60、梦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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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哭……我答应了三哥一定带你离开火神殿，火神祭案子一过，定会还你自由。”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燕然努力安抚着他。
贾青云听此话，原本崩着的神经瞬间垮了，他哇的一声扑进燕然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请四皇子不要告诉景王殿下……我宁愿我死了……”
燕然被他扑了个满怀，身上的伤也被牵扯到，疼得吸了口寒气，但他没有推开贾青云，他双臂摊开着，任贾青云将所有的害怕与无助通通发泄。
忽然“咣”的一声，书案上的画像滑落到了地上。
燕然发觉画像中卿云的耳坠子晃了下，那浓郁的红色仿佛一团火焰，在他颈侧炽热地燃烧着。
燕然眨了眨眼，他拍拍贾青云的肩：“你等等。”
贾青云抬起红肿的眼：“？”
燕然俯身拾起那幅画，以指尖去抚那颗耳坠子。
它在发烫。
燕然的手抖了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夫子，是你吗？”
燕然期待着它的回应，可那幅画像没再有任何动静，仿佛方才那一瞬只不过是燕然的幻觉。
燕然失落极了，哪怕这是一幅太虚图也好，至少让我再看看他。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空气在变冷，强烈的白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隐约可见白茫茫的一片。
这间房……不是天台山的慕云居，而是另一个地方。
一个遥远的、寒冷的地方。
是卑禾羌海，位于雪山之下的，慕云殿。
燕然只觉头疼欲裂，数不清的、破碎的记忆片断涌入他脑海中，而在那片混乱中，他看见自己打开了高高的门。
雪光照进来，卿云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之下。
那是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卿云。
他穿得很单薄，仿佛刚刚从他的卧房里直接跑出来的一样，他冷冷清清地站在慕云殿的台阶下，风雪吹动着他的衣袍，他安静得像一幅画，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燕然手心冒着汗，心跳如雷，他从台阶冲下去，脱下身上的大氅，囫囵将人裹进怀里。
“你怎么来了？怎么穿得这么少？在这站了多久了？冷不冷？……”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将怀中人儿揽得紧紧的。
卿云仿佛很疲惫，沉沉地将头埋在他心口，闷声说着：“我以为你不会再为我开门了。”
“怎么会？”燕然揉着他冰冷的耳尖，又是心疼又是欢喜，“慕云殿就是你的家，你想来就随时来，我永远在这等你。”
卿云嗯了一声，侧过脸看他，鬓角长着了一层银色的鳞片，眼中雾蒙蒙的，眸光很散，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魂魄一般。
柔得像一朵随时会散掉的云。
他轻声道：“抱我进去，好吗？”
燕然的心都要化了，他说好。燕然抱起他，迈过高高的台阶，穿过空寂的长廊，走进慕云殿，走进专门为他布置的暖阁。
卿云一直乖巧地趴在他怀里，过份安静，燕然将他放到榻上，他钩住燕然的手指，呆呆地望着他。
“怎么了？”燕然垂眸看他。
卿云自言自语般低低说着话：“我的剑不见了……我找不到了……”
燕然没听清，将耳朵凑到他唇边：“什么？你再说一遍。”
卿云却忽然钩住他的脖颈，将他往被窝中一带，声音还是轻飘飘的：“是不是被你藏了？”
燕然跌在榻上，望着突然靠近的朝思暮想的脸，燕然的心突突直跳：“藏什么？”
卿云伸手去扒拉他的衣服，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自语：“让我看看。”
燕然被他闹得一头雾水，卿云已爬上他的身，剥开他的衣襟，冰凉的手指点触在皮肤上，燕然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前赫然咧着四五条狰狞的疤痕。
一些模糊的记忆闯入燕然的脑海，他记起遮天避日的白毛雪，坏掉的马车，被雪埋葬的尸体，雪夜里发了一夜狂的卿云，还有被卿云刺得浑身是血的自己，他看见自己跪着求清醒后的卿云听他解释……而卿云，眼中盛满了厌恶与愤怒，大声骂他恶心，让他滚。
燕然看见自己伤痕累累地追到了蓬莱海岸，隔着浩渺大海等了三天三夜，却只等到南境少君闭关、此生不复相见的消息。
燕然的心拧作一团，他握了握眼前人儿的头发，不明白那样决绝的人，为何今晚会突然跑来，还表现得这样奇怪。这是要待他如何？又要他如何回应他？
眼前的卿云，却如孩童一般纯粹，脸上没什么情绪，那双原本清贵凌厉的眼，也变得黑黝黝的、沉郁郁的，如深渊里的困兽，凝望着他。
“找到了。”卿云还是自顾自说着话，“在这里。”
他用指尖轻轻描摹着燕然身前的剑痕，那些裸露的、刺目的疤痕，在他的触碰下逐渐发烫，发痒。
一点一点蚀入燕然的心。
燕然握住他的手，哑着嗓子问他：“你为什么来见我？”
卿云没有回答他，他神情淡漠，俨然超脱世俗欲望的神，轻颤的睫毛仿若雪夜里乘着月光的蝶，半垂着的眸子里溢出诡谲的蓝色光，银色鳞片在他鬓间一会显现、一会消失，像忽涨忽落的潮。
他如此清冷无欲的模样，却俯身于燕然身上，开始自顾自地舔舐那些丑陋的疤痕，一寸一寸地吻过去，像只为伴侣舔舐伤口的小猫。
燕然被吻得全身都麻了，他心头起了火，翻身狠狠将卿云按在身下，揪住他的手腕，威胁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少君大人！”
“是谁说的此生不复相见？现在为什么又来见我？”
“不再觉得我恶心了吗？”
“你在邀请我干你你知道吗？”
卿云仿佛没听懂他的话，只自顾自幽幽说道：“惩罚我吧。”
“我后悔了……是我没用……我弄丢了我的剑……”
他侧身蜷缩成一团，双臂抱着膝，从臂弯中抬起一双乌黑的眼，像一只无辜的小刺猬。
燕然的心被看软了，他被那双眼蛊惑着，揽过他，轻抚着他的背，一点一点将他吻到骨头酥软，所有的一切都顺水乘舟，两个已经彼此熟悉的身体，很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燕然的记忆开始交错。
他记起在天台山慕云居，喝醉的夫子曾对他说：“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记起在启灵阵的梦境中，夫子曾对他说过：“我能给你的，只有眼前的我。你若想要，便来拿吧。”
夫子其实从未拒绝过他。
可是眼前的卿云，却是极其主动的。
就像是潜意识下的放纵，他喃喃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他会抓着燕然的头发，会仰头枕在他的肩窝，会将眼泪蹭在他下额，会在起伏中呜咽出声……
他会趴在燕然身上，任他为他清洗。
可是，他却在燕然准备拢着他小睡的时候，起身走了。
他像失魂的夜游人一般，往着南境的方向幽幽而去。
燕然追了上去，一路看着他，直至他化成一道白光进入蓬莱岛，这才确定一个事实。
卿云……好像是在梦游。
他确实梦游了。
卿云在闭关时心魔横生，甫一入定，便会堕入梦魇，梦见与那个人在茫茫雪海中抵死缠绵。他惊恐极了，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心中欲念。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会对那个人产生这样的念头。
他开始自我厌弃、自我怀疑。
鲜少人知道，卿云身体里流淌着一半魔族的血液，大家只当他是天资少年、三界楷模，却无人知道他为成为人们心中的南境少君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从未如此失控过，所有的坚持和信仰变得不堪一击，那一半从小被压制的魔性，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将自己囚在幽篁海，用拨云簪将自己困住，可压抑得越多，无意识下就会放纵得更多。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在那些漫长的冬夜，一夜又一夜乘着月色，偷偷溜去了卑禾羌海仙主的榻上。
将慕云殿变成了他与那个人的欢海。
这些云雨之事卿云从未记得，唯一记得的，只有羌野鹤。
他甚至会在天黑前赶到蓬莱岛外，看着卿云出岛，偷偷跟随他，为他清理障碍，护送他到慕云殿，又假装不知情、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卿云的需求，一.夜.欢愉后，又在天明前默默护送他回去。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卿云并不会每夜都来，而他却每夜都会去等。
他无法拒绝这样的卿云，他贪恋着卿云给与他的温存，哪怕那是卿云无意识下的行为，哪怕卿云从未记得那些他们纠缠的夜。
就像一个美好而易碎的泡影，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不敢打破，并且愈陷愈深、愈加痴迷，所有的妄念，都只有在床榻间向他加倍地讨回来。
直到有一天，卿云果真不再来了。
蓬莱岛冷冰冰的结界阻挡着他，“永世不准入蓬莱”是卿云为他立下的结界。
清醒下的卿云，是羌野鹤无法触摸的九天明月。
羌野鹤从梦中清醒，却听到了南境正在为少君筹备大婚的消息。
他在大醉后，请出了被他用凌霄盒压制了许久、沉睡了许久的，邪灵。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梦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