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玫瑰加冕》巡礼

13、13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诺拉闭上眼睛，悄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想从这黑暗的梦境中醒来。

　　“不要伤害我的玫瑰。”黑暗轻轻缠上少女的手腕，将她肌肤上的红痕抚平。

　　诺拉没能成功摆脱梦境，只好抬眸看向了远处的黑暗，假装自己是一位普通的信徒：
　　“最初诞生的诅咒，永不破晓的长夜，天启降世的黑暗……崇高如您，为何潜入我梦境深处？还是说，是哪一柱邪魔胆敢扮成您的模样？”

　　低低的笑声在周围响起，空气中有清冷而阴郁的香气飘了过来。

　　“可没有恶魔敢冒充我。”祂的声音低哑而有质感，“至于，我潜入你梦境的原因——”黑暗神停顿了一下，像在思考着措辞。

　　片刻之后，低沉华丽如夜幕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看中了你的天赋。”

　　诺拉：“……哈？”

　　“你有黑暗咒术方面的天赋，不是么？”黑暗神语调愉快，“拜托，我是咒术之神，你得相信我的判断。”

　　如同光明神的全称是“光明与新生之神”，湛蓝之主的全称是“海洋与天空之神”，月神的全称是“暗月与幻术之神”一般，黑暗神的正式称呼是“黑暗与咒术之神”。

　　在这个世界的法则中，如果想不依靠施法材料施展法术，就必须向对应领域的神祇寻求力量。因此，诺拉能施展出咒术，也仰仗于诅咒的主宰——黑暗神。

　　这种无力感让诺拉有些不甘，却也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找到一条不祈求诸神，便可以施展法术的道路。

　　“愿意成为我的神眷者吗？”
　　鬼魅般的声音轻柔拂过少女的耳尖。

　　成为一位神祇的神眷者，就意味着和祂产生了“联系”。不论身处何地，用上了何等隐蔽的术法，都能被祂感知到。

　　诺拉可不想在黑暗神面前毫无隐私。

　　她轻轻摇头，“抱歉，我……”

　　就在这时，梦境中的黑暗骤然消散，一束柔和的光芒照了进来。

　　远处浮现出一位身披光辉的人影。

　　祂身穿华美繁复的法袍，几乎曳地的银发柔顺如缎。似乎察觉到诺拉的注视，银发的神明缓缓回过头来，薄唇微动。

　　诺拉听不清祂的声音，却看清了那圣洁美丽的面颜上，漂亮至极的口型：
　　“别怕……我为你驱散了黑暗。”

　　诺拉的眼前一片混沌。她什么都没看清，却能感觉到光明和黑暗正在消失。

　　*

　　从梦境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诺拉揉了揉眉心。脑海深处还有些疲倦，不过也睡不着。

　　想起今天是检测天赋的日子，她还是爬了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和前来找她的艾莉卡结伴去了光明神殿。

　　路上，艾莉卡还在跟诺拉八卦：“雷吉诺德殿下提前测试过天赋，有光明和火焰的双系天赋呢！”

　　诺拉点了点头：“这你都知道啊。”

　　诺拉的配合让艾莉卡很欣慰，她没听出来诺拉话中的戏谑，或者说下意识地忽略了，借着这句话的由头解释道：“这是殿下告诉我的秘密。”

　　仿佛在宣示主权。

　　诺拉：……既然是秘密，你还大嘴巴地说出来？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艾莉卡却把她的态度理解为理亏，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光明神殿。

　　主持天赋测试的是巴伯尔学士和海伦学士。这个时候测试已经开始，少年少女们在水晶球前排起了队伍。

　　诺拉和艾莉卡赶到时，雷吉诺德王子正好将手按在了水晶球上。

　　水晶球霍然爆发出神圣的光芒，细细看去，有圣光和烈焰在其中缠绕。巴伯尔学士颤抖着用魔杖推了推老花镜，说道：“光明神和战争之主，都对你展现出了眷顾。恭喜你，小殿下。”

　　雷吉诺德早已知道自己的天赋，此时脸上的笑容矜贵而又得体。结束了测试之后，他就朝诺拉和艾莉卡的方向走来。

　　诺拉不想和掺和男女主的事情，立刻猫猫祟祟地朝神殿的大理石立柱后面溜去。

　　可雷吉诺德居然径直朝她走来，在立柱的另一侧堵住了她。

　　“诺拉小姐……”银发王子优雅地以手按胸，朝她微微颔首，“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嗯，请你多多照顾？”

　　诺拉还没来得及拒绝，艾莉卡便也走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殿下……”艾莉卡水灵的双眸微微泛红，“我原以为……您会把喜悦第一个分享给我。”

　　雷吉诺德显得有些尴尬，少年挠了挠头顶的银发，说道：“抱歉，艾莉卡，我刚才没看到你……”

　　这话一出，艾莉卡显得更委屈了。

　　对于雷吉诺德的直男行为，诺拉暗中摇了摇头。她打算改天和他说清楚，断了他的念想。但不是今天，现在还是将现场让给雷吉诺德和艾莉卡吧。

　　诺拉来到了光明神殿的花园里。神官们都在大殿中帮忙维持秩序，因而这里空无一人。

　　“主人。”魔鬼的声音在诺拉胸前的蝴蝶结里响起。

　　诺拉：？？！
　　“上次不是答应我，不会再……”她压低了声音说。

　　“嗯啊。”埃尔维奥认真地回答，“所以，今天我就没有藏在您的裙子里。”

　　诺拉握紧了装饰在胸口的蝴蝶结，一副要将它毁灭的模样：“不许藏在我身上的任何地方。”

　　“是，主人……”魔鬼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您的任何要求，我都没法拒绝——当然，赶我走除外。”

　　埃尔维奥给自己打补丁的发言，让诺拉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这时，正好走来的金发骑士，看到了这一幕。

　　少女站在清冷的阳光里，用纤长白皙的五指握着胸口的蝴蝶结，眸中倒映着秋天的碧空和云朵，玫瑰色的唇瓣弯成了温暖和煦的弧度。她纯白的裙摆在风中飘摇，圣洁无暇，恍如行走在人间的圣女。

　　西黎尔站在阴暗的回廊里，久久地凝视着这一幕。

　　“主人，您真是太美了！”
　　这时，埃尔维奥抢了他的台词。

　　骑士裹着深黑手甲的手骤然握紧，发出金属碰撞的冰冷声音。
　　他迈开长腿，朝花园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