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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缘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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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第十四次的把花生米扔到了地上而没有用我张的快跟脸盆一样大的嘴接住时,胤禩终于火了。
他皱的紧紧的眉头像是要把眉骨拧断似的,很是狰狞的纠结在一起,他霍的从我对面的椅子上站起身,忿忿的说:“好了!够了!扔了多少次了?没有一次成功的!我说这样的吃法看的我心惊肉跳的,你每抛起来一个花生,我的心就跟着跳到了嗓子眼儿,然后那劳什子落地的时候,我的心也是重重的砸在肚子里。你这样子的玩儿闹,弄不好会出事的!你非得吓死我才甘心么?”
他哼哼的用鼻子喘着粗气,两只手不停的把玩着他那蔚蓝色的发辫,然后不时的还翻我一个白眼。
我心下有愧,也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能一个人老老实实的用筷子夹着那醋泡出来的花生米,无力的朝他挥挥手,算作我认错的举动。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吓他的,我也知道,这样子一不小心,花生就会落在气管里,然后就是一命呜呼吧好像,反正我妈是这么教育我来着。可是前儿要不是看见表哥他喝酒的时候,很是帅气的一丢一个准儿,我也不会很是心动的想自己试试。真的,胤禟的动作和表情配合起来简直就是潇洒到无以复加,让人忍不住的就想上去要个签名然后合个影。要不是我拼命的克制克制再克制,我一定是最最狗血的花痴表妹。咳,要不是闷了好久在屋子里,我也不会无聊到拿花生米开心的分儿上。
不过胤禩可是不这么想。他以为胤禟从盛京带回来的那些野味和蒙古人的小玩意儿能让我玩儿上个个把月,不出幺蛾子给他找事儿。可是,老天作证,这些东西,我在二十一世纪连碰都懒得碰,因为我们公司经常要和蒙古那边的企业洽谈业务,每次回来的时候那边的办公室主任都会很是热情的给我们带上好些的土特产和礼品,然后搞得我每次上飞机的时候都要担心行礼超重被罚款。
所以,当我再次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没有腻味的吐出来,就是因为我看胤禩的面子,当然了,还有我那微笑到把人迷得一塌糊涂的表哥的面子。
胤禩看起来今天是不准备放过我了,他幽幽的坐在我的身旁,扯过我的左手攥在手心里,用他暖暖的掌心包裹着我,他看着我很是心虚的低头吃东西,然后很是无奈的叹口气:“我说雨儿,你这都好几个月了吧,能不能劳驾您安生个几个月,等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让我看到你们母子均安,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已经是半年的胎了,整日的约着一帮嫂子们打麻将,坐在那太阳底下动都不动的,这样对你和对孩子都不好。好姑娘我求你行行好,别再折磨我的承受能力了,上次我打了你,惹得你动了胎气差点儿丧命,我这后来的日子每天都是如履薄冰,生怕你再有什么闪失。”说道上次的事儿,他总是心有余悸的会颤抖起来声音,然后红了眼眶,看到他担忧我心疼我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承诺他。
我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上次的事儿都过去了,你不要老是挂在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又缓缓的垂下,半天才说到:“好。”
“胤禩”我放下筷子,捧着他的脸,让他躲闪的目光被我的眼眸笼罩。我坚定的直视着他的歉意,然后说:“胤禩,我不怪你,任何人遇到那样的场景都会想入非非,你不是完人,也不是圣人,你的骄傲和你的尊贵,注定了你会有那样子的反应。我真的没有一点点怪罪于你的意思。你这样子的自责,只会让冲突继续的折磨着我们,对,折磨着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忘了吧,都忘了吧。就当我们是牙齿咬到了嘴唇,可是最后我们还是要唇齿相依。”
胤禩重重的点头,然后说:“好。我们都忘掉。我只是觉得我当时混蛋的要死,怎么能那样的对你,我……”
他还要说,可是被我的手给堵了回去,我的掌心贴着他滚烫的唇,望着他的惊讶,我说道:“禩禩,这些话,你上次就说过了,我明白,我知道,所以,你的心不用再剖开给我看。两个人相爱着,首先就是要信任。我相信你,所以,你不用再说了。”
我冲他扯了扯嘴角,然后淡淡的笑着。
胤禩的唇上也扬起了一个满是阳光的微笑,他害羞的挠挠头,然后说:“好吧,算我欠你的。我准你出门,不用整天的在屋子里呆着了。你好好的带着四哥给的药,应急的时候吃上一丸。其实出门走走也成,只是你自己悠着点儿就好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的笑着说:“好禩禩,你终于想通了。前儿我还跟菀瑶说呢,怎么一个阿玛生出来的儿子,九弟就那么的活泛,我家禩禩就这么的死板死心……眼…….儿”
高兴道忘乎所以的时候,我竟然一不留神,把昨天跟菀瑶那丫头抱怨禩禩的话都说了出来。看着胤禩的耳朵很不自然的动了动,我慌忙的用余光扫了一下他的脸,果然,禩禩舒展开的额头又慢慢隆起了皱纹。我心下开始忐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刚才顺嘴的话又想了一边。幸好幸好,我没有吧我说的扎小人泼开水的损话说出来,否则我就完蛋了。
记得我还说了禩禩是没有良心的大狗狗,天啊,真不知道应该是感谢你还是怨恨你,你让我走上了绝路,可是没有封死我绝处逢生的希望。
天,我谢谢你。
禩禩揽过我的腰身,让我坐在他肌肉结实的大腿上,然后捏着嗓子,咬着牙说:“你就是这么的在九弟妹面前说我的?怪道今天下朝的时候,九弟一个劲儿的瞅着我笑,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问他吧他也不说,原来问题是出在你这里了!小丫头片子!你当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么?”禩禩的眉毛很是可爱的挑了一下,然后冲我使坏的眨眨眼,接着道:“等过了你的月子,看我怎么折腾你!你等着受罚好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笑得奸邪的夫君。想不到我的惩戒竟然安排在了明年,这样我的生活还有什么盼头啊。我拼命的摇头表示愤慨,可是显然,我做了无用功。
我被禩禩拉着,在院子里散了一下午的步,我们一起规划了一下园子的修整方案,然后禩禩说,改明儿就叫人来弄,让我能好好的在这里把孩子养足,生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到孩子,胤禩的脸上都会很是幸福的放着光彩。那种快乐和期待不是我用文字就能描绘出来的感觉,我望着他那被晚霞映的橘红的侧脸,握着他手掌的手,幸福的紧了紧。
十月的京城,空气热的跟蒸房似的,到处的蝉鸣把这份烦躁又提升了好些。就连挂在枝头的那层层叠叠的树叶,都好像是被烈日晒得失去了活力和生气,蔫黄的耷拉着,偶尔会随着灼热的空气流动而摆动一两下,用它无力的声音告诉拿着大蒲扇拼命扇风的人,盛夏到了。
比起我的身子更让我难受的是,进入了盛夏后,胤禩整天忙得是脚不沾地,三过家门而不入。一次是奉旨进宫复命,这原没有什么我说的地方。可实际上我打听的是,那天是康熙老爷子自己都被太阳晒的糊涂了,胤禩进宫回话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想得,以为召见过了,就命李德全把胤禩劝了回来,可是还没等胤禩进家门,他就癔症过来了,快马加鞭的差了太监传旨宣八贝勒进宫。这是第一次的不入。
第二次,第二次就不能怨别人了,只能把罪责归咎到忙昏头的胤禩身上。那次是因为我们的八贝勒胤禩同志,在下朝去九弟家喝酒的时候,把折子落在了人家家里。恰好,还是一封责任比较重大的折子,前脚还没有迈进府门的贝勒爷在想起来这档子事儿后,马上转身又拐了回去,拿折子。那个折子我也知道个一二,每天晚上胤禩都在忙活着怎么处理这起暴乱。时不时的他还会给我议论个一两句,把那些他认为是迂腐无能的朝臣的话复述给我,然后无奈的给我说,这样子的官都应该罢了,然后让他们回家种地,把那些有着真才实学的儒生们抬上来,封个职衔。
久而久之听得多了,我也渐渐的总结了一个大概,其实就是今年的七月二十五,黄明在湖南茶陵州、靖州等地聚众起事。黄明原是吴三桂属下将军潜住苗峒多年,因茶陵州知县私派引起民愤,便伙同陈丹书、吴旦先等集众起事。八月三十日,湖广总督李辉祖疏报:黄明于七月十五日率吴旦先等百余人突至靖州城外,执旗放枪,暗伤把总李成功等人。又,湖南茶陵州与酃县万阳山连界,七月二十四日,陈丹书率众拥入茶陵州城,署州事永州府同知史在钅广等受伤,大印被抢。九月二十四日,李辉祖又疏报,陈丹书等于八月初六日奔至安仁县,至衡州府城外放火攻门,官兵出击,在常宁县城擒获陈丹书等。这封折子就是李辉祖的密报,康熙给了胤禩,叫他看着和太子一起拿主意怎么办。
我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胤禩,好事儿咱们去抢,得罪人的事儿可不要干。太子可不是好惹的,臣下太过聪明了,他会认为自己的位子不保,所以就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他们。我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这个意思,胤禩却很是不屑的嘘了我一声道:“都说女人家的见识短,今天我当真是见识了。太子就是将来的皇上,这样的暴乱如果不下大力整治,这将来还得了?你也把人想得太过了。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怎么你教我的都是些歪门邪道!”说罢,就摸着我的肚子说:“儿子,将来要学阿玛,不能跟着额娘!”
这个事儿过了之后,气的我两天没有给他说话。我是为他好哎,怎么成了歪门邪道了我。
第三次,这第三次最是可气的了。
十月一号那天清晨,我兴致勃勃的把被子一掀眉飞色舞的跟胤禩说,今天是劳动节,劳动人民都要解放一下,今天要休假!(原谅我吧,我把康熙三十八年的五一给提前了。)然后他挣扎着惺忪的睡眼艰难的抬起头,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我的话,不过我还好听见了他一个劲儿不耐烦的恩恩声,然后他就转过身迷了一会儿,起身上朝了。
我就坐在府门口的门槛上,垫了一个坐垫,然后悠哉游哉的等着他回家带着我去逛街。我也不想买些什么,因为我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有份利的,每月的定日子,那些东西都会从内务府送进我的院子来。可是,跟男朋友逛街,享受的是那个乐趣和甜蜜,想想,按照现在的话说我还是一个嫁给了政客的太太。我的生活多空虚啊我。
可是,胤禩同学就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在午膳过后好不容易盼的他回来了,见他的轿子停在了门口,我慌忙的下去接他,准备着商量我们接下来哪里去享受我们的假期,可是还没等我走到,他的轿夫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抬着轿子就跑了,对,我没有说错,就是跑了!脚步飞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百一十米栏呢(因为我拿着手里的栗子不停的砸他们,惹得他们上蹿下跳的)。我等的月明星稀的时候,那个坏透了的家伙才带着酒韵回来了!
胤禩解释说他忘了那天跟九门提督约了说事儿呢,突然回府的时候看见自己家的门,这才想了起来,马上就去了赴宴。接着禁不住胤禟的拖拉,晚膳又去了他家续摊。
我华丽丽的期待了好久的逛街就这么泡汤了!
我又气了一个礼拜没有搭理他。
现在是十月的中旬,马上就可以到秋凉了吧。我躺在后院的凉椅上,很是随意的晃着乘凉,悠哉的和萱儿说着笑话,直到胤禩的话把我惊得掉在地上。
他很是兴奋的红了脸,然后乐滋滋的说:“雨儿,今天额娘说了,要纳侧福晋给我了呢!你准备着天人进口吧!”
然后他就完全没有发现我惊得脸色煞白,竟自顾自的坐在我凉椅的扶手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眉飞色舞的给我说那个女孩儿是谁家的,长的怎么样,家世又是怎么样。
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再动,一个字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