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少爷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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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祝一凡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喧闹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带着一脸畏怯的神情乞求地望向身边拉着自己手的女孩。
殷夕菱也跟着停下，回头看到祝一凡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柔声鼓励道：“不要怕，前日你已拜过了师父，大家便都是同门，谁也不会为难你的。”
“真的吗？”瘦小的男孩嗫嚅着，还是不住地想往后缩。
“真的，我保证。”殷夕菱稍微欠了欠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师弟祝一凡平齐，用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望着他的双眼，“这会儿师父还在前厅与大师兄、二师兄说话，不会到校场来的。我先带你去认识认识其他师兄师姐们，你放心，我和你三师兄都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祝一凡似懂非懂地点一点头：“嗯……三师兄，是杜晏哥哥吗？”
“是啊，就是天天到房里看你的杜晏哥哥啊。他在杜家的弟子中排行第三，你可以叫他三师兄，或者若扬师兄。”
祝一凡还是没太明白这几个不同的名字为什么都是同一个人的，可是一想到那个脸鼓鼓的、笑起来很好看的、总是护着自己的小哥哥，他便又能鼓起勇气向前走去了。
这个瘦小的男孩祝一凡，便是已故的太行金刀侠祝杰和当朝权臣裴大人之女裴诗诗的亲生儿子。自他爹祝杰和继母“黑娘子”尤丽容在京城中被他亲娘逼死在大街之上，至今已有大半个月了。
不久前祝一凡因被千蛛万毒手的毒掌所伤，被送入裴府休养。他在出生后不久，便给他爹带着在江湖上四处飘零，所以他的亲娘和外公整整十年没有见着自己亲骨肉的面，自然对他是千疼万爱，请来无数名医为他医治，那些攀附权势之人送来的珍贵药材和补品简直要堆到了裴府外面的大街上。
可是这孩子看着胆小懦弱，其实骨子里硬气得很，无论裴诗诗和裴大人如何温柔慈爱、心肝宝贝儿叫破了嗓子，他始终是一门心思，只认死去的祝杰、尤丽容为爹娘，反而将眼前这位权势熏天的裴大人和他女儿当成是满口胡言的大骗子，一日到头只知道缩在床铺一角，瞪着眼睛不吃饭不喝药，谁劝也不听。
这样短短一两日内，祝一凡便把自己折腾得只剩一口气，昏晕在床只管喊爹爹妈妈。裴诗诗无法，连夜派人去西海边上的民居里请孩子的姥姥来，谁知祝杰之母在听到儿子死讯时悲痛过度，当夜便悬梁自尽，此时早已停尸在床了。
听到消息的杜晏殷夕菱忙将事情原委一一禀告给了师父杜锋，央求杜锋去把祝一凡接来。杜锋先将胡闹生事的两个孩子责打一番，再赶忙上裴府请罪。
刚巧，裴府里正为小少爷祝一凡的倔强闹得焦头烂额，裴诗诗听说杜锋来了，马上想到那天在凤仪楼中两个没眼色的胡闹孩子，险些放跑了祝杰二人，不过她此刻忧心儿子，也顾不上计较了，略经思量后就决定把儿子暂时送到杜府休养，希望凭那两个孩子与儿子曾有的一面之缘，多少能劝得他爱惜自己性命。好在杜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杜锋本人在江湖上很有些威望，其族亲也和裴大人同朝为官，总算还可以放心。就这样，病中的祝一凡便被送到了杜家小住。
不消说，祝一凡作为裴府的小公子，在杜家也得到了贵宾般的待遇。这一切都和他从前的生活仿佛云泥之别，别人对他照顾得越好，他越感到恐慌和孤单。
还好，杜晏和殷夕菱天天在病房里陪他，喂饭喂药，完全承担起了看护他的职责。那小杜晏当日在西海楼头向临死的祝杰保证，必会尽心照料他的儿子与老母，可没想到祝杰母亲上吊自尽，这诺言转眼间便落空了一半儿，小杜晏心中自是无限愧悔。如今这剩下的一半儿誓约，他自要全力以赴，绝不肯再失信于人。
那孩子自那日在城外道旁得杜晏仗义执言一回，之后又多得他二人关心回护，小孩子面上看着木讷寡言，心里却很明白谁是真心待他好的，自然和杜殷二人也很亲近，终于没有继续犟下去。而且他人虽瘦小，筋骨却出人意料的十分精实，乖乖地吃饭吃药之后，几天之内便大有好转，再好生休养大半个月，元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因为有生以来头一次受到这样精心照料，很快便显得比先前还要健旺些，多少露出了十岁多男孩应有的活跃。只是性子上还是畏怯得很，尤其怕生，因此成日地只粘着他杜晏哥哥、小菱姐姐。
祝一凡在杜府一住就是大半个月，虽然旁人有心要瞒，但他还是多少知道了父亲和继母死亡的事实。可怜他自小生在父母严厉打骂之下，性子敏感之极，虽然无人和他明说，但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处境险恶万分，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给人拖出去，扒掉身上的华服，把他打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于是他虽然木着一张脸不说半句话，心却始终悬在嗓子眼上，再不敢问他爹妈的去处，更不敢开口说想去姥姥家。只有一件事，他死活也不答应回去裴府——虽然杜府对他而言也一样是个陌生地方，但这里毕竟有很和气的杜晏哥哥、小菱姐姐，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再后来，他娘亲裴大小姐因为急着筹备与高将军之子的婚事，总算是和这个犟小子耗不起了，只隔三岔五派人来送些礼品给杜锋夫妇，嘱咐他们好生看顾自己儿子，也不再一日一日地催他回家了。
杜锋为人何等老练，一眼便看出这个所谓“慈母”对儿子的热心渐渐给新婚的喜悦冲得淡了，干脆顺水推舟，向裴府提出要将祝一凡收作自己的关门弟子，让他在自己家里长住下去。
这杜锋和祝杰当年颇有些交情，十年前也不曾对祝杰落井下石，因此多少有些开罪了裴家。这十年来裴大人在朝中的势力是蒸蒸日上，杜锋虽不在朝为官，但作为京中望族，日子也有些不好过，如今他要收裴大人的亲外孙为徒弟，自然也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意——以杜家在武林中的名望，大家子弟在他门下习武，是很有脸面的事。
而在裴家人看来，此举也是正中下怀，不但慰藉了裴大小姐爱儿的苦心，而且也使她嫁进高家时全无后顾之忧，于高裴两家面上都更风光一些。如此，杜锋与裴家一拍即合，很快便着人送上了一点象征性的拜师礼，裴大人也亲至杜府，看着外孙给杜锋夫妇磕过了头，从此祝一凡便成为杜家第十二个弟子、杜晏和殷夕菱的小师弟了。
殷夕菱刚拉着祝一凡在校场上一露面，眼尖的杜晏早已瞧见，连忙收了剑奔到近前，顺手接过殷夕菱递来的手绢，一边抹汗一边问道：“怎么这时候就下床来？身子好利索了么？小凡前日才拜了师父，爹爹也不紧着叫他练功，用不着这么早便来校场的！”
殷夕菱笑道：“这孩子皮实得很，用不着担心。我叫他来校场上和其他的师兄师姐见一见面，让他们以后也多照应照应这个小师弟。”
杜晏也笑了，道：“不错！正该大家都熟悉些。对了，明儿便是端午，今日叫小凡和大家见过了，赶明儿我们便一起上城里好好玩玩！他们还在练着呢，走，我带你们过去。”说着便一个人当先地跑了。
殷夕菱拉了拉祝一凡的小手，再次鼓励地冲他笑笑，两个人便跟着杜晏朝校场上正练得热火朝天的其他孩子跑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小少爷入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