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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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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桃夭起来时睡眼朦胧的向窗外瞅了一眼,一个和尚坐在石凳上正念经。白桃夭也没怎么在意,说不定是哪个师叔昨晚没走呢,然后边洗脸边想是哪个师叔。脸洗到一半,白桃夭忽然清醒了,带着满脸的肥皂沫退回到窗前,瞪大眼睛仔细的去看院子里那个和尚。
这不是自家师父吗?怎的一个晚上就将头发剃了?
白桃夭心里一股火气生了起来,顾不上流进眼睛里的肥皂沫就从窗户跳了出来,几步跳到院墙那翻了过去,大喊一声:“都给我过来!”
白桃夭从来都没这么生气过。
离她最近的昌悟被吓了一跳,笑道:“你怎地和师兄一样,都爱翻墙。”
肥皂水流进眼睛还是很刺痛的,白桃夭眯着眼睛,接过旁边昌静默默递过来的湿毛巾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
院子里的僧人也都慢慢聚过来了。
“我让你们帮助劝劝我师父,怎地他今天早上却秃了?”
满院的僧人都齐齐一愣:“大师兄剃度了?这……”
这些师叔显然都不知道,可白桃夭哪里甘心呐,跑到佛堂拿了佛像前香炉举在头顶,拿出当年在夜城小混世魔王的气势来对院子里的师叔们喊:“你们今天若不给我个说法,解决的这问题,我砸了这香炉你们信不信?”
这可了得,昌静等人连忙上去抢,又怕伤了白桃夭,束手束脚的。于是就出现了白桃夭举着比脑袋大的香炉在前面绕着院子跑,一群和尚在后面绕着院子追的场面,好不热闹。
老这么绕院子迟早会把自己绕晕过去的。白桃夭脚一蹬,借了院墙的力上了屋顶,做势就要把香炉砸下去。
“莫要再胡闹了。”
白桃夭也不是真想砸了香炉,无非是威胁威胁他们,一见到圆清便泄了气,换举为抱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大和尚”。
师叔们也委屈,但师叔们不敢说。
圆清叹了口气,冲白桃夭招招手:“你先下来说话。”
白桃夭抱着香炉跳了下来,落地虽不稳,然香灰却是半点也没撒出来。
“大和尚,我就想知道,我只是一晚上没看到我师父,他的头发怎么就没了呢?我那几个师叔跟我师父说什么了,我师父又跟他们说什么了。”
圆清示意自己的几个弟子上前。
昌悟想了想:“大师兄什么都没说,就只是不言不语的坐着。但他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只是劝他想开,放宽心,还没说几句话,他就告诉我们他想明白了,然后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昌静接了话:“看起来与平常没有差别。”
圆清叹了口气:“小陶阿,昨夜是昌显自己前来,非要剃度的。你可知,昌显的头发,若不是他自己愿意,旁人是半分都动不得的。”
那他现在倒是舍得了,三千青丝,虽说不长,竟也是说不要便不要了。只是错不在他们,这火也就无处可发了。白桃夭憋屈地将香炉放回原位,又憋屈的原路返回了。
昌显似乎真的好了,想明白了。每天照常练武,只是不怎么爱笑了。照常把白桃夭从床上抻起来,却是戒了酒,无论白桃夭将桃花酒放得有多近,眼睛都不会斜一下。有天白桃夭见他站在院子中央定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堆的衣服全部洗了。
白桃夭目瞪口呆的看着晾了满院的衣服,我的老天,师父竟然洗衣服了。
昌显变得沉稳了,终于也会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了,可白桃夭每每看到昌显盘坐在蒲团上,捻着佛珠念着经的时候,总是很憋屈。她家师父自由自在,肆意张扬,怎么成了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因此白桃夭越来越闹心。自己闹心久了会憋坏自己,所以白桃夭跑去圆清那里,想拉着他一起闹心。
大和尚不闹心,笑呵呵的,笑的白桃夭越发闹心。
大和尚劝她:“莫要烦恼,顺其自然,等他自己放下便是。”
可上次他回来还跟她炫耀所见过的如画江山,繁华人世。怎地都说放下便放下了,连酒都不喝了。
圆清只是看着白桃夭笑:“心死之人,世间万物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是不能弃的呢。”
白桃夭年纪尚小,不明白大和尚所说的心死之人是什么意思。跟圆清说完后心里好受了点,就回去该怎么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白桃夭酿的酒比不得白溟的好,适合对饮,而不宜独酌。昌显不喝,她喝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数十坛的桃花酒放在那里没人喝,让白桃夭头一次为了酒多而发愁。
自己酿的酒自然舍不得倒,留在这里却也没人喝。白桃夭便趁寺里采办的时候请几个师叔一个人拎上几坛拿到集市上去卖。白桃夭自然也跟去了,和尚不喝酒,就只有他们怕是卖不出去。好在年纪大了些,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累。
这回前来采办的师叔多,桃花酒拿了大半,到了集市上一坛挨着一坛,一坛摞着一坛整整齐齐的摆好。商量好最后在白桃夭这里集合后,众和尚便散开去买个自所负责的东西去了。
白桃夭一人呆在那里左顾右盼。集市上卖酒的不少,都大声的吆喝着,一家比一家声音高。
白桃夭不吆喝。她只是取了坛桃花酒,向边上卖馄饨的小贩借了碗,启了封,自顾自的喝,看其他酒家前面拥挤的人群。
喝酒的人往往对酒香敏感得很,好酒的人醉醺醺的闻着酒香,摇摇晃晃的就凑了过来。不过好酒吸引过来的不只是好酒的人,也有例外。
“小子,酒怎么卖?”
白桃夭抬眼看了看面前左拥右抱,富家公子哥模样的青年。白桃夭虽然爱满山遍野的跑,但家教却是严格的,可不愿搭理这么没礼貌的人。
那公子哥见白桃夭不应答,有些生气。想他在这镇里想干什么干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人敢不搭理他。一脚踢碎了一坛酒:“喂!我可是县长的儿子你胆敢不理我!”
围观的人中立刻便有人小声跟身边人嘀咕:“这不是县里的混世魔王嘛,仗着自己爹是县长,寻花问柳无恶不做……”
“没人管吗?”
“那敢呐。”
切,谁还不是个混世魔王了。
白桃夭耳力好,将这对话听得真切。本不想理这青年,却在他踢了自己一坛酒后变了脸色。抄起旁边铺子支帐子用的棍子,狠狠地打在那公子哥的身上。
那公子哥娇生惯养,哪里顶得住白桃夭专门练了四年的力道,被这么一棍子打得连滚带爬出去好几米。待终于停下来时,鼻涕眼泪流了满脸,颠着满身的肥肉在那里破口大骂,可惜口齿不清,白桃夭只依稀听清了“我爹”二字,后面的话着实听不清。
白桃夭将棍子竖起来,叉着腰冲他吼:“关你爹什么事儿,都多大人了,你爹就没教你不能弄坏别人的成果吗?哭什么哭,给我闭嘴!”
那公子哥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被白桃夭这一吼吓得生生将下面的话憋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不死心的开口:“你信不信我让我爹……”
“闭嘴!”白桃夭直接打断了他,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明明都是富人家的孩子,身材也差不多,怎地就没沈胖子那样讨喜。
“小子,小子!”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似是在叫她,但语气可没县长公子的轻蔑,只是很急切。
白桃夭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从人群中挤过来,很开心的对自己笑:“小子,你这酒怎么卖啊?”
一样的话,不同的人问就是不一样。瞧瞧这位老人家,可是极有礼貌,相比起来,白桃夭更愿意将酒卖与这位老人。只是她着实不知道这酒能值个多少价钱,于是笑了笑:“那您觉得,我这酒……值多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