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狼烟》余没没

14、远游

　　陆景川这几日都有些心不在焉，被父亲惩罚之后心情一直很低落，加上担心着孤身在外的越见，做什么都觉得无法集中精神。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下山的时候，就被陆远谋召了过去。
　　陆景川进去的时候，大师兄尧光已经在里面了，上次受罚以后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因此陆景川只是默默走到尧光的身边，等着陆远谋开口。
　　然而陆远谋并没有提及之前的事，神情也是比以往更沉重，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武林大会即将召开，这次重出江湖的宝物血陀螺将会归比武的胜者所有，你们两这次的任务，就是将此物带回来。”
　　陆景川有些诧异，心中有很多疑惑，但尧光先开了口：“师父，我们此去是否跟以往一样，隐瞒身份暗中行事？”
　　陆远谋好像在等着这个问题，立马坚定地回答：“不，我要你们以凛风堂的身份，参加这次争夺。”
　　这是一个宣告，凛风堂不再隐姓埋名，而是成为江湖中的一个门派，从此投入到这无休止的争斗漩涡里去。陆景川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做，突然觉得有些迷茫，虽然凛风堂一直致力于让弟子成为除恶的侠客，但这些年他隐隐感到，父亲在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爹，您一身武功绝学，江湖上能与您匹敌的人如凤毛麟角，凛风堂这些年也在正常运转，况且您一向痛恨武林，为何现在又要与之为伍呢？
　　陆远谋看一眼儿子，又把目光放到门外的远方，外面山林笼罩着云烟，望不到尽头。
　　“我是痛恨武林，但是这些年来我们安身于这高山上，难免固步自封，江湖风云骤变，如果我们不去争让自己更强大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澌灭。”
　　陆远谋难得地语重心长，让陆景川想到一些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凛风堂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如果争斗是保护这里唯一的办法，那他也必定也会为之牺牲。于是他不再追问，听着陆远谋的安排。
　　陆远谋交代完一切，又单独留下了尧光，待陆景川走远了，才说道：“尧光，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在武功上虽然你和景川都悟性极高，但是他心思太直，江湖人心险恶，你必得警醒些。”
　　“是，师父。”
　　陆远谋点头，过了一会又说道：“其实，论堂主的后继之人，你是远比景川适合的。”
　　说罢他盯着尧光，对方的反应跟他想的一样。尧光的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错愕，眼睛里带着一些欣喜，却又急忙否认道：“景川他天资聪颖，又是师父的亲生儿子，自然是头等的人选，弟子愚钝，绝不敢有这等想法。”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像是短暂的博弈，他这番话说在出行前头，亦真亦假让尧光难以透析其中深意。陆远谋嘴角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随即说道：“景川心有旁骛，怕是难成大业，况且为了凛风堂，我必定会做出最公正的选择。”
　　尧光虽然还有一丝狐疑，但心中却有了许多展望，一直以来他在武学上付出了所有心血，靠着从来不允许有人超过自己的好胜心，得到了师父最多的信任与称赞，但是陆景川与师父的血缘，却是怎样都努力不来的。师父今日的话，无疑是让他更加卖命的讯号。
　　于是他笃定的说：“徒儿谨遵师命，一定和景川一起把血陀螺带回来。”

　　雀山脚下，越见和萧逸一起为令解居士一起建了衣冠冢，住所的一切已经在大火中成为烟尘，无迹可寻。
　　越见拜了三拜，说道：“居士虽与我只有一面之缘，但却被我所牵连，我一定会找出真凶为您报仇。”
　　经过萧逸这几日的开导，越见已经不再沉浸在自责与迷茫里，决心要自己找到真相和隐藏真相的人。

　　越靠近麓山，江湖中人就越多，三人坐在一家酒肆里，周围都是佩刀的人，但神态却不尽相同，有的大声炫耀着自己的功力，有的正襟危坐一言不发，但为了同一个宝物而来，几日后的武林大会，现在身边陌生的人就会变成针锋相对的对手。
　　张维一直不停的说着一路上听来的小道消息，萧逸并不回话，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这些人，不管是战场还是武林，人心都是一样，有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也有人正气浩然，仙风道骨，所以对付江湖也如同运用兵法，要抓住软肋逐个击破。
　　张维见萧逸不理他，便和越见拉起家常来，一连串将有关底细的问题说了个遍。
　　越见不方便透露太多，又不愿在萧逸面前撒谎，所以大都搪塞过去了。
　　张维见状，便问越见婚嫁与否，有没有许亲。
　　萧逸听到这个，心里一惊，把耳力拉回来，目光却还是不经意的放在别处。
　　越见否认，萧逸似乎很满意，端起茶杯遮掩嘴角的笑意。
　　“也是，要是有了婚嫁哪还能像你这样行走江湖啊，话说这位大将军也是孤身一人呢。”张维开着玩笑，越见听到的重点却不一样。
　　“大将军？你是说萧逸？”
　　“敢情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别看他年纪不大，当初外寇入侵，他可是以一敌百。现在天下能有这般太平，可少不了他的功劳。”
　　这些话被方面说出来，萧逸总感觉有些别扭，于是拿起张维的杯盏送到他嘴边。
　　“好吃好喝也拦不住你的嘴。”萧逸皱眉说道，然后又对越见说：“这人说话不着边际的，你别轻信。”
　　“明明就很可信，一看你就不是一般人。”越见说着，心里还是很惊讶，上次萧逸说自己是官府的人，因他年纪才刚逾弱冠，越见只当他是为官员办事的习武之人，却没想到他是身经百战的大英雄。
　　张维看着萧逸脸上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表情在他面对敌人的攻击和皇室的嘉奖时都不曾有过，张维笑笑喝茶，看破不说破。
　　吃完饭三人安顿好住所，越见在房里坐着，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萧逸就在此时走了进来。
　　“大将军有何吩咐？”越见抱拳，玩笑道。
　　“别闹，我是来说正事的。”他的语气不是责怪，反倒带着亲密，越见听到，便乖乖不再说话。
　　“这次来麓山是有公务在身，明天我和张维先去会玄水派掌门，然后再带你去请他帮忙，你就在这等着我，不要乱跑。”
　　“行，那我就在这恭候喽。”越见笑着接受他的安排。
　　萧逸点点头，又拿出一块玉牌放在桌上，轻轻推到越见面前。
　　“这里人杂，如果发生什么紧急事件应付不来，拿着这个来找我。”
　　那玉牌坚洁温润，上面雕着松竹和云纹，右下角有萧逸的名印，看一眼便知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一路上萧逸对她的好已经远远超过萍水相逢的道义，越见不知如何回馈，心底是的感激和负担交织着，难以平衡。
　　她是喜欢他护着自己的，却又害怕自己无法承受。
　　于是她将玉牌推了回去。
　　萧逸却不理会这个拒绝的动作，自顾自地起身离去，只当她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