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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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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解得当y等于2时函数值最大。”
陆秋讲完,把粉笔头扔进盒里,转身看着老侯。
还顺便瞟了一眼喻白,看见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头顶。
学霸同桌根本没理他,低头做题呢。
老侯的表情看上去很满意,陆秋等着他发话自己就可以回去坐着了。
但没想到老师一开口就是:“思路不错,但你为什么会想到用这种方法呢?”
陆秋有点茫然。
他压根不知道这种方法是什么方法,只是喻白这么写的,他就是这么背的。
为什么?
因为我同桌就是这么用的?
这话说出来会不会挨打?
还好老侯没跟他计较。
“好了,先回去吧,”老侯拿了一根新粉笔,掰成两段,用短的一段在黑板另一侧写了个函数,“这种方法是对的,但是过程比较难,适合数学掌握比较好的,同学们知道就可以,但是考试的时候尽量用我讲的方法来思考问题……”
陆秋走回去坐下,小声重复:“适合数学掌握比较好的……”
喻白:“嗯,我觉得还挺适合我的。”
陆秋“呵”了一声,在卷子上找了个空白的地方,开始记老侯写下来的解法。
大课间他们都没出去。
喻白还是在做题,陆秋坐在桌边,一边看楼下的同学跑步一边看微信。
上节课梁夏天给他发了条微信:“你跟喻白怎么回事?怎么都在说你们俩?”
内容他看见了,但没回,语文老师讲得太快,停下来就跟不上了。
下课的时候陆秋才抽空想了想,发过去:“没什么,就老侯找我也找他,碰上了。”
梁夏天没去跑步,正躲在顶楼的男厕所里抽烟。
主要是躲申主任。
申主任很贼,以前他们都是待在教室本层的厕所里,申主任挨个进去闻,一抓一个准。
因为这个他还在升旗的时候念过一次检讨。
但念完也还是不想跑步。
很累的,还总有人叫他胖子,笑他跑起来肚子上的肉一颠一颠的。
老侯是个很不错的老师,至少在课间跑操这方面梁夏天还挺喜欢他的。
因为他永远都不数人数,或者数了但也不会说他。
跑步也好,广播操也好,只要班里没出什么乱子,老侯就不会提这个事。
所以他只要找个安全的厕所待着,等到大家都回来了再混进去,一起回教室就行了。
申主任很少会来顶楼,可能是因为楼层高,巡视的时间不够,也可能是因为人家就懒得爬这么高的楼梯。
梁夏天在这待得很自在。
抽完他把烟头扔进厕所里,顺着下水道冲下去,还去水池边漱了漱口,才把反着套在身上的校服脱下来穿正了。
这样身上就没什么烟味了。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反侦察的特务似的,各种防范措施都做得特别到位。
镜子里,小胖子骄傲地挺了挺肚子。
逃大课间加抽烟又没被抓,别提心里有多爽了。
他喜滋滋地转身出门,刚迈了没两步就跟人撞了一下。
一根烟掉在了脚边。
梁夏天低头看了一眼烟,又抬头去看对方。
那人只穿着件校服上衣,牛仔裤黑T恤。
外衣没拉拉链,吊儿郎当地披在身上,应该也是怕沾上烟味的。
看见梁夏天,他就笑了,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胖子啊,我当是谁呢,冷不丁撞我一下,吓得我烟都掉了。”
操场上跑操的踏步音乐已经变成了结束的歌声。
梁夏天有点慌张:“他们要回来了,我得回教室了。”
他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急匆匆地从宋豪身边走过,有点不敢跟他对视。
但被一把拽了回去。
“早着呢,一班还没开始进教室呢,”宋豪依旧跟他笑着,但语气并不友好,“烟掉了,你就这么走啦?”
“给、给你,”梁夏天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那包,递给宋豪,“我赔行吗?小宋哥。”
宋豪以前有个高他一届的哥,叫宋桥还是什么,反正大家都叫他宋哥。
所以宋豪理所当然地成了小宋哥,即使他哥已经毕业了。
宋豪拿过烟盒,晃了晃,忽然又扔了回去,纸盒砸在梁夏天的胸前,又“啪”地掉在地上。
里边跳出几支细烟。
他一只手撑住墙,另一只手扶在了梁夏天的肩膀上,一边说话一边拍他:“赔我啊?你这里边有几根啊?”
梁夏天每天数着烟抽,心里清楚。
他犹豫了一秒钟:“四根。”
宋豪猛地拍下来,手掌重重地落在他的肩上,震得小胖子一抖:“四根啊?你拿抽剩的赔我?”
梁夏天结巴起来:“那、那我……我……”
眼看着一班进了楼梯,站在顶楼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他急出一脑门的汗珠子,也没结巴出个所以然来。
宋豪手掌平摊,往他面前一递,还晃了晃。
梁夏天一时没懂:“小宋哥?”
宋豪“啧”了一下,皱了皱眉毛,显然有点不耐烦了:“给钱啊,哥买包新烟才像话是不是?”
梁夏天平时揣的钱不少,他爸妈做生意的,什么都能亏,唯独毛爷爷从来不亏。
但今天有点不凑巧,没拿钱。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觉得没什么可买的,那些纸币放在书桌上,连看都没看一眼。
只好实话实说:“小宋哥,我没带钱,要不给你转账?”
“转完就让你们班老侯来查收款记录是不是?”宋豪问,“你以为我跟杨秋实一样傻啊?”
他一巴掌甩在梁夏天的脸上:“今天没带,明天带,明天不带,后天带,你总有一天带钱的吧?哥等着。”
说完转身走了。
走廊里越来越吵,梁夏天脸上一片通红,没敢说话。
直到看不见宋豪的背影了,他才转身从小楼梯跑了下去。
“一、二、三、四……”陆秋正无聊地数着进教学楼的队伍。
六班还没回来,他还能保持这个姿势在桌子上多坐一会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从高处俯视喻白,感觉很爽。
教室门“砰”一声被撞开,吓得他跳下来立刻转身做好,还以为是申主任来检查了。
没想到进来的是梁夏天。
梁夏天直冲向自己的座位,衣服刮了桌子,叮咣地带歪了一排也不在意。
坐下之后拳头还捏得死紧。
隔了好几排,陆秋都能听见他的喘粗气的声音。
他看了看楼下,五班正在往回走,老侯不知道在哪。
反正还很安全。
于是喊梁夏天:“夏天,让人欺负啦?”
他们俩小学的时候在一个补课班学英语,梁夏天是个胖墩,看着社会,其实老实,还胆小。
每次被人欺负不敢还手,都气得一脸通红,捏着拳头一坐能有大半天。
梁夏天没理他。
陆秋:“又没人,你怕屁啊?”
梁夏天后背坐直了,扭头朝他喊:“秋哥,有人管我要钱!”
陆秋松了一口气:“哎,多大事啊,把你气成这样?那就不给呗。”
还以为是让人按厕所里打了呢。
虽然他不是什么社会老大哥,但要是发小挨打了总得帮个忙,不然太不够意思。
但那样又该影响学习了。
很烦的。
梁夏天大概有点肾上腺素过度,赤着脸喊:“他还管我要!”
“别理,”陆秋劝他,“别理他就完事了啊。”
但没想到梁夏天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是不是不管我!”
这语调难听极了,理所当然地。
好像陆秋是他亲爹,刚刚犯了遗弃罪似的。
“管你妈的,”陆秋声音冷下来,不高兴了,“老子他妈欠你钱了?管你干屁?”
梁夏天有点怂了,但脑子可能还处在激动状态:“操|你妈!陆秋!我|操|你妈!”
这句话像个开关,血一股脑地涌上来,激得头皮发紧。
陆秋猛地站起来,带得椅子一歪,拖出一声难听的“嘎吱”。
他想跨过喻白去给梁夏天一拳:“你再他妈放屁试试?”
但腿还没跨出去,就被喻白拦腰拖住,按回到了椅子上。
过程统共不到两秒,不明不白地就坐下了。
喻白的声音很低:“他们马上就进屋了,别打架。”
他的两只手抓着陆秋的胳膊,嘴唇凑得很近,让陆秋心里莫名地乱了一拍。
陆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往椅背上一靠,勉强忍住了:“嗯。”
教室门再一次被推开,跑步回来的同学一窝蜂地涌进来,除了梁夏天的同桌,谁也没发现气氛好像不怎么对劲。
陆秋不想这种杂事影响学习,但梁夏天的话像只苍蝇,在他的脑子里嗡嗡地转悠。
一直到政治课上完,他都没听进去老师在讲什么。
书摊在桌面上,连页数都没翻对。
下课铃响之后喻白拿走了他摆在桌边的作业本,把政治老师留的口头作业写在上头,然后碰了碰陆秋:“你在干嘛?睁着眼睛睡觉?”
陆秋给了点反应:“没有。”
喻白头一次没抓紧时间学点什么,而是问他:“不是要考央美吗?课都不听?”
陆秋:“心烦。”
喻白把他的历史书抽出来,翻到自己觉得下节课老师要讲的地方:“有什么好烦的?”
“我又不是他妈。”陆秋说。
“所以你有什么可烦的?”喻白继续问。
陆秋:“……”
还真是。
他又不是他妈,有必要为了这件事烦么?
没必要啊。
又不是该他管,本来就跟他没关系的好不。
哦。
想通了。
“没什么,我不烦了,谢谢。”他说。
喻白:“不客气,放学请我吃糖。”
陆秋:“没问题,吃什么味儿,我给你买一箱。”
“荔枝,就要一根,不要一箱。”喻白说。
陆秋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