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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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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我醒来时,如歌已经将行李打包好。她坐在窗边,以手托腮,静静看着窗外。
风吹来,院中的一串铜铃响了起来。那是窦淄送来的风铃。
如歌和窦淄最终怕也是要成为陌路。
一向明朗的少女,眼里有了犹豫和忧愁。
“你可以留下。”
如歌闻言,回身冲我一笑,“不留。他的心里家国重于一切。”
窦淄年少时被人贩卖到黑市,是明澈救了他,教他武艺,让他可以建功立业。
明澈之于窦淄,不仅仅是恩人,更是再造之恩。明澈心中只有大齐,窦淄亦然。这本不是坏事,可是之于我们这些小女子而言,却是不幸。
“以后什么打算?”
“跟着姐姐啊,你到哪我去哪,别想甩开我。”
“我可没多余的钱养你。”
如歌白了我一眼,没心情继续斗嘴。
这一日上午,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去芜疆的路。明澈因着昨夜的事,无脸面再来送行,我们几人走的清清静静。
虽则短短数月,却历经生死数次,再回望樊都,只剩下淡淡萧索落寞。曾经的痴缠,到如今只是陌路。
芜疆位于西南,孟聿之和陈罗儿一起在那度过了不少岁月。
一路上,本是我和如歌一辆马车,初雪想和我聊天,便也挤了进来。如歌一直不喜欢初雪,漠然倚在一侧看书,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初雪倒像是没发觉如歌的冷淡,热情地将芜疆的风土人情和我说了个遍,又神秘兮兮道:“阿姐,你可知聿之为何一定要那冥泉水?”
我一脸好奇,唇角弯起,“为何啊?”
“聿之的爷爷,也就是鬼帝孟或,本是个惊才绝艳的人。他容颜和医术都是绝顶,更是多年不见衰老,原因无他,而是因为他研制出一种药,可以让时间停滞。”
“还有这等神药?”
“是啊”初雪娓娓道来。
鬼帝研制出这药后,服用了一段时间发现并无不妥,反而浑身精力充沛,惊喜之余,便把这药给了聿之的父亲服用。
结果,聿之的父亲没几年就过世了。当时,鬼帝并不知是药的原因,只当是儿子福薄,他又把药给了聿之和无常。聿之和无常服了,依然没什么症状。
直到一年后,鬼帝自己突然神志出现一阵阵癫狂,更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了几个下人。等他浑身是血地醒来,这这才知道,八成是那药有问题。
聿之的父亲之所以那么早去世,是因为他没有功夫,只是个大夫,压制不住药性。而他们其他人,常年习武,体内精气暂时封住了药性。
鬼帝悔恨不已,自此潜心研究解药,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传说中的冥泉。冥泉是西南一个古巫来求医时带来的交换品。鬼帝几经试验,终于确定,少量的冥泉配合着他的解药,可以解了他们身上的毒。
恰在这时,鬼帝的旧友前来拜访,并盗走了冥泉。
眼看解药无望,鬼帝怕自己癫狂而亡,便自行了断。了断前,用药暂时压制了无常和聿之体内的药性。
无常和聿之不愿坐以待毙,便到处寻找当年的那个盗冥泉的人。找了许多年,才知道他建立了大齐。
“也就是说冥泉只是一味药引而已?那无常和聿之身上的余毒解了吗?”
“解了。当时鬼帝即使没有冥泉做药引,那解药也能让两人平安度过数年。可是聿之和无常根本不敢确信自己到底能活几年。孟氏的族人,有不少被赐了这种药的。聿之不想他们受神志癫狂的折磨,于是日复一日在外寻找。”
如歌收了书,撇撇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初雪应道:“聿之告诉我的啊。”
如歌奥了声,随即问道:“你不是无常的未婚妻吗?”
初雪的脸唰地变了颜色,“聿之和阿姐本是一对儿,阿姐多知道些这些事总是好的。”
“切~”如歌别过头,不理人。
“谢谢。如今陈罗儿才是聿之相伴终生的人,不要再提过往的事了。”
“初雪明白,阿姐放心。初雪也是怕阿姐别对聿之有什么误会。”
我笑笑,心里却不是滋味。聿之从未将他的秘密告诉我,到头来却是别人说出口。虽然他有难言之隐,被人摒弃在秘密之外的感觉,还是让人心塞。
行至扬水以南,我们离芜疆越来越近。这一日,我们离城镇尙远,只能露宿林中。
孟聿之和陈罗儿一直形影不离,比璧人还璧人,如歌气愤地拉着我宿在林子最边上,不愿和陈罗儿一起。倒是初雪主动和陈罗儿睡在了一个帐篷。
这一夜,月明星稀,虫鸣水静,我偏过头去,刚好看到不远处孟聿之的方位。他似有感应,抬头看向我,旋即又回过了身。
心中笑笑,闭上眼,不再去想那些虚妄的东西。
清晨的薄日之辉如羽毛般划过肌肤,我伸手遮住阳光,坐了起来。再有两日我们就要进入芜疆。
芜疆,处西南,四周环海,是座孤岛。岛上林木虫鸟甚多,更是还有些外界已经绝迹的草药。
那里是夜羅殿的栖息之所。夜羅殿弟子共计两千余人,个个武艺高强,共有不少人精通阵法诡术。是已,岛上虽然宝物不少,外界人却不得其法,无从进入。
我们经过前方的礁岩村,搭乘海船,出海一日后即可到达芜疆。
初雪捂着肚子,拽拽无常的胳膊,娇声道:“好饿啊~”
已是中午。
无常看向孟聿之,孟聿之点头道:“先吃饭,吃完饭后咱们再找船出海。”
如歌无奈地看看我,我亦无奈回望。路上如歌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好多声,可惜,没人理会。人比人,气死人啊。
进了个食肆,要了个雅间,点完菜,我们几人便开始巴巴地等着吃饭。好不容易菜上齐了,一动筷子,还没吃上几口,初雪嘟囔道:“还是姐姐做的饭菜可口。我记得以前只要姐姐下厨,无常和聿之都会吃的一点不剩。”
我低头嚼着米饭,那头陈罗儿已经发声了,“聿之,下次我也给你做饭,好不好?”
“恩。”淡淡的回应。
如歌朝我挤眉弄眼,那意思大概是在说,有我在,那两个女人是不会消停的。
我也无奈,初雪总是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到我身上。陈罗儿本就对我有敌意,如此更加防备我。
“那个谁,你哪个菜做的好吃?”陈罗儿问道。
我笑道:“其实都一般,只是我做饭通常比较慢,他们等的久了,饿了,便觉得分外好吃罢了。”
初雪不依,“姐姐太谦虚了。你的糯米排骨、八宝翡翠、葱油十鲜等等,都好吃的很,真的。”
哎,这话题今天结束不了了,我低着头继续扒饭。
陈罗儿腾地站起来,接着砰地跪在地上,捂着脑袋。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所有人。只见她满头大汗,口中喃喃,“师傅师傅,我没有没有!”
接着她直接抽搐昏厥在地。
孟聿之瞬间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往外奔去。
等我们赶到院中,只见孟聿之已经在陈罗儿头上扎了数针。无常付给食肆银子,要了一间房,先把陈罗儿安置到了房里。
“她这是怎么了?”我问道。
孟聿之拔出陈罗儿头上的一根银针,答道:“中了一种毒,可让人致幻。今日的菜中,加了一味料,和她刚熏的香有些相冲。也怪我,当时貌似闻到了,却因为这海边小村鱼腥味太浓给遮掩了过去。”
“可有大碍?”
“无事,静养几日就好。”
聿之给陈罗儿开好药,无常便去准备了。而我们暂时也离不开,只能找了住处,等陈罗儿醒来。
夜里,如歌悄声问道:“阿姐,你说会不会是陈罗儿的诡计?”
“不会吧。”
“怎么不会。她不想你去芜疆,就整个苦肉计,到时候,她再一哭二哭三哭。。。。。。”
“是一路二闹三上吊。”
“差不多啦,到时候孟聿之一心软,让你在这等着,派人送药过来,你的病能治好,她也不用担心你和孟聿之独处生情了。”
“这么复杂。。。。。。”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如歌,第一次发现她是个如此强悍的女人。
“你在鄙视我?!”
我抓紧摇摇头。
“那你为何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觉得她就算不想我去芜疆,也用不着这样做。就像你说的,她只要撒撒娇,耍个泼就搞定了,犯不着让自己中毒。”
“那可未必,说不准是苦肉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