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女公关与女关公·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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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合加穗子坐上前往约定的地方的计程车时，竟然觉得很轻松。
她知道自己正在做着身为一个母亲最无法原谅的事情，她明明知道的，却无法自制地为即将到来的解脱感到欣喜与雀跃。
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逃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和那个人一起度过最后的时间。
司机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欲言又止了很久，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现在这么晚了，客人要去的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啊。”
落合加穗子被打断了思绪，被别人劝说说教，却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心情，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解脱了吧。
她反倒是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的，我的丈夫在那里等着我，他会保护我的。”
这么大晚上的让一个女人跑到那种地方去找他，这种男人能靠谱到什么程度啊。
计程车司机腹诽道，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毕竟人家当事人都觉得没什么了，哪有什么他置喙的余地。
是啊，他会保护自己。
就像是当初，如同化身为凡人的神祗一样，来到她的面前。
落合加穗子来到了和永山木间约定好的地方，位于城郊的某座废弃工厂。
那是永山木间曾经拥有过的产业，也是他们相遇的契机。
她拨了永山木间使用的临时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加穗子，来1号厂房。”
那个男人的声音如同破除黑暗的第一道光，让落合加穗子的脸上瞬间绽放了笑容。
此刻的她已经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她一路跑着前往了约定好的地方，因为太久没有过这样的运动，她有些喘，但这一点都没有让她的脚步慢下来。
“木间！”她笑着喊着对方的名字。
站在夜色中的男人转过身来，个子不高长相平庸的他脸上由衷地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而落合加穗子等不及，抢先跑向了对方，扑进了对方的怀抱。
“好想见你……”
然而正在这时，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即便是沉浸在重逢的幸福中的两人仍然察觉到了异样，永山木间用力地抱住了小鸟依人地依附着他的落合加穗子，警觉地探察着四周。
“现在出来打扰你们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能请你们到警署配合我们工作吗？”
高尾和成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的则是同系的渡部和吉川，他们得到海里传输过来的定位信息跟踪到了这里。
“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来的……可恶！”相貌平平的男人此刻恨恨地望着警察们。
落合加穗子脸色苍白，即便是因为喜悦而放松警惕，她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纰漏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一定是今天突然送上门来的八木泽海里。
不对，她现在应该还在睡觉才对！
永山木间低头看了看怀里面如土色的恋人，哪里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现在他也只能苦笑了。
“看来……做了坏事是真的跑不掉的啊。”他喃喃道，突然一把将落合加穗子推向了高尾和成他们所在的方位。女人因为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这么做，被这猛力一推推倒在地，还因为惯性滚了两圈。
“木间！”她立时意识到了永山木间要做什么，撕心裂肺地喊道。
高尾瞬间意识到了不对，想要奔上前去，然而他还只跑到一半的距离，永山木间已经举起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跟在后面的渡部和吉川连忙将落合加穗子往后拉，拉到了安全位置。
“警官，雨生诚一郎是我杀的，一切的坏事都是我做的，包括威胁落合加穗子为我的逃跑拖延时间也是同样！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他的话语虽然因为情绪激动而颤动着，但是举着□□手却丝毫不动，倒像是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打算，因此毫无动摇。
“你想过留下来的落合小姐会遭遇什么样的事吗！”高尾突然喊道，宽敞的空间内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就连原本已经闭上双眼准备自裁的永山木间也再度睁开了眼睛。
——有戏！
高尾和成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场面的紧迫仍然让他绷紧了神经。
“落合小姐可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而抛弃了她相依为命的儿子，如果你现在死在这里，我们还没有证据给你定罪，为了维护你的名誉，落合小姐会怎么做？她说不定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局吗？”高尾义正言辞地说道，眼也不眨地直视着永山木间。
他们现在当然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只是现在的目的是让永山木间放弃自杀，高尾情急之下只能选择蒙他。
他在赌，赌眼前这个并非为了自己犯罪的男人一定会因为落合加穗子而产生迟疑。
他成功了。
高尾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他并不是没有遇见过带枪的嫌疑人，但是他还未曾见过死志如此坚定的人。他只要再晚一秒，子弹就已经贯穿了他的大脑。
永山木间的神色变得茫然起来，他将视线移向了被警察拦起来，不允许她朝自己这边赶来，只能想尽办法挣扎，甚至连双手都用尽全力地在粗糙的水泥地面抓拉，只为了留在这里。
“木间！快、快放下枪！”落合加穗子喊道，无助地睁大了双眼。
——他是为了这样的加穗子才选择了这样的一条道路吗？
永山木间突然愣住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手上还有手枪这一回事。
他明明是想让她能够过得幸福，所以才打算在自己死去之前排除掉一切能够危害到她生活的因素。
因为加穗子的计策实施得很顺利，原本打算一死了事的他都因此重新怀揣了侥幸心理，以为自己还能够在死前和加穗子一起偷得一小段时间的幸福……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哪里有那么简单……
趁着对方呆住的这一小段时间，渡部已经绕到了永山木间的身后，一把制住了他。
高尾松了口气，看来眼下终于能够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工作都能在办公室里完成了。
然而他不经意地一回头，瞥到了永山木间紧紧攥在手里没能被渡部打脱的手枪。
不妙。
他的直觉将信息传递给了他的身体，先思考一步，为了不让在场边的落合加穗子以及吉川透被误伤，他立马挡在了两人面前，让他们快跑。
“快躲开——！”
然而不祥的预感总是会应验，他的话还未说完，子弹击出的破空声已经响起。
高尾和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高尾！”渡部和吉川脸色煞白地看着鲜红的血液在同事的身下蔓延开来。
*
落合加穗子的公寓里
八木泽海里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她不由得紧了紧外套。
夜里的温度的确有些冷了。
她拿着螺丝取下了位于客厅的插座面板，里面果然藏着窃听器，然而根据八木泽海里委托别人的调查结果，这些窃听器都是落合加穗子自己购买的，就在她向八木泽海里倾诉困扰之前的一天。
果然如此，这一切都是落合加穗子计划好的，假装有人为了永山木间的事情来跟踪自己，为了近距离监视警方行动并且分散警方的人力而所做的工作。
海里侧过头，发现落合光正一言不发地呆在一旁注视着自己，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在他面前做这些事情啊。
但是没办法，如果不快点找到证据的话，就算高尾他们将人逮捕回去也会有不小的麻烦。而且她作为一个警察，虽然同情落合光，却也不能不防备他突然后悔而为了母亲消除证据。这些事情必须马上做好才行。
“呐，姐姐有家人吗？”落合光突然问道。
海里正给拆开的插座拍照，突然听到对方的问题，不由得愣了愣。
“我的父母已经死了很久了，被罪犯杀死了。”
时隔多年，尽管她已经可以很平淡地说出残酷的现实，心里却仍像是有尖锐的刀一下又一下地狠戳着，又连着血肉生生撕扯开。
“罪犯被逮捕了吗？”
海里把手机放到一旁，将取出窃听器的插座恢复原状：“是，但有人逃脱了惩罚。”
“也有警察无可奈何的罪犯啊……”落合光低声感叹了一句。
海里说：“事实的确如此，不过作为警察，我们的使命就是将罪犯全都送进他们该接受惩罚的地方。”
……虽然即便送进去了，他们也总能钻到法律或是制度的空子。就是因为这样，海里才时常觉得自己无比无力。
“是吗，真好啊。”落合光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羡慕还是在哀叹什么，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复杂的神色。
“为什么？”海里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你不应该讨厌警察吗？接下来我们要带走你的妈妈了啊。”
落合光说：“但她还会回来的吧？杀人的又不是她。”
“这么说也没错。”海里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你不害怕吗？没有妈妈陪在身边。”
“早就习惯了啊，这样的事情。”
小男孩的视线投向了公寓的玄关，海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到底是用着什么样的目光等待着相依为命的母亲回来的呢？
每天每夜都竖着耳朵，等待着母亲回来时以防吵醒他而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就连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生怕母亲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丢下自己一个人选择了自由。
正在这个时候，海里的手机响了。
“喂，照井吗？”
“八木泽警官，我们已经根据你给的数据查到了庭野康夫政治贿赂的具体证据，也查到了他与雨生诚一郎之间的利益往来。八木泽警官能将这么珍贵的证据交给我们，真是太感谢了！”
海里说道：“不用这么麻烦，这次的案子我们也麻烦了你们二课很多。”
“是我们系长也拜托我了要好好谢谢你，还说这几天要请你们吃饭呢！”
“不用不用，以后的案子说不上还要你们帮忙呢。”一课和二课平日里都是竞争对手的关系，谁也不饶过谁，比起那种浮于表面的感谢，海里觉得还是单纯的利益关系比较可靠。
正当海里打算挂掉电话结束这种客套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是渡部的。
“抱歉，有电话打进来了，就这样吧。”说完，海里接进了另一通电话，“喂，渡部吗？”
“八木泽！”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顿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高尾他，中枪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一时间，海里仿佛才是那个被一枪打中身体的人，连言语的能力都丧失掉了。
“八木泽，八木泽？！唉，医院的地址我马上发给你，就这样！”
渡部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似乎是因为他那边正忙得走不开。
电话自动挂断，海里的手臂失去力气，手机也因此滑落到了地板上。
“……海里姐姐？”落合光过来扶住了身体有些摇晃的八木泽海里。
八木泽海里闭上双眼，做了个深呼吸，颤悠悠地站起身来。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女公关与女关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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