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搜查一课[综]》葵夏

43、女公关与女关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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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虑到海里的身体情况，落合加穗子向老板娘请了假，便打了个的士，带着海里回到了自己居住的老旧公寓里。
　　海里一路上保持着胃痛到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程度，不敢演夸张了，生怕落合加穗子一声令下立马让出租车司机掉头打道去医院，那可就真露馅了。
　　打开公寓门的时候，灯亮着，加穗子的儿子小光好像还没有睡。
　　“诶，姐姐怎么了？”小光关切地问道。虽然刚开始八木泽海里的怪人行径让他觉得很是不安，但是小孩子的心思敏感又单纯，在察觉到海里不光为他着想，还特意为了自己母亲而花费时间之后，也亲近了她不少。
　　“老毛病犯了，胃疼，今天恐怕得在你家打扰一下了。”海里说道。
　　小光说：“那我去倒热水！”
　　话音刚落，他便趿拉着拖鞋去找热水壶了。

　　海里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懂事又聪明的小男孩，心情有些复杂。明明他现在正把自己当作拯救他和他母亲的就行来看待，而她自己暗地里却开始将他的母亲当作可疑的犯罪嫌疑人对待……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不管是想要证明她有罪，还是想要解释她的清白，现在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搜查才行。
　　她是警察——至少在她自己主动扔掉警·官证之前，她都是正义与真相的伙伴。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八木泽海里说道。
　　落合加穗子摇了摇头：“哪里的事，我也有很多事情麻烦你了啊。”
　　小光倒了水给海里之后就被落合加穗子劝着回屋休息去了。
　　落合加穗子把海里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海里虽然坚持说睡沙发就好，但是对方说什么都不同意，说什么都比不上海里的休息重要，别的事情也要第二天再说。
　　于是学不会拒绝别人好意的女警官只得听话地吃药入睡。

　　“美咲，美咲？”落合加穗子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再度悄悄回到房间里，到床边轻轻地喊了喊对方的名字，见对方没有反应之后，又道，“警官小姐？八木泽警官？”
　　八木泽海里仍然睡得正香，于是落合加穗子便起身离开了房间，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出门将门反锁上的时候，床上理应正在熟睡的八木泽海里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无声无息地坐起身来，手臂一抖，藏在衣袖中的药片就掉落了出来，那正是落合加穗子之前准备让她吃下的药。
　　她大概得庆幸对方因为时间有限没有把药片化在水里，那样的话就更麻烦了。

　　摒住呼吸在确认对方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之后，八木泽海里立刻起了床。为了不惊醒隔壁房间还在睡觉的小光，她没有打电话，而是打开了邮件界面。
　　——高尾，我把落合加穗子的位置发给你，跟上她。
　　她在落合加穗子搀扶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找了个机会把追踪定位的装置扔进了她的包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很快对面便给了回复。
　　——收到~
　　这个人一如既往，只是收到消息也回复得这么荡漾。八木泽海里不由得叹息，嘴角却是上扬的。

　　落合加穗子的行为已经完完全全表明了她的可疑，如果说之前的她还在好好演戏，那么现在的她已经算得上是开始自暴自弃了。也就说明，她已经意识到了八木泽海里他们的侦查已经将怀疑的重心放在了她身上，现在已经到了要摊牌的时候。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落合加穗子至今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在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影响海里他们的侦查路线。不管是以她被不知名人士跟踪为由请求帮助，还是以帮助她更好地适应女公关这一角色为由一直陪伴着她，究其根本其实都是在监视并且引导控制他们的行动。
　　她是在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在高尾的提醒下，海里联合自己发现的细节便察觉到了那背后隐藏的冰山一角。

　　海里为了不惊醒隔壁屋还在睡觉的小光，蹑手蹑脚地起了身，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尽管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想，但她还需要一些证据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然而她刚刚走出房间，隔壁房间的门就已经打开了，站在那里的是赤着脚的小光。
　　“姐姐，你醒了啊。”小光笑了笑，但海里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苦涩。
　　海里扯了扯嘴角，虽然对方还没说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孩子或许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嗯……起来上厕所呢。”是她太高估了这种廉价公寓的隔音。
　　小光赤着脚走向了海里，仰望着她，眼神里带着了然与希冀：“我知道的，姐姐是来调查妈妈的吧，现在也是，是打算在家里找到什么证据，不是吗？”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精的吗？
　　海里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即便她知道现在自己更应该节约时间去找一些能证明自己猜想的东西，但面对小光那样的表情，她却怎么也无法挪动脚步。
　　小孩子的确会因为缺乏社会经验而过度自信，自以为是，但很多时候，他们的确能敏感地察觉到很多事情。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妈妈说谎了，说谎是不好的事情，对警察说谎尤其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吧？”
　　海里做了个深呼吸，神色复杂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孩子，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执着于小孩子与大人的差别，而应该将他们一视同仁。
　　“……为什么要将这种事情告诉我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抓到了什么证据，你的妈妈可能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小光大大的眼睛里蓄着泪水，然而却坚持住了没有眨眼睛，于是眼泪怎么都没滴落下来：“但是我不说的话，妈妈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了。她可能觉得我没有注意到，但是我知道的，她总在打算着要离开我的事情。”
　　“怎么会呢，她是你的妈妈啊，怎么会有舍得抛下自己孩子的妈妈？”
　　“如果是要和杀人犯亡命天涯呢？抛下我的话，她会轻松，我也会更安全吧。”

　　这孩子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接受这一切的呢？
　　母亲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在他面前露出了马脚。
　　孩子为了不让母亲讨厌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明明知道母亲很有可能要离自己而去，却什么都不能做。
　　海里心生怜悯，却出于工作考虑，最终还是按下了录音的按钮。
　　“告诉我吧，你知道的事情。”
　　“……嗯。”

　　*
　　落合光是个早熟的孩子，这是注定的事情。
　　哪怕他天生的性格不是这样，在后天的环境影响下也早晚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父亲就因为生意失败而天天在家喝闷酒，偶尔还会把气发到母亲的身上，每当回到家，他都会觉得天空会在瞬间变得阴暗下来。
　　但是他能做什么呢？除了在母亲一个人偷偷哭泣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之外，他一个小孩子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在母亲拥抱着他的时候给她一个笑脸，安慰她自己长大了之后一定会保护她。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距离长大，他还有很多年呢。

　　自那以后落合光的睡眠变得非常浅，哪怕是一点点的声音都会让他醒过来。不光是因为害怕父亲把气撒在母亲身上，更是因为他担心母亲因为受不了那种待遇有一天离家出走——他听说学校里有人的母亲就是这样，一走了之，不知跟着别的男人私奔去了哪里。
　　也是自那以后，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变得成熟起来，如果自己懂事了，母亲是不是就不会舍得离开自己了？
　　当父亲因病郁郁而终的时候，落合光是松了口气的，因为他知道，母亲不会丢下完全无法独立生存的自己。对于一个记忆中一直凶神恶煞的男人，哪怕那是自己的父亲，小孩子也不会因此而对那人感激涕零的。
　　然而某天，落合光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将喝得烂醉的母亲送回家来，母亲像是爬山虎一样攀附在对方身上，怎么也不愿意把那人放开。
　　他的直觉告诉他，事实仍然朝着他最不愿意的方向展开了。

　　光仍然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不会在他们幽会的时候去打扰他们，也会对那个男人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看啊，他这么懂事的话，他们要是组建了新家庭一定会愿意带上自己吧？
　　然而，某天晚上因为被窗外的小混混们说笑打闹吵醒的他听见了母亲打电话的声音。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为我做到这种份上，我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呢？请按照我说的做，这样的话，我一定可以为你争取到时间逃跑。不用担心，演技恐怕是我们这种在俱乐部工作的女人最擅长的东西了。
　　是啊，可能正因为是这样，他才会这么无师自通地学会扮演一个理想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