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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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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石接了个电话,有个陌生的声音告诉她她被录取了,三天之后到苏州总部参加为期二十一天的实习生培训.田小石淡定的向丽丽慢报道了这一空前的战况.丽丽慢说哪个公司瞎了眼挑了你.田小石无视丽丽慢的挑衅,保持高贵的沉默.丽丽慢问田小石是不是要去.田小石说去,声音少有的坚定.丽丽慢惊讶的说:“为什么这次决定的这么快.”田小石在心里盘算着一个很欠的理由,这理由让她这种通常在丽丽慢跟前肆无忌惮的说话的人都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这理由不是因为这家公司有多么的出名或者多么的稳定或者工资有多么的高,这些正常的理由都不在吸引她的范围之内.好吧,其实她想说这些东西它也吸引她,但是她觉得它们太高不可及不可能砸到自己的头上.相比较这些有出息的理由,田小石的理由很黯淡--因为她可以离开她所成长的家乡和她所熟悉的人们了.田小石以前听说过一句话高手在混过一个地方之后,会把那个地方变成属于自己和他人的玫瑰园,温馨而轻松,而笨蛋则会把自己和别人搞得跟沼泽地一样,互相折磨搞到最后只能逃离.而她逃离的迫不及待.
面对着自己周围的人们保研,考研,留学或者进大公司的举动,田小石近乎反叛的随意的支配着自己的前程,拒绝和任何人商量,讨论,也不想听任何不同的意见和声音.她小心翼翼的捂着自己的想法.相比较被别人评论的痛苦,她似乎宁愿承受随意处置自己前程的痛苦.
很多年后,田小石租了一套还不错的房子,刚刚搬进去没多久,房东就告诉田小石她的孙女要来住,想让小石搬走.田小石的朋友建议说房东可能是想涨房租,于是田小石打过电话诚恳的问房东,如果她想涨房租的话,自己可以付多一点.但是没想到房东也真诚的说她真的不是想涨房租,是她的孙女要来住.再后来,在田小石搬完家之后,田小石告诉房东自己要交房了.房东惊讶的说怎么这么快,其实,你可以接着住的.她的语气真诚,充满惋惜.
这时候,田小石突然悟到,她其实还是想给自己涨房租.但是因为房东刚开始没有开诚布公的跟自己谈,后来就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老太太这种非正常的处事方法和多年前的自己有着多么相似的心情.尽管隔了年龄,时空和文化,她们都采用了同一种信念,那就是饿死事小,面子事大.
燕子美从上海打来电话,说她要落户昆山了.听起来是一家还不错的台湾企业,做计算机的.田小石说恭喜恭喜,终于有结果了.燕子美无所谓的说:她不是很满意,先做做看罢.走一步算一步.田小石对燕子美这种很老练的态度比较佩服.田小石问什么职位燕子美说做采购.田小石问她采购是干什么的燕子美说大体就是买东西的.具体做什么她也不清楚.田小石想起来考大学的时候选专业,田小石告诉田妈妈自己要报考K大,田妈妈坚定的说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难道想去挖煤田妈妈盯着一堆学校的名字和专业,告诉田小石说,报这个吧.田小石一看,上面写着电子信息与工程.田小石问这是做什么的田妈妈得意的说,:“不知道.但是名字听起来很洋气.”而现在,田小石感觉,自己和同学们仿佛又回到了这种两眼抓瞎的状态.无论如何,昆山离田小石即将要去的城市很近.这让她对苏州增添了一些安心的感觉.
田小石和丽丽慢在夜晚的校园漫无目的的晃当.田小石想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而这个校园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真他妈的冷酷.田小石问丽丽慢保研的事情怎么样了.丽丽慢迷茫的说,:“我还没申请呢,”“不过,已经过期了.”田小石惊讶的睁大了她的三角眼然后又自己乖乖的把它变小.这很符合丽丽慢一贯的作风.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们两个也不会混到一起成为道友.丽丽慢说:“我可能要去郑州.”田小石点点头说:“是为了大王吗”丽丽慢说:“是,大王的叔叔开了个很牛的公司,可以把我弄进去做翻译.”田小石说:“放弃保研的机会也是因为大王吗”丽丽慢说:“不是,说主要是在这已经呆了这么久,不想再接着呆这么久.”田小石说:“这么好的机会,很多人求都求不来,你放弃的理由这么孩子气,这么不成熟.还喜欢这年头谁还谈喜欢都是考虑工作发展前景的问题,说白了就是社会地位和钱的问题,谁还有资本谈喜欢.”丽丽慢说:“大王也这么指责我.我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保的问题.可是拖来拖去,拖过期了.所以我也就顺理成章,心安理得的放弃了.”田小石对她这种逻辑和消极的放弃方式表示理解.
田小石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机会的话,她是断断不敢和自己的父母这样讨论这件重大的问题的.他们会把这件事看作是生死攸关,人生最关键的两三步其中的一步,而田小石猜丽丽慢只把这样的事情看成早晨是吃豆浆加油条加几条黑咸菜的中餐还是面包加鸡蛋加小米粥的西餐这么简单.田小石说:“丽丽慢,想不到你和大王能修成正果.你居然要跟着他杀到他的老巢去了.郑州,听起来多么遥远的名字.”丽丽慢嘴硬的说:“我自己也没想到.”田小石在夜风中捕捉到一丝爱情的信息.在这个大谈什么<毕业了让我们一起失恋>的时候,还有丽丽慢这种傻瓜把感情当作首选来考虑.这让田小石多了些温厚的感觉.
丽丽慢说燕子美新交了个男朋友,是个上海的小经理,燕子美好像很喜欢他.田小石说:“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个吗”丽丽慢说:“是的.“田小石说:“这种途径靠普吗”丽丽慢说:“我也觉得有点不靠普,但是燕子美好像去上海找过他了.好像说得都是真的.”田小石突然有点明白燕子美为什么会到昆山去找工作了.
田小石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丽丽慢去郑州,老虎鸟留在连云港,铃铛乐要留在徐州,而她和燕子美一个苏州,一个昆山,算起来是离的最近的了.大半年来一直悬而未决的事情似乎在一夜之间都突然有了结果.田小石想起辅导员小孩在她们的就业动员大会上说的话:外文系的就业前景还是很广阔的.那情形就像瓜农看着自己拉来的瓜瓜果果说你们都是挺好卖的,就是有的卖的贵点,有的卖的便宜点.
田小石进了理发店,剪掉了自己的毫无生气的长黑发,烫了一个小卷卷,然后把头发染成了栗子红.收拾了几件衣服,踏上南去的火车.这一句可真熟悉,很多故事的开头或者结尾都喜欢用这一句.虽然那时候田小石对自己的大学生活评价极低,但是当时她的印象是她对整个大学生的群体评价还是可以的.虽然我们的含金量在降低,但再差也是块金子不是.虽然我从自己身上找不到自己的闪光点在什么地方,但我明白的是我为这个字付出了多少时间和我的家庭为这三个字付出了多少金钱.如果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对大学生的评价是积极正面的,即便这种积极正面的评价比以前有所降低,那么这三个字也有值得人骄傲的地方不是一个人傻可以理解,整个社会都傻的话估计就是聪明了.田小石怀着这样的逻辑收拾起自己的自信心,雄赳赳的离开徐州了.换句话说田小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趴在玻璃上面的苍蝇,虽然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但是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