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84》柳改之

5、第五回

　　中午的太阳光很好.干净的天上是形状各异的云层.站在楼顶上可以看到远处的湖上闪着金色的波光.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大的白玉兰树开起花来从远处看去像陆地上的莲花,一大朵一大朵的擎在高高的枝杆上.
　　这边是新校区,田小石这一届是第一批拓荒者.按照竖立在学校门口的那个全景图,她们这一块只是整个全图的三分之一.现在她们已经有了一个芦苇丛环绕的人工湖,一个类似于云南四川那块梯田似的小湖区,有了一个宿舍楼群,一个教学楼群,一个大大的草场和一个颇具时代气息的食堂.其它部分还是正在施工的工地.学校贴心的用一圈蓝色的铁皮围了起来.望着那张图，田小石有一个错觉,觉得自己生活在张择端的笔下,他正在呕心沥血的画他的<清明上河图>;,而她只是其中一个正在午后的楼顶上晒太阳的无足轻重的凡夫俗子,其作用只是构成整个世态的一部分.她看着自己的学校正在经历巨大的变化,大踏步青春朝气的往前走,而她作为生活在其中的一分子,只在无所事事这一部分有所参与.真是让人感到十分羞愧.
　　回到宿舍的七尺之地,望着熟悉的热得快吐着热气,田小石叹了口气,把它卷起来藏到衣柜的塑料袋里.一切狂想不过是肥皂的泡沫.正正经经的把盆里的脏衣服洗干净才是接地气的生活.丽丽慢正歪在床上看书.田小石跟丽丽慢说：“日子这东西小时候肯定是个美女.”丽丽慢已经熟悉了田小石的那套小把戏，她不置可否的说直接说吧.田小石很想对丽丽慢说：“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这种擅长用比喻的才能表现出来的是欣喜加欣赏的.怎么现在是这么一幅没有耐心的样子.”后来她觉得如果让她自己个四年都听一种人的论调,她做的肯定还没丽丽慢好.所以她只好沮丧的接着说出谜底:“它越长越丑了.”丽丽慢愣了一秒钟,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乐不可支的指着田小石说出一句很哲理的话:“是你越混越惨了.”生活真是充满了惊喜.丽丽慢真心的大笑让田小石很开心，于是她心满意足的对此深表认同.
　　因为要选论文答辩老师,外文系的所有班集中在了一起开大会.大阶梯教室因为聚集了一百多个人而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像一个大的饲养场.当然,有些人是把它当作交际场,像个花蝴蝶似的飞来飞去.这样想的时候，田小石觉得自己的脸上肯定充满了戾气。好吧,田小石收起她的嫉妒之心,换上一副甜美一点的笑容，她告诉自己应该这样来揣测自己同僚的心态，他们像小鱼找到水一样表现的活泼可爱.辅导员小孩被一群美女围在中间,谈笑风生,亲切得体.老实的说，田小石她们已经很久没聚在一起这么热闹了.这样想着，田小石有点重回人间的感觉,这感觉很安定.大胡子马克思说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最重要的属性是社会属性.这个论断真的是非常之精辟.和这么一帮人叽叽喳喳的在一起,田小石相信就算有人站在台上让她们集体去放火,嗯，只要他们敢去,田小石就敢跟着去.
　　田小石的同僚们大部分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比较显著的是发型和着装.大四一开始,似乎不经过某些仪式和宣告,她们就突然间变成半个社会人了.田小石在宿舍听着一个又一个惊悚的新闻,某某和辅导员谈恋爱同居了,辅导员虽然遭受到学校的压力,但是依然坚持着他们的爱情.某某和某某去学了剪头发和修电脑,准备在澳大利亚留学时候万一没有钱吃饭还有个一技之长,某某因为第二年拿不到学位证书在我们学校的后山上自杀了.田小石感觉自己像个万花筒一样,随着这些内容把自己多余的情绪奉献出来做祭奠.她生活在这个学校的最底层,这里是各种小道消息滋生,传播的温床.而她住在一个蒙蔽混沌的蛋壳里,分不清真相和谣言都长的什么模样.但是，田小石很想说,她喜欢周围这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声音,看着身边这群熟悉又陌生的她的同类,她渴望和每个人打个招呼,与每一个人交流,问问他们的近况,听听他们讲讲自己的故事和心情.
　　辅导员小孩在台上表达了对大家前途的亲切祝福之外,颇有长者风度的嘱咐大家做好大四毕业之前最后一个工作－－－论文答辩.下面一阵热烈的鼓掌之后作立刻作鸟兽散.田小石望着大家各自离开的背影有些惆怅，她本来期待这次聚会会有些许的不同,到最后仍然和往常一样,开始的很华丽,结束的很仓促.欣赏完漫天的烟火之后，立刻就看到地上一地的破烂的纸屑和一股呛人的火药粉味道。
　　小石和丽丽慢挤在一个电脑前,丽丽慢无所谓的选了一个老师,退了下来.田小石对丽丽慢这种淡定的做法比较敬仰.她也想这么NB一下，但是她心底真实的想法是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查了这么多资料,她很想认真的选一个老师可以交流交流.于是，她选的很慢很慢。丽丽慢说：“老师们都太忙,没功夫理会你的.”田小石说：“论文答辩不是毕业前的大事吗”丽丽慢一针见血的说：“只有格式是大事.”田小石装听不见，固执的点着她喜欢的老师的名字,但是电脑总显示系统繁忙.于是，田小石手欠的点了一下她最不待见的低头老师.低头老师是她们外文系的一朵奇芭，虽然她们的老师很多都喜欢抱着课本读给她们听，但是低头老师是把这种简单的上课方法贯彻的最彻底的一个，她孜孜不倦的读了一个学期，有时候她会停下来，让田小石们查查某个单词她读的对不对。田小石对她这种淡定的心理很是佩服。虽千万人，吾往也。真乃师者也。系统跳出提示，您的的选择成功.田小石仔细的看了看，没有退选这个说法。于是，田小石大叫一声，：“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幸运.”丽丽慢安慰田小说：“像你这种运气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田小石恹恹的表示同意，：“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一直运气不坏。”.
　　湖边的桃花开的很艳,光光的枝干上看不到叶子,只有一朵一朵的花。中国的词语里形容时节的词都很美丽，而现在是暮春时节。田小石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她问丽丽慢说这是桃花还是梅花？丽丽慢说搞不清楚，好像长的差不多。田小石看了看长在桃花旁边发白的枯黄的草，问丽丽慢：“琼瑶阿姨不是说春草碧如丝吗？这春草怎么和秋草一样枯黄？”丽丽慢说：“因为它们要毕业了，草和人一样的，一茬一茬的，也是要更新的。”然后，田小石和丽丽慢就在湖边的夕阳里笑的跟水波一样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