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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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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刚到门口,一个温软娇声便响起:
“哟,红人回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浑身散着狐媚气,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斜眼看着立在门口的面无表情的人。
正在楼里忙的管事一听到,立刻跑了出来,训斥道:“这么多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知道为了你得罪多少达官贵人吗?啊?还不赶紧进去赔罪献奏?”
白衣人冷冷得横了管事一眼,旋身走进绛仙楼。这一进去可了不得,楼里先是突然安静下来,片刻之后便是震天的欢呼和掌声。门外的女人一脸不服气,管事则一脸无奈。这个人,不管做了什么,永远那么红。哎,摊上他不知是福还是祸。
不错,萧白月就是这个美人,或者说,是一个会变成猫的美人。
绛仙楼里歌舞丝竹,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众人目光迷离地看着远处舞台上的白衣人,端着酒杯不断将酒送进口中,满脸的沉醉,却不知是这酒醉人,还是天籁之音更醉人,抑或是这人?
不远处的瑶湖上,也是一片风花雪月。绿湖扁舟,自饮对饮三人成饮,琴箫歌语漫漫,湖上暧昧的气氛比夏夜的风还要缠绵粘稠。
有这么一艘画舫,不那么奢华,可以算得上是着瑶湖之上最为普通的一只小画舫,在湖上泛游,毫无目的,毫无方向,飘到哪是哪儿。船上只有两人,一个船夫在梢头撑船,一个就是上官澜,坐在舱内,举杯邀月,看似潇洒风流,其实着实无奈。天下生病的人多,但是看得起病的人不多,能找到上官澜看病的人就更不多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闲不得,每天不多不少,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找上门来。上官澜很懒,但是也不会拒绝找上门来的病人,有几个就治几个。那为什么还是对外宣称,每天只医一人呢?按照上官澜的话来说就是:谁会没事找事干啊,不就是偷懒嘛,况且这样才显得金贵,钱赚得多点。
上官澜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子时,可以收诊了。于是收拾收拾就让船夫靠了岸,一下船,三两下就消失了。
上官澜急后后地跑回家,三下五除二就扒了衣服往床上一躺,大叹一口气,“啊——还是床上舒服啊!”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抬起半个身子扫了眼房间,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床上,嘴里嘀咕了一声:“野猫。”接着就再也没有动弹过,睡死了过去。
此时绛仙楼依旧灯火通明,歌舞丝竹不绝于耳。舞台上的人换了一轮一轮,可是人们似乎还在不断评论着不久之前那段演奏,舞台明显被冷落。此时在舞台上的就是那个在门口口气不善的女人,其实她也是绛仙楼的台柱之一,不过是在很久之前了。那时候的绛仙楼有名满天下的七仙女,如今嫁人的嫁人,赎身的赎身,死得死,走得走,曲终人散,只留下一个红依。绛仙楼的老板看在她为绛仙楼赚钱多年的分上,让她偶尔上台表演一下,好赚个生活费。红依在舞台上听着下面人群喧哗,但是明显都不是在谈论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她也清楚地知道,不管怎么样也得把这首曲子弹玩,因为这是吃饭的钱。
绛仙楼豪华厢房里,萧白月坐在桌前,脸色有些苍白,额角也是汗津津的,手抚摸着受伤的腿,显然是牵动了伤口。
“什么破药,疼死了。”萧白月口中喃喃道。手还扯了扯身上被上官澜剪破的衣服,咬牙站起来,重新找了套衣服换上。
“白月哥哥,你回来啦。”门口响起一个糯糯的喊声。
萧白月听到了,眉头立刻舒展开,一直冷冷的脸上漾起一丝笑容,迎向开门进来的人,一个雪团粉嫩的小人一下子扑进萧白月的怀里,小脑袋还在萧白月的怀里乱蹭着。
“好啦好啦,不要再撒娇了,年纪不小了,小粉团也要长大了。”
“只是好久没看到白月哥哥了,想嘛。”说完不甘心得又在萧白月的怀里蹭了蹭。
萧白月被这个小孩子弄得没办法,只能任由他撒娇。
“才三天没见,真的这么想我?”
“嗯!”小粉团从萧白月的怀里露出脑袋,狠狠地点了点头,脸颊上两团嘟嘟的肉也随之上下跳了两跳。让人忍不住想扒住他脑袋,在他脸颊上啃上两口。萧白月被他逗得很开心,在脸上捏了捏,然后从换下的衣服里拿出一样小玩意,递给小粉团,说道:“你白月哥哥这两天就是为了它在奔波,现在给你了,不要弄丢了啊。”明明就是在上官府躺了两天,现在却来骗小孩子。
小粉团迷惑地接过白月手里的东西,举起藕节般的小手,拿着那东西在眼前晃了晃,问道:“这个好吃吗?”
“噗——”萧白月一下子笑了出来,手指捏着小粉团的鼻子说,“你啊,就知道吃。这东西不可以吃,但是可以换很多很多吃的,你收好了,到时候被人拐走了,就可以拿着它去买吃的。”
小粉团仔细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认真地点了点头。萧白月又笑了,这个小家伙总是能让人疼到心底。
小粉团原名萧汶潭,是萧白月的弟弟,其实是萧白月从路边捡回来的孩子,萧白月对这个被遗弃的孩子疼爱备至。(本来想叫萧汾桐的,可是一想谐音:小粪桶。= =||| 还是算了吧,满头黑线。)
这天晚上,小粉团就窝在萧白月的的怀里甜美地睡去,可怜的萧白月被这个小火炉烤了一晚上,流了满头大汗,直到凌晨才有点睡意,刚睡不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了。
萧白月轻轻地翻身下床,一点也没有惊动床上熟睡的小粉团,开了门,是绛仙楼的管事。
“白月,今晚有位贵客要来,包了场,点名要你弹琴,你要多准备准备。”
萧白月没说什么,只略点了点头。
管事说完就走了,这个萧白月,人如其名,白色的月光,冷得能把人冻结,但是却又不断地有人往这个块冰块上撞,边撞还边喊:“冰块下冻死,做鬼也风流。”
人啊,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向往。
夜晚如期降临,风流夜神医也翻出了墙头,泛舟瑶湖。
绛仙楼里也热闹一同往常,绛仙楼不是妓院,里面的人都是卖艺吃饭,当然两情相悦者可以共度良宵。
今晚的绛仙楼,来了两位贵客,衣着华丽,这两个人非富即贵。
管事拍了拍手,示意萧白月出来。于是,萧白月抱着琴走进豪华厢房,如同以往,放琴,端坐,手起,弦动,琴音流泄满屋,听者如痴如醉。可惜,今晚的两位听者和一般人不一样,一个一直色迷迷地看着萧白月,不知在动什么鬼心思。另一个一直倚在椅子里,看着窗外,面上平静无波,似乎在赏月。
一曲奏罢,一直盯着萧白月看得那人,拍着手掌说:“妙,妙。天籁,佳人,可遇不可求。”
另一个却微笑着说:“二哥,你这是唐突佳人。”微笑轻语,云淡风清,柔和的脸庞散着融融的光芒,让人看着就不禁想亲近。同样是美人,却和萧白月判若两人。一个清冷如白练,一个温柔如春水。
被称为二哥的人,不断地喝酒,另一个却只偶尔夹些清淡的蔬菜吃,怪不得一个膘肥体壮,一个道骨仙风。
道骨仙风的公子端起一杯酒,向萧白月举起,微笑着点了下头,笑容里似乎带着些歉意,应该是为刚才的事情道歉,然后仰头饮尽。萧白月顿时对这个人的印象大好,于是站起身,斟满一杯酒,敬向那位公子,饮罢又回到琴边,继续弹奏。
“三弟,你还真有美人缘呐。到哪都能得到美人的青睐,为兄真是羡慕万分。来,喝一杯。”说完,斟满了两个人的杯子。
“二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多了,错也多了。”
萧白月低着头,装作没听见这些话,眼神却蓦得冷了下来,看来是看错人了,这人也不是什么善类,纨绔子弟,蹬徒浪子。
“噢?我有说错吗?家里那么在等着你还不够?这个,好弟弟,你就让给我吧。”
“腾——”萧白月一掌打在琴上,琴弦被震得嗡鸣不止。随后冷冷地站起来,眼神扫过前面的两个人,薄唇轻启,说道:“二位请自重,我萧白月也不是那种人。”说完,转身走出厢房,只留下转身刹那间,悠扬的发丝和袅娜的身姿。
一直在一旁服侍的管事,一看萧白月竟然这么施施然地离去,不由得惊了满身大汗,连忙给还愣坐在那里的两位斟茶倒酒,施礼赔罪。半晌,那个被称为二哥的人,点着头说:“有意思,有意思。哈哈……”管事顿时傻了,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被称为三弟的人则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睛又转向不远处的瑶湖,仿佛在上面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