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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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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裳听得浑身冰凉。原来苏暮声根本不是打算只切她一只手,而是要取她性命啊。她弱弱出声:“暮声哥,你为了杀宫主,可以毫不犹豫地舍掉我的命吗?为什么?宫主待你也不薄,你还是她一向重用的左护法……”
“呵……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一把推开了陆栖寒。
陆栖寒本也不想再伤他,顺势退开,收起地上短刀,戒备地防卫着,免得他再攻击阿裳。
苏暮声却只摇摇晃晃站着,哑声道:“你不知道我多恨虞错……我恨她,恨朱雀宫,恨衣女术。与这些有关的一切,都该去死。都该为绿倚偿命。”
“……绿倚是谁?”她问。
“绿倚……”他用极温柔的语气念出这个名字,“绿倚像你一样,是个衣女。是虞错的师父、朱雀宫的前任宫主——符姬,养的衣女。”
室内一时沉默。半晌,阿裳才问:“那绿倚她……”
“绿倚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她比我大十四岁,虽无血缘关联,我却视她为亲姐姐……”他猛然又暴怒:“符姬,虞错,还有商酌兮,都该为她偿命!”
手中突地亮出毒刺,又要再袭阿裳。陆栖寒早有准备,三下两下缴了他的械,喊人进来,将他扭去关押起来。苏暮声愤怒的嘶吼渐渐远去,阿裳不由得下床来赤腿着跟着追了几步。
那毕竟是她视作兄长的人,这样被拖走,她于心不忍。
身体忽地一轻,被横抱起来。陆栖寒低眼看着她:“地上凉,不要赤足下来。”
她担忧道:“暮声哥他……”
“他情绪不稳,不是问话的时机,我会让人喂他喝点安神汤,睡一觉或许好些。你放心,我不会将他关进牢笼去,会找间舒适的屋子暂时软禁他。”
她这才安心些。又想起苏暮声说的莫名其妙的话:“他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说符姬、虞错,还有商掌教都要为绿倚的死偿命……”
他蹙眉道:“我也不清楚。对了,那天虞错和师父谈话时,我在门外都听到了,他们也说过奇怪的话……”
虞错说:你这个弑师夺位的不义之徒,会为了我去死吗?你骗得绿倚为你而死,又来骗我。
陆栖寒不敢把这大逆不道的话重复出来,只说:“他们也提到过绿倚这个名字。今日师父的精神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问清楚。”说到这里,眼神一黯。
阿裳见他伤心,赶忙转移话题:“哎,我不沉么?快把我放下。”
他这才惊觉自己一直在抱着她说话,脸上一红,托着怀中女子慌慌地转了两个圈,一时竟不知该将她安置在哪里。
阿裳突然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陆栖寒呆住了,阿裳也看着他脸上的发红的掌印呆住了。
他的整个脸跟着涨的红:“我……我只是不知该把你放哪里,不是故意抱着不放的……你怎么用受伤的手打我?手不疼么?”
她小小声地说:“不是我打的……”
他瞬间明白了。左手虞错醒了!
刹那间左手又扬手欲打,被阿裳用右手握住了:“冷静!你还有伤呢!当心伤口扯开了!”
整个左手哆嗦个不止,显然十分暴怒。
阿裳坐稳在椅子上,拿出小铜镜,举到面前。
她原本做好准备迎接虞错的魔音传耳,没想到镜中虞错的脸分外苍白,声音虚弱:“你……你这个没出息的,居然让伏羲教的小子抱着……”
左手的伤确是能直接损折虞错的气势。
旁边陆栖寒看不到镜中虞错的倒影、听不到她声音,着急地问:“她说什么了?”
阿裳淡定地答:“她说谢谢你帮她治疗伤口。”
镜中虞错怒道:“撒谎!”
阿裳道:“这些废话就不要说了,你且说说绿倚是谁?”
虞错的神情顿时一滞,道:“你提她做什么?”
“在你沉睡的时候,苏暮声来过,他为了杀你,不惜连我一起杀死。”
虞错脸一沉:“什么?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待他不薄,他为什么……”
阿裳:“正是如此,你待他不薄,他却恨你入骨,似是为了一个名叫绿倚的人。”
虞错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是为了那个丫头啊。没想到他还没忘了她。苏暮声跟随我这么多年,竟一起怀着歹心么?”
阿裳犹豫一下:“我不确定。若他早就想害你,这么多年不至于一直没机会下手吧?”
虞错阴阴笑了一下:“他若为了绿倚恨我,那是恨错了人。绿倚本就是该死的人,与我何干?”
“此话怎讲?”
镜中虞错森森盯了她一眼:“绿倚与你一样,是我师父符姬的衣女。”
阿裳:“那为何苏暮声说,符姬、你,还有商掌教,都该为绿倚偿命?”
“呵,疯狗一般乱咬一通。”
“究竟是……”
虞错索性转过身去,给她一个后脑勺:“当年的事,你们去问商酌兮!都是他做的好事!”
阿裳无奈地看了陆栖寒一眼。
虞错听到久久无声,转过半个脸来,催道:“去问呀!愣着做什么!”
阿裳还没答话,虞错的脸色已变了:“怎么,商酌兮他……是不是……”
阿裳之前听陆栖寒大体描述了虞错与商酌兮的对话,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并非仅是仇家那么简单,那虞错这付表情,分明是十分挂心。忙道:“商掌教精神不是很爽利,不好拿这些事去打扰他。”
虞错焦躁不安:“过去看看再说啊!”
阿裳征求陆栖寒意见。陆栖寒道:“最好不要让师父知道她这样奇怪的状态,我怕师父受不了这刺激。”
“没问题,我就装成她。你可以帮我抓着她点,让她不要闹事。”她说。
虞错:“……”
为保万无一失,走向商酌兮住处的路上,陆栖寒就握着阿裳左手的手指了。尽管虞错极端抵触让伏羲教的人触碰,但为了去见商酌兮,也强忍下了。
她倒是忍了,陆栖寒的师兄师弟们几乎忍无可忍!
大师兄疯了!大师兄跟女魔头手牵手!他一定是被施了迷魂术了!
陆栖寒扫了围观者一眼,淡淡道:“没有什么事,都散了。”
有个娃娃颠颠地跑来,正是少堡主肖雄像是来找陆栖寒玩耍,却一眼看到他正拖着谁的手。
“大坏蛋!”肖雄哭骂一句,跑了。
阿裳仰天叹气:“唉。”
陆栖寒侧了一下脸,悄悄抿了个笑。
商酌兮难得醒着。听到动静,朝门的方向侧了一个脸:“栖寒?”
“师父。”
“那一位……是谁?”
陆栖寒愣了一下,道:“是虞宫主。”
阿裳连忙模仿着虞错的语气:“是我。”
商酌兮脸上浮过一丝迷惑,叹道:“是阿错啊。我真的……不行了。连阿错的脚步声都听不出了。”
阿裳与陆栖寒心中都是一震。陆栖寒更是感觉到她的左手颤抖了一下。
前日与今日走进这间屋子的,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只是换了灵魂。商酌兮却听出了脚步声不同,而且……他竟那样清晰地认得虞错的脚步声!
陆栖寒试了试商酌兮的脉搏,觉得他状态尚稳定。朝阿裳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询问了。
阿裳稳了稳神,道:“商……商酌兮,当年,绿绮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年的事……你看到的便是事实。既然你问,我便再说一遍……”
商酌兮自知气力不足,用极简的语气,陈述了一场陈年往事。
伏羲朱雀,作对不止百年。朱雀宫前任宫主符姬,身边常伴有两名少女,一个是她的徒弟虞错,一个是衣女绿倚。商酌兮那时也尚年少,如祖辈一样常常寻她们的麻烦。在符姬施衣女术的日子渐近,他不止一次潜进朱雀宫,想要破坏这场邪术。
在这个过程中不但认识了绿倚,还与虞错不打不相识。
那些纠葛错乱商酌兮现在没有力气细说,也不想细说,那会是他永远私藏、要带去另一个世界的秘密吧。他无比简洁直接地这样表达了:绿倚喜欢我,阿错喜欢我,我却只喜欢阿错。
阿裳一边听着,一边觉得左手忽冷忽烫,有些担心它抽过去,不由用右手安抚了几下它的手背。
商酌兮接着说道:朱雀宫太厉害,历来伏羲教总想阻止朱雀宫的衣女术,鲜有成功过。那一次却很特别,衣女术进行完了全部流程,最后却功亏一篑。
符姬的意识顺利过渡到了衣女绿倚的身体中,这具身体却很快死去了。绿倚术法进行之前,悄悄服过毒药。
以用毒品闻名的朱雀宫主符姬,在刚得到年轻美貌的身体后不到一刻钟,就毒发身亡了。
“就是这样。”商酌兮简简单单给叙述收了尾。
陆栖寒替他抚着胸口:“您歇一歇,别累着了。”
阿裳的左手被他松开,也全然没有闹事的迹像,安安静静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