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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帐中对峙 ...

  •   长公主将将被人扶下,就听见一阵马蹄响动,紧接着一声“吁”,程子曌回头,看是刚刚停下的萧贵嫔,她手中还拿着弓箭,略带焦急的看向那头猎物,发现自己射中了它,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后,她才意识到受了惊吓的长公主,这才问道“嫔妾追这只小鹿半天了,谁知它伤了还跑的飞快,没吓到长公主吧?”
      程子曌和寿姑姑检查了长公主的右臂,发现并未伤到皮肉,幸好只是刮破了衣服。她刚觉得不对,果然长公主立马发难,沉声道“萧氏,你好大的胆子!”
      萧顺懿还记恨着方才在众人面前受辱,言辞丝毫不让“长公主这话好没道理,嫔妾在这林子中行猎,丝毫没料想到会遇到您,无心之失罢了,长公主还想要嫔妾以命相低不成?”
      长公主听了这话当即发怒,高声呵斥“这便是你身为皇妃的礼仪教养?丝毫不懂规矩礼仪,行事如此鲁莽,本宫今日真是长了见识!”
      萧顺懿的宫女侍卫乌拉拉的赶到,没成想见到的就是自家主子对上了长公主,一时吓得不敢言语,立在一旁。
      萧顺懿看到,立马又觉得在奴才面前丢了面子,挺着脖子道“今日只是是嫔妾无心之失,您贵为镇国长公主,莫非要与嫔妾撕破了脸面?”
      长公主冷笑,怒声道“你一个下作的玩物,在本宫面前有何脸面可言?还不从马上滚下来!”
      萧顺懿听了这话,又气又急,下意识环顾身后的宫女侍卫,全都低着头,但这话,他们这些奴才全都听见了!当着她的奴才们被长公主如此羞辱,萧顺懿也来了脾气,高声回嘴“我是玩物?最起码我有夫君疼宠!不似你这老女人这般性情古怪,专挑人错处的好!”
      长公主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连程子曌和寿姑姑都面色大变,这萧贵嫔,算是彻底踩到了长公主的痛楚,
      长公主气的嘴唇颤抖,立马抬手高声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贱妇扯下来,打!狠狠打!”
      萧顺懿高高的坐在马上,闻言立马扬头道“我看谁敢!”
      侍卫们面面相觑,正犹豫着,不敢动手,长公主见状,抬手甩开程子曌,快步抽出了侍卫身上的马鞭,凭着自己年轻时练过的招式,一鞭子就把萧顺懿从马背上给抽了下来!
      众人见状,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萧顺懿从马背上跌落,雪白的的脖颈上一道皮开肉绽的红痕刺目显眼。
      她痛呼着捂着伤口,回头冲自己的侍卫大喊“你们都瞎了不成!”话还没说完,长公主又是一鞭子抽过来,她将将躲了,哪知还是被鞭尾抽到了脸。
      萧顺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边哭边躲“你这个疯子!活该你一辈子无儿无女!没有夫君!”
      长公主气的一个踉跄,萧顺懿趁这时候,立马抢了自己的马,纵身一翻,大声道“邵暮月!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说罢,一声“驾”拍马离去,长公主看着萧顺懿狼狈逃走的模样,冷笑一声,丢下鞭子,眼眸一扫,冷声道“他们的主子跑了,就把他们关起来!”
      侍卫齐声应是,上前扭了萧贵嫔的侍卫,等候长公主发落。
      程子曌蹙了眉头,几步上前,温声道“公主,别气坏了身子,这萧贵嫔,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应该是去找皇上告状了。”
      长公主侧了脸看她,面上丝毫没了刚才的怒气,反而勾起一抹笑容,温声道“本宫就是要让她去皇上面前告状,本宫倒要看看,皇上该要如何处置。”
      说罢,抬手掖了掖程子曌耳边的碎发,拉了她的手“走,跟本宫一道去瞧瞧。”

      到皇帐外时,长公主迟迟不进去,也不许太监通报,只立在帐外。
      果然,帐中隐约传出了哭声,原是萧贵嫔在告状。
      只听见萧顺懿哭声凄惨,委屈的向皇帝诉说种种,长公主立在营帐门口,一旁的侍卫们觉得事情不对,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进去通禀。
      萧顺懿的哭声断断续续,半晌,才听到皇上的声音。
      皇帝接连叹气,最后终说道“你别哭了,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便让着些,她是朕的姑姑,扶持朕的社稷,你要尊敬她。”
      长公主听了这句,面色方才好了些。
      萧顺懿哭声微止,瞪着红红的杏眸,不可置信道“皇上,您便看臣妾被人欺负!不为臣妾讨回公道吗?!您看臣妾身上的鞭痕,这都是那老妖婆亲手抽的!我是您的女人,她这样做,根本没把您放在眼中啊!”
      听到这时,长公主蓦地掀帐而入,帐中的皇上和萧贵嫔始料不及,微微一愣。
      长公主快步走进,步步紧逼,不怒反笑,沉声道“没错,皇上难道不为萧贵嫔讨回公道吗!便是如此,本宫也不同意,这贱人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皇上便也不罚吗?!”
      皇上没料到长公主会忽然进来,尚且没作反应,萧顺懿仍跪伏在皇上腿边,闻言更是哀声道“皇上!臣妾冤枉!您最知道臣妾脾性,虽然娇纵,可规矩是省得的!臣妾从未主动招惹长公主啊!都是她步步紧逼,臣妾一时情急,为了自保,也为了保全皇上您的颜面啊!”
      说罢,她还有意无意的把脖颈处的伤口露出来,狰狞可怖。梨花带雨的伏在皇上腿边。
      好一副梨花带雨受尽委屈的模样!
      长公主气极,几步上前,扯过萧贵人的胳膊,不由分说扬起手臂“啪”一个巴掌便落在萧贵嫔脸上。
      萧顺懿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当着皇上的面打了她,一时愣住。
      皇上也有些惊讶,忍了半晌,终于开口“姑姑,这是御前!你便是再气愤,也不该动手!”
      皇帝沉了脸色,帐中无比安静。
      程子曌自进来就找了个不显眼的背光处站着,此时更是一言不发。

      半晌,许多大臣闻讯赶来,守在皇帐外。
      本来还不太清楚发生何事,只知道长公主与皇上爆发了矛盾,纷纷赶来劝谏说和,没想到在帐外就听见了里面的争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
      在场许多大臣都曾是驸马的门生,其中还有驸马的生前挚友,在皇上没能亲政的日子里,朝中大事一向是有太皇太后垂帘,自长公主下嫁驸马后,朝中大事一向由夫妻二人一并处理。
      长公主历经两朝,不少大臣都很尊重,虽然离朝两年,却没曾想回来不久就与皇上杠上了。
      大臣们在帐外小声商讨解决之法,不知由谁进去劝谏,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撞枪口。
      就在这时有人低呼“左相!左相来了。”
      语毕,许多大臣面露喜色,怎么忘了左右二相了!思及此,自觉在皇帐前让出了路
      谢雎未着官服,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广袖长袍,缓步走近,玉般的面庞喜怒不露,一双黑眸扫视众人,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众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前因后果讲给谢雎听,生怕落了什么。
      沈谢雎抱着臂听完,点了点头,不发一言转过身,侍卫立马掀起帐帘供谢雎进入。
      他进去后,众位大臣面上不由轻松欢喜,纷纷道“这下好了,有左相在。”
      众臣看着谢雎的背影,心中默默道,果然还是左相厉害”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进去。
      谢雎进帐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境,皇帝面色发青一言不语的坐在榻上,长公主坐在另一张榻上面色极差,萧贵嫔满面泪痕伏在皇帝腿边,一脸可怜相。
      而这个场合中并不该出现的人---程子曌,正低着头立在灯光微弱的地方,神情淡然。
      看到她,谢雎微微挑眉。
      闻声,帐中几人抬起头,看见是谢雎,都没说什么。
      皇帝看见谢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哑声道“左相来的正好。”
      谢雎略颌首,走上两步躬身一揖“臣给皇上、长公主请安。”
      皇帝罢罢手“爱卿不必多礼。”
      话刚落,就听长公主硬着声音道“左相来的正好,你告诉皇上,区区四品贵嫔冒犯一品镇国长公主,该当如何?”
      长公主眼神凌厉只看着谢雎,浑身气势逼人。
      谢雎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了一眼萧顺懿,萧顺懿正好抬头,对上谢雎的视线,那一眼无比冷然,仿佛他眼中自己是一个死人,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下意识垂下眼,那谢雎虽然年轻,可一双眼眸着实不与年龄相符,尤其是他浑身气质,谪仙一样的面容,却身带煞气。
      静默一晌,程子曌只听见谢雎清冷的声音,他仿佛不带丝毫情绪般冷然“自然该杀。”
      闻言,程子曌不由抬眸看他,只细小的一抬眼,他却好像感觉到了,也侧头看向她。
      眸光对上,程子曌又垂下了眼睑。
      长公主勾唇,面上浮出一丝笑容。
      皇帝依旧面无喜怒的坐着,他抬头,目光看向谢雎,对视的一瞬间,明白了谢雎的意思。与其说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如说是,谢雎太过冷静的眼神让皇帝顿然醒悟。
      却是,自己怎么就被气昏了头脑呢?萧顺懿与长公主相比着实算不上什么。
      唉,皇帝心中叹气,从一开始,他心中就何尝不清楚呢?只是事情一步一步,他也气昏头了,要不是因为长公主不顾他的面子,敢在御前动手,他怎么会和长公主僵持这么久。
      他也清楚长公主对他的重要,他的社稷需要长公主手中的力量,思及此,皇上心中又叹一口气。
      邵炎晖一向明白自己的皇位离不开长公主的扶持,他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腿边的萧贵人,面无波澜道“赐萧氏鸩酒。”
      长公主嘴边的笑容轻轻溢开,萧顺懿似没有听清似的,茫然抬头,不,她听清了,她只是不敢相信。
      她愣在原地,半晌,轻声开口“皇上…”
      皇帝却连看都不再看她,抬手挥了挥。
      长公主勾唇一笑,倚着软垫理了理头发。
      今日之事不过是试探,她借着萧顺懿之事,只想看看,离开两年,皇帝对她敬重是否如初,即便她早已料到皇帝会处死宠妃护她脸面,可今日皇帝的做法依旧没令她满意。
      萧顺懿仍是一脸不可置信,她微微张口,神情茫然,也许她也是在赌,赌皇帝对她的爱,可没想到,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垂下头,凌乱的鬓发悄然垂下,半晌,她又抬起脸,捂着胸口,一字一句问“昔日留仙殿之诺,皇上忘了吗?”
      皇帝却是冷着脸,连看都不再看她,一挥手示意把她带下去。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起她,她这才开始哭泣,边挣扎边哭泣“皇上,您就这么舍弃了臣妾?”
      程子曌微微挪动,让出了路。
      萧顺懿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他仍是穿着明黄色的常服,坐在那里,连看都没有看她。
      她边笑边哭,放弃了挣扎,高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是我蠢,竟然相信您是真的喜欢我,皇上,皇上!”
      程子曌轻蹙眉头,求情的话溢在嘴边,刚抬起头,却对上谢雎的双眼。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冷淡自持。
      她复低头,并未任何动作。

      鲜艳明亮的花朵,败落在一杯鸩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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