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愿望 ...
-
世界是异常的、恶意的。
这个概念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嘈杂的噪声、纷乱的呼吸。人们驻足相视……却并非在追求彼此。
争斗。
猜疑。
索取。
侵吞。
密布于这个星球的生命如同染上病毒的蚁群，疯狂的消耗着所剩无几的养料……
……
如果这个星球拥有语言……
那么它应该正在哭泣吧……
如果它想要挣扎……
那么它应该会不择手段的除掉……啃噬自己血肉的害虫。
……
就像是人类……
永远追逐着更强大的力量……却无法选择自己的道路。
……
————————————————————————————————————————————————————————————————————————————————————————————————————
……
森山茂，居住于东京涉谷，27岁，至今未婚。
这个面容粗鄙的男人家境拮据，满脸恶相。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一直没有得到家庭的支持，又因为面貌与性格的原因，自国中以来便一直不被周围的人所喜。勉勉强强支撑到高中毕业，求学无望的森山终于迫于生活的压力，开始了社会人的生活。
帮派打手、诈骗恐吓、放高利贷，也许是因为面相，或是因为本就阴沉的个性，森山在这方面得心应手，如此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东京一个□□家族的小组长。然而最令这个男人自豪的，却是这20多年的人生里所积攒下来的，对于这个城市入骨的熟悉感……
道玄坂街边杂食铺的岛田老板因股市亏空正在筹资，圆山町花街的酒井小姐与政府某官员在公园里私会，宿场町一栋废楼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还有许许多多纷杂混乱的消息……只要发生于涉谷这座霓虹沟壑中一切，都会被森山舾械牟蹲降健
而最近，森山听到了这样一个传闻……
一个猎食人类的白发杀人魔。
……
涉谷虽然不乏怪谈，但森山深知一切消息必有其出处，即使被歪曲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也许正是这样的认知救了自己一命。
每当森山回忆起那一刻，都不禁后怕的泛起一阵寒意。
……
那一天仍然如常日。
森山烦躁的呆在事务所里百无聊赖，因为两天前纹身的关系，后背的刺痒让男人连连失眠了两个晚上……
随意的披了件衬衣，男人赤膊灌着啤酒，一面听着下属无关紧要的汇报。
“咚、咚。”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森山不禁挑了挑眉，知道这里的除了帮派里的兄弟，就只有道上相熟的几个合作者……因而这种初次见面一般的招呼方式，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男人怒了努嘴示意身旁的部下去开门，另一只手悄悄探到桌下握住一把冰凉的短刃……
如果是什么不识时务的笨蛋，就只能按规矩处理，比如留下一个指头……森山舔了舔上唇，阴狠的瞪向缓缓打开的门扉。
待看清门外的身影，男人反而愣了愣。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苍白瘦弱的白发青年。
对方看起来约莫只有十八岁的样子，稍显青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意扫了眼身旁为自己开门的凶横身影，那个青年便将目光投向坐于房间中央满身刺青的阴狠男子……
“请问，是森山茂先生么？”
男人哧了一声，居然是个小鬼……
随意拿起啤酒灌了两口，森山慢悠悠的打了个嗝，方才瞥向一直立在门口的身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小鬼……既然来了就别想简简单单的回去……”
森山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短刀，“嘣”的一声钉在桌子上。
“就算是玩笑也没有办法……这里可不是学校哦~~~~”
站在不远处的下属阴测测的低笑出声，抬脚慢慢逼近站在入口处的身影……这样的场景对于一个普通的青年而言，应该已经有足够的恐吓意味了……
但是……
森山微微挑了挑眉……对方的气息却根本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
反而是自己……
男人眯起双眼对上青年的眼眸……那冷静异常的瞳孔里竟然让自己感觉到寒意……
说起来这家伙也是一头白发……森山不期然的想起之前听说关于白发杀人魔的传闻，下意识的滚动了下喉头……
“喂！boss的话你听不到么？！！可恶的小鬼！！”其中一个下属却是不耐的走上前，伸出手就想按住对方的脑袋……
“砰！”
……
等男人反应过来，自己的下属已经一脸茫然的坐倒在地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
森山僵硬的移动视线，看向正不疾不徐朝自己走来的白发青年……
对方嘴角的弧度仍然未变，就连那个已然站起身正恼羞成怒朝着这里冲来的男人都丝毫引不起青年的注意……
“请问，是森山茂先生么？”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一只手牢牢的截住了忽然冲向脸侧的拳头……
“啪。”
那个下属再次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然而这次，森山却看清了对方的动作……被握住的拳头险险的在对方喉头处顿住，随即迅速朝着胸口撞去……
那能够承受一个成年男人全力一击的力道，森山毫不怀疑对方完全可以一拳打断自己下属的脖子……
“可恶！！！嚣张的小鬼！！！老子要剁了你！！！！！！！”
此刻，跌坐在地上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的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
“够了！”
森山突然大喝了一声，冷冷瞪了眼正欲一刀刺来的下属。
“但是，boss……”
“滚回去！丢人的家伙。”森山猛地扯下肩头的衬衣甩在桌上，撇头看向面前的白发青年，“我就是森山茂，你到底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我希望能拥有正式合法的身份，在这个国家里。”仿佛对方才的一切毫无所觉，青年冲着森山腼腆的笑了笑，“毕竟在这里生活，还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合法的……”森山低声呢喃道，忍不住再次打量起面前的青年，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小鬼……口音也不像是外国人……
难道真的是……
……
“森山先生……听过那个传闻吧？”青年突然眯起眼淡笑道，“在涉谷出没的白发杀人魔什么的……莫非，森山先生以为那是杀人魔是……”
“不……”男人慌忙的打断了对方，森山隐隐不想让这句话从青年嘴里说出来，就好似一旦挑明，对方就会在下一刻变成可怕的怪物致自己于死地一般……
……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只余下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和划过额角的冷汗让森山能够察觉出时间的流动……
……
“森山先生说的没错……”青年笑着凑近两步，“我当然不是那种可怕的家伙……”淡淡的瞥了眼男人终于耸拉下来的肩头，青年略带歉意的勾起嘴角拍了拍对方，“三天以后我会来拿东西，名字是金木研，非常感谢。”
白发青年有礼的有力的点了点头消失在门后，听着愈来愈远的脚步声，森山才终于虚脱一般的坐倒在椅子上……
“boss……为什么要对那个小鬼那么客气？！！”
“是啊！！！那种嚣张的家伙……多找几个人收拾的话……”
“闭嘴！！”男人烦闷的挥了挥手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纹身处迟缓的刺痛感，森山咧嘴龇了龇牙，扭头便冲着身旁的下属劈头盖脸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三天以内把东西准备好……啧……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恩？！”
“是……是！boss！”
——————————————————————————————————————————————————————————————————————————————————————————————————————————————
……
初春的微风还带着冬日未褪去的寒意……身着校服的身影们两三成群的在街边行走着……
不同于印象里制式的及膝短裙，随处可见的老式发型，厚重的宽沿镜框，还有款式古板的休闲服……
眼前的一切虽然仍是东京，却处处透出区别与自己所熟知一切的年代感……
这里果然又是不一样的世界。
……
当金木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心底只剩下茫然……
没有伤痛……没有失忆……没有挣扎……
仿佛玩笑一般，如此轻而易举的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为何会陷入这样无从挣扎的轮回之中……
……
这是你的愿望啊……研……
……
从来只有一个答案。
然而那个女人却还是意欲不明的笑着……就仿佛期待一场精彩的表演般，别有所图的注视着自己……
但是正如那个女人所言，自己总会在最后一刻做出选择……即使是这样无望的旅途，也不愿放弃……
白发青年微微瞥了眼立于不远处的枯瘦身影，继续向前走着……
……
“喂……那个家伙好奇怪……”走在不远处的三个学生显然注意到金木不同于常人的装扮，忍不住低声议论道……
“是哦……居然是白色的头发，现在能染这种颜色么……”
其中一个女孩狭促的眯了眯眼，打趣道：“呐呐……莫非是少年白……”
“别说了！”一个看起来老实斯文的青年焦虑的瞟来一眼，悄声打断好友道：“那个家伙会看过来的！！！”
“呵呵……新一君太胆小呐~……说起来之前被福田老师训的那么惨……也一点脾气也没有~”
“……我对古文本来就不感兴趣……”被称为新一的青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所以不太用功……福田老师也是好意……”
“是……是……”旁边的好友猛地抬手环住斯文青年的脖子，“说起来今天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古文课~……据说还有测试……”
“测试？！”青年一声惊呼。
“哎？……福田老师昨天有提到过……新一君没有听到么？”站在一旁的女孩佯装不解的补充道。
“完……完全没有……”新一听到这里已经顾不得再多说什么，挣开死党的臂膀便疾步向前冲去。
身后的好友们满是笑意的跟上前方焦急奔跑的身影，转眼间就步入了拐角处的宽阔校门……
……
笑闹声仍然不绝于耳……
樱花翻飞舞动，粉色的花浪洋洋洒洒，逸散出清新恬淡的味道……
就如同曾经梦中的那个地方……
眼前的一切宛如春天的潮浪般携着青涩朴纯的气息让行至街角的白发身影驻足眺望……
“西高高中……”
低声的呢喃不自觉的溢出唇瓣，白发青年歪了歪头忽然微微勾起嘴角，“古文课……也许会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