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白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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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东京已然陷入一片沸腾。
矗立于银座的巨大放映幕里，正轮番播报着斯宾克斯即将举行记者会的消息，几乎所有的知名媒体都在受邀的行列中……一个恐怖fen子居然有如此巨大的煽动力，在国民看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然而这一切却即将发生在这个国家最为繁华的城市……
斯宾克斯一跃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
一座豪华的公寓里，白发女孩伫立在落地窗前，眼神阴霾的俯瞰着下方川流的行人……
“five……”站在一旁的金发男子紧蹙着眉头注视着女孩消瘦的侧脸……nine自首的消息对于SIA而言，显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然而最不平静的却不是自己……
“真是下的一手好棋……nine……”颤抖的声音泄露出无法压抑的情绪，女孩恼火的咬了咬牙，显然已经被那个青年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克拉莱斯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对方不住颤抖的手背，终于不再掩饰眼底的顾虑开口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在持续恶化，必须马上进行精细检查……现在警方那边只是确认自首，具体的情况……”
“不能原谅……”一阵低喃打断还未说完的劝阻，克拉莱斯疑惑的看向斜前方的身影……
“不能原谅！”女孩透着疯狂的视线猛然射向身后的男子，“没有人……能够把nine从我身边带走！！！没有人！！！！”
“但是斯宾克斯以原子弹作为威胁已经与警方达成了协议，拒绝转移给日本以外的组织……”
听到这里，five强撑着身体蹒跚着走到克拉莱斯身前，兀自颤抖的手掌虚浮的拽住对方的衣领，“上校说过吧……会在最大范围内满足我的要求……”
“虽然如此……”男人叹了气，试图打消女孩疯狂的念头，“……但是自机场事件以后，我们与日本政府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而且那个日本警察也是一个隐患……”
“那么所属不明的武装集团发动的袭击……这不就没有问题了么？”
“five……”男人深深的看着那个满脸的决绝的女孩，然而对方的目光却没有一丝软化……在损失了大量人马也没有捕获zehn的现在，克拉莱斯自己的立场也甚是艰难……再次看了看白发女孩，仿佛确认了什么一般，男子终于不再开口……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晚上8点即将举行的记者会，这将是斯宾克斯第一次以真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沉寂了多日的东京再次人声鼎沸……
随着太阳渐渐西斜……当落日的余晖隐没于地平线之下，一辆白色面包车也终于隐秘的开出了警视厅，朝着召开记者会的地点驶去……
仓桥沉默的坐于副驾，正蹙眉思量着出发前柴琦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个已经被停职的男人显然没有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衣襟上的汗渍与眉宇间的凝重都能看出对方还在不懈的调查着斯宾克斯的一切……
“恐怕各方面都会进行阻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把他交出去！”男人沉厚的声音犹在耳旁回荡……
……
阻挠么……
……
想到自己考虑了老友的推测，事先派出了一队警察混淆行踪，但对讲机里全灭的消息却肯定了对方的意图……瞟了眼后视镜里已然紧紧跟在后面的可疑黑色轿车，仓桥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做了准备，却仍然被发现……对方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柴琦那家伙……这种事情却总是出奇的准……”仓桥无奈的摇了摇头，猛地抽出腰间的手枪大喝道：“加快速度！不要被拦住了！！！”
坐在后面的nine暗暗握紧拳头……
five……一定是你。
……
“快！超过前面的绿灯！！”仓桥看着面包车在最后的一秒钟险险越过，正想舒一口气对方却丝毫不在意横穿而来的车流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不过一瞬间，那因为速度飙升而不稳摇晃的车身已经狠狠撞上了车尾！
“砰！”
车身被冲力激得猛力颠簸了几下。
“可恶！”柴琦暗暗咬了咬牙将手枪对准身后的车辆，“这是对警方的挑衅！！如果不停止现在的行为，我们有权逮捕……”
“砰！砰！砰！”剧烈的枪鸣声与飞射而来的子弹打断了男人的警告，紧紧跟在后面的轿车猛然加速驶向斜前方……仓桥蹙紧眉头还未来得及反应，从轿车里射出的子弹已然将驾驶座上的警员至于死地！
对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留活口！
……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柴琦连忙扶住无人控制的方向盘，但加速行驶的面包车就仿佛脱缰的野马一般猛然翻转起来，仓桥与坐于后排的nine及其他两名警员只能牢牢的抓住近处的扶手，随着车辆剧烈摇晃！
“嘭！！”
失控的车身狠狠撞上马路旁的护栏！剧烈的反震力让车里一片人仰马翻！！
当这场车祸终于平息，坐在前排的仓桥却只能无力的瘫软在驾驶座上，一滴一滴艳红的液体正顺着额角徐徐留下来，耳旁还有火星乍起的“噼啪”声……男人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看向后视镜，一片火光猝然吞没了直追而来的车辆，随之而起的还有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那正是之前欲置自己死地的黑色轿车……
……有人……
救了我们么……
仓桥此刻也无力再思量更多，受到重创的身体正在不断的抗议，男人微微抖动了一下唇瓣，终于不支的昏了过去……
……
此刻这辆车里唯一清醒的，只剩下坐于后驾手戴镣铐的黑发青年。
似乎是被两旁的警员消减了大部分的冲击力，青年并未受到严重的创伤，但因车祸引起的浓烟却让nine几乎无法呼吸……
青年屏住呼吸奋力挪动着身体，直到艰难翻过一旁昏迷的身影，方才抬脚狠狠的踹开略有些变形的车门，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
突然袭来的清冽空气让nine猛地跪倒在地上大口chuan息起来……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让青年骤然顿住，缓缓抬起头，越过闪着幽光的枪口nine能看到five犹自带着笑意的消瘦脸庞……
“five！”青年瞟了眼女孩身后已经无法驾驶的轿车，不甘的皱紧眉头……
难道……
自己只能认输了么……
……
“nine……我总是赢不了你……一直……都想赢你一次……”女孩的声音里尽是满足的喟叹……
这不似往日的温和语气让青年忍不住抬头，看向对方已经有着少女轮廓的姣好面庞……
仿佛回到设施里彻夜与five下棋的光阴一般，在那双紫色的眼眸里，青年隐约看到了曾经那个终日满怀期待看着自己的瘦小女孩……在所有同伴都在痛苦挣扎的日子里，只有five，能够在那个地方真心微笑……
那时幼小的自己从来看不懂five的世界，她的目光从来不会停驻于窗外满是湛蓝的窄小天际，她追寻的，永远都是自己……
nine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five举着手枪注视着青年默然无言的样子，忽然清浅的笑了起来，“……但是，留给我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女孩的目光渐渐恍惚，nine很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设施里有许多伙伴，他们最后都是这样离开的……
“five……”青年轻轻唤着女孩，看着茫然偏离的目光再次投注于自己身上，一股沉痛的悲哀再次浸满胸腔……
“因为你……我才能活到现在……没错……是你让我活到现在哦……”颤抖的伸出手扶上已经模糊的面容，女孩轻轻将唇瓣印在散发着温热吐息的地方……
“但是差不多该说再见了……nine……”five缓缓站起身，强自支撑着身体走向不远处的黑色轿车，深色的液体已经溢满一地，女孩感受着周围刺鼻的汽油味道，回头冲着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勾起嘴角……
“连我的份一起活下去……nine。”
“砰！”
紧随着枪鸣而起的是骤然卷起的炙人热浪……
黑发青年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猛地站起身来！
被火焰包围的女孩正立于其中冲着自己满怀期待的微笑着，就好似曾经每一个无法入眠的晚上……
“nine~为什么我总是赢不了呢……”稚嫩的女孩抱膝坐在地上，苦恼的瞅着身前的棋盘，“真想赢一次试试呢~能让我赢一次么~nine？”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
nine站在火焰之外，第一次为自己无法回忆起那个设施的一切而感到懊恼……
“轰！！！”
剧烈的爆炸将女孩吞没，黑发青年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仍然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
“……最终，你也离开了。”呆立的身影忽然摇晃了一下，前方的爆炸似乎激起了身体的共鸣，nine抬手捂住左耳，一阵一阵耳鸣正携着剧痛刺激着大脑……
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来找你的，five。
呼啸的警笛声由远而近，无动于衷的身影终于缓缓低下头，拿出一直贴身藏在腰间的控制器，轻轻按了下去……
“滴。”
……
{—晚上好，我是斯宾克斯一号。因为各位的阻挠，今天的记者会已经取消了……这是记者会取消后自动播放的最后信息……还有，最后的炸弹是原子弹，炸弹会在22时自动爆炸……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那么，日本的各位，永别了。}
……
这段影像在瞬间席卷了整个国境。
无论是正在合宿的网球正选们，还是一片凝重的梧桐组，甚至是不得不抵达东京的Inferno一众干部，一切的目光都在注视着那个青年最后的预告……
那一刻，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
毁灭的刹那。
……
此刻，在人流最为密集的银座，一个白发身影正悄无声息的隐藏在人群之中，驻足眺望着屏幕里nine取下面具后的释然笑容……
一切都要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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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盛大的宴会……
也并非值得人们期待……
然而却没有人离开脚下的位置……
这是无法逃避的预告……
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身边之人的手掌……感受着彼此交握时的脉动……
……
当指针滴滴答答的停在了那个位置……
就好似神明轻挥手臂，开了一个玩笑……
巨大的白炽烟花仿佛要融化天幕一般在头顶猛然炸裂……
顷刻间，黑夜被驱逐，光明却在这一刻绽放……
……
作为输家我会送给你一个礼物……烟花……怎么样？
巨大的……能够照亮整个东京的美丽烟花……
你一定会喜欢的……
……
这是最让人心动的奇迹。
……
金木的视线已经无法挪开，那对晦暗的眼眸就好似此刻的天幕一般，被光芒浸染……紧抿的唇瓣微微翘起，这种纯粹的震撼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周围的一切不断崩坏……这个世界本来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东西了不是么……
但是……
我却仍然不愿放弃……
“你也在看着这一切吧……nine……”当所有人都还在注视着逐渐消退的白光时，白发青年已经悄然转身，没入不远处的街巷中……
真是不错的礼物……金木看着骤然失去所有灯火的东京，缓缓取出一副白色面具扣在脸上……
现在……
就是我最后的任务。
……
在那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夜晚。
一只从未有过的巨大凶兽悄然出现在东京湾西北岸的空旷码头……
那仿若怪物般的可怕嘶鸣几乎让附近的居民彻夜难眠……
然而漆黑的天幕是最好的保护色，在这个机械与信息已经失去作用的城市里，人们就仿佛终于感知到未知的恐惧一般，失去了离开巢穴的勇气……
……
可能梧桐组不会想到……
Inferno不会想到……
马古艾亚也绝对不会想到……
依托黑暗而生的自己终有一日也会被绝对的黑暗扼杀……
看着那宛如蜈蚣一般的巨大甲胄，马古艾亚终于知晓了何为绝境……当满是血渍的獠牙嵌入自己的脖颈，那个紫发男子恍然看到了隐藏在甲胄里的暗红眼眸……
……
萨麦尔……
我因为贪婪而选择了你，最终也因为狂妄而被你葬送……
……
你是不是早已看到了这一刻……
Phant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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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凉的熏风轻轻卷起，逸散出腥甜诱人的可口味道……
当月光透过云层浅浅洒向那个寂寥的码头……
一个白发身影微微仰起头，似乎陶醉于一片月色之中……
……
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喰种呢……研君。
面容枯槁的女人蹲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青年沾满鲜血的面庞……
……
月亮悄悄跃入天幕，清浅的月光终于照亮了青年脚下的地面……
不……那也许并不能称为地面……
堆积的残碎尸骸让这里宛若一片葬场，定格于狰狞惨呼的头颅就仿佛被剪下的默片，粗鲁的填充着这个已然一片狼藉的地方……
既无法让人震慑，也体会不出恐惧……
眼前只是纯粹的死亡……
……
金木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残留的污红血渍……对于杀戮……
终于还是麻木了……
……
“为何要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低声的呢喃被夜风掩藏，“愿望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过……”
蹲坐在一旁的女子似有所觉的歪了歪头，忽然裂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我只是一直在迷惑……”金木侧头看向身旁满脸笑意的女人，“……迷惑于人类和喰种……在正确与错误之间摇摆不定，站在天平的中间犹豫不决……”
……
那么你想知道么……
研君……
……
女子缓缓站起身，光裸的脚背踩过满地尸骸……
……
你想知道么……
你的本性……你的欲望……
女子抬起手抚上自己胸口，似乎在感知内里的声音般阖上眼帘……
……
“想让我做出选择么……”青年了然的勾起嘴角，“……在yu望的驱使下？”
……
女子愉快睁开双眼……满含赞赏的注视着眼前的白发身影……
……
“就算再次回到那条走廊，我也不会做出选择……”金木似乎洞悉女子的意图，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无法忍受，面对那样的自己……我只想作为金木研……继续活着……”
……
呵呵呵呵……
研君……
让我来告诉你吧……
选择与前进是永远无法逃避的……
……
轻轻靠上金木单薄的肩头，女子任凭周身的腐败甜香侵蚀着青年逸散出的冷冽腥气……
……
即使这条道路从未正确过，你也总会在最后一刻作出选择……
……
这才是你哟……
研……
……
……
凉风带着海水特有咸腥拂过这片死寂的修罗场……
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中，已寻不到那个孑然一身的白发身影……
只余下这一片猩红的狼藉，宛如那天际盛放的礼花一般……
向这个城市宣告着……
……
夏天，已经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白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