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王者》莫辞珏

19、第十九章

　　秦时查过叶蔷的事，自然在第一时间就传回消息。眼见鱼儿上钩，小蔷也不再急进，安安心心当了几天普通学生。闻晏那边她没再采取任何行动，反倒是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夜里噩梦连连，白日里也是惶惶不安。

　　小蔷知道他终究还是心里有愧，可一想到自己一家待他的情分他都可以不管不顾，而帮着秦时祸害巫家，虽然结果非他本意，可他终究也是帮凶之一。

　　看他变成这幅样子，小蔷也说不上自己是解气还是怜悯。

　　当日秦时刻意接近巫若凌，她却当真以为那个男人是爱她的，不管不顾地陷了进去，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那阴暗无比的两个月里，她受尽种种侮辱，那些年少无知的天真爱恋早就化作飞灰，再加上死前得知父母死讯，对于那个人，除了刻骨铭心的恨，就再无其他。

　　但闻晏不同，闻巫两家是世交，闻晏年幼丧母，父亲是军人出生，性格莽撞，不懂得照顾小孩，再加上那段时间闻父帮着巫承业打理生意，忙的不可开交，所以幼年的闻晏，几乎是一直生活在巫家的。巫若凌也一直把小自己一个月的闻晏当做弟弟一般照顾。

　　巫若凌从小娇惯，性格颇有些娇蛮不讲理，加上为人傲气，眼高于顶。这么多年来，除了一个闻晏，她身边，再无一个知心朋友。

　　闻晏于她，是不同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有时会愈发恨他。秦时的背叛，让她恨自己的有眼无珠，竟然会死心塌地地爱上那样一个小人。可闻晏的背叛，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她对他有恨，更多的是被伤的心痛。

　　这天是周五，班里的同学闹着要办迎新宴，小蔷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行二十多人嘻嘻哈哈地朝外走去，到了门口时，小蔷仿佛才发现闻晏没动一般惊讶道：“闻晏你不去吗？”

　　她有些无措般地环顾其他人，“我，我惹他不开心了吗？”

　　闻晏在班里本就遭到排挤，再加上新来的美女转校生对他比别人亲热三分，他在班里的日子就更加过不下去。这种聚会，本来是绝对不会有人邀请他的。不过此时大家见小蔷发话了。立刻有机灵的人喊道：“闻晏你也太不合群了！集体活动怎么能不参加呢？”

　　人群中有人附和。从未遭受过这等待遇的闻晏不禁愣住了。

　　立刻有两个高高壮壮的男生过来拖他。一群人就这么欢欢喜喜地出了校门。

　　吃了饭，自然不会就这么散场，于是有人提出转战KTV，于是一干人等笑闹着朝KTV去了。

　　圣詹姆斯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也就是俗称的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大多是富家子弟，别的不好说，吃喝玩乐这一块却是怎么也不比人差的。

　　没一会儿，包房里的气氛就被炒热起来，一群人HIGH起来就顾不得其他了，小蔷乐得清闲，自顾自躲到了角落去。闻晏也窝在角落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晏……”小蔷试着叫了一声。

　　“叶、叶蔷！”有喝得醉醺醺的女生举着啤酒瓶凑上来，“我……敬你！”是一个平日里和她没什么来往的女生。小蔷笑笑，举杯。

　　哪知那女生举着瓶子凑上来时，仿佛是不慎踩到了什么一般，一个不稳，就朝小蔷扑来，那满满的一瓶啤酒，大半都倒在了小蔷身上。

　　小蔷惊呼一声，那女生仿佛也在这样的变故中清醒了几分，慌忙站了起来，一迭声地道歉。
　　旁边有人注意到了这场变故，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就是衣服湿了点，月月带着小蔷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就是了。”

　　小蔷也柔声道，“我没来过这里，找不到洗手间，你陪我去一下好不好？”说着亲亲热热地挽起女生的手臂，月月勉强笑了一声，应了。

　　KTV的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只有偶尔包房门开的时候传来两声鬼哭狼嚎。

　　小蔷仿佛很随意地拉着月月聊天，月月却一直出于心不在焉的状态，小蔷心中冷笑，也不点破。

　　这时前面一个包厢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扫了他们这边一眼，就皱眉走了过来，“月月？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走，跟我回去。”

　　月月张大嘴，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哥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男人拉走了。

　　真是够拙劣的演技，小蔷眼瞧着两人离去，心中明镜一样。

　　走廊上空无一人，月月又刻意带着她左拐右拐，绕了很多远路才走到洗手间附近，如果她真的是第一次来这儿，说不定还真找不着回去的房间。

　　既然他们都把戏排好了，自己怎么能不配合呢？她故作不知，朝着洗手间的走去。

　　走到门口附近，男洗手间有人猛然撞出来，脸色绯红，眼神迷离，见到一旁的小蔷，立刻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视线在她上身逡巡一周，大着舌头说道，“什、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标致的小姐……”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勾她的下巴。

　　小蔷穿了一件白色丝质的中袖衬衫，这会上半身几乎湿了个透，里面的白色内衣看得清清楚楚。

　　她连忙护住上半身，做出一副又羞又怒的样子，“我不是这里的小姐！你、你放尊重点！”

　　男子眼一瞪，“你，你不是小姐，难、难道我是啊！”说着就要凑上来。

　　“啊——”小蔷尖叫一声，闭上眼睛。

　　醉鬼自然没能扑上来，小蔷只听见扑通一声，醉鬼栽倒在地，一个高大的背影挡在他身前，那醉鬼晃晃悠悠爬起来，再次冲过来，不过三下五除二就被前面的男人给解决了。

　　男人嘟囔了一句什么，自顾自跑了。

　　男人这才转过头来，面容俊朗，不是秦时又是谁。

　　他迅速脱下身上的西装抱住她，什么都不说，可脸的担忧却恰到好处。

　　“洗手间里有烘干机，你去把衣服换下来我帮你烘干好吗？”富有磁性的声线，关键时刻的出手相助，处处为人着想的态度，俊朗的面容再加上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如果不是知情，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完全不动心吧！

　　小蔷羞涩地笑笑，低声道了谢。躲进洗手间脱下上衣，穿上秦时的西装，然后把上衣递了出去，自己躲在洗手间的格子里。

　　她料到秦时必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据她所知，秦时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那么，是什么迫使他这么急于行动呢？

　　就在这时，隔壁间忽然传来猛烈的撞门声。小蔷讶然，虽然刚刚进来时她察觉到隔壁间隐隐有强大的力量，但上饶市掌控者并不少，就连圣詹姆斯她都曾感受到几股不弱于她的力量，所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时……

　　就在这一刻，隔壁的撞门声忽然停了，小蔷心中一跳，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红红的眼睛。

　　一人趴在格间的壁上，探出脑袋来，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年轻的男生，不过从那双眼睛看来，这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

　　虽然小蔷自信可以轻易解决了他，不过她可没忘隔壁还有个秦时。

　　稍作思量，她立刻打开门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正迅速朝这边过来，力量很强大，是掌控者。

　　这么一纠缠，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要知道，她每天可只能在这具身体里呆12个小时，看来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小蔷眼尖地撇到秦时慌忙冲了过来，那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也对，他一个普通人，即使有本事请到一个掌控者帮他演戏，他也讨不了好。

　　恰在这时，格子间里的红眼男冲了出来，堵在她面前。

　　好机会！小蔷软软地惊呼一声，两眼一翻，就这么倒了下去。然后灵魂抽离了身体，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红眼男一怔，他明明感觉到这人很厉害……不及多想，忽然一人冲了过来，速度很快，几下将那人砍翻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这时秦时才冲过来，抱起倒在地上的身体。

　　小蔷却饶有兴味地打量后来一人，那是一个女孩，一身粉紫色的及膝长裙，行动间摇曳生姿，柔美动人，浅棕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背后，细眉大眼，阳光明媚。

　　此时，她半蹲在红眼男身边，每当红眼男要抬起头来，她就一拳打得他重重朝地上撞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叫你捣乱！叫你捣乱！”

　　竟是小孩脾气。小蔷忍俊不禁。

　　这时有一人慢慢走了过来，那人穿了质地细致的衬衫和黑色长裤，眉清目秀，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似无害，小蔷却仿佛看到他眼底的算计。

　　他行动之间，不动声色，小蔷却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才是真正的高手，不动手时，不显露一分一毫的实力。尤其，当他经过自己身旁时那些微的停顿让她明白，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

　　只听他浅浅的笑：“予墨，不要再折腾他了。”

　　女孩闻言跳了起来，挽住来者的手臂，仰头不满道：“他答应我回去前都乖乖的，结果还差点闹出事来，我只是想让他长点教训！”说完还自我肯定般的点点头。

　　来者忍不住露出宠溺地笑，环视一周，“这就是你说的关押他的好地方？”

　　女孩皱皱鼻子，“没办法呀！我总不能把他关到男厕所去吧！”

　　男子笑笑，不再说话，俯下身去查看那人的情况。

　　女孩似乎很无趣，看到倒在地上的叶蔷，表情似乎很惊讶，但随即就装作毫不在意一般转过头去。表情转换之快，让小蔷几乎都要忽略过去。

　　这个女孩实力要差一些，并没有察觉到在一旁的身为鬼的她，所以惊讶是难免的。

　　她是不担心这两人将她的情况透露出去，掌控者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虽然很多掌控者都是由普通人变来的，但掌控者对普通人的态度，就跟人类对待猿猴没什么不同。虽然处于自身考虑，会有守护者这样的存在想方设法保护普通人，可他们的行为，也和大部分人类反对虐杀动物是一样的性质。所以除非小蔷的举动伤害到秦时，否则他们是不会干涉的。

　　她只担心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孩不小心透露些什么，让秦时怀疑。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女孩聪明得很呢！连她都忍不住对这个女孩欣赏起来。

　　男子检查完红眼男的伤势，站起身来。秦时识相地低下头来，“两位不必担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说完抱起叶蔷，低头匆匆离开。

　　小蔷用只有这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多谢了！”旋即跟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