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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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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佑安是在晚饭前,将父母请到书房,将皇上赐婚并嫁过来的是程相义女之事向父母略略提了下,阮老爷和夫人久居乡下,这一辈子也都没有来过帝都,虽然也些有些遗憾未过门的不是程相亲闺女,只是觉着既然是圣上下的旨意,自然也就错不了。
阮佑安见父母眉色间全是喜色,心也就放下了大半。
不懂朝堂之事,也就省去百般思量,况且父母年岁已高,正是安养之时,他自然不会蠢到让他们察觉旁的。
用过饭后,小余跟着少爷回了东厢房,他一路都不说话,只是不停用眼角扫着少爷的神情。
要不人家都说少爷风华内蓄呢,这么大的事愣就没让老爷夫人看出一点端倪,合府平平静静的,老爷夫人更是一头忙着打发人置办婚事要用的一应物事。
到了房里,他帮着少爷打好洗脸水后,便甚是乖觉地立在一旁。
“你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阮佑安捋了手,取过面巾,一边转过脸来询道。
“早上在程府,听了一耳朵。”小余嗫嚅着,轻声回道。
阮佑安听了只是皱眉,一面手上将面巾放入盆里浸湿,而后拧干洗了把脸。
“不管听了什么,你都当作没有听到,这几日好好帮着府里打理事务,让老管事看着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再去找两个得用的仆妇。”他将面巾放回盆里,抬头看了眼小余,“眼下正是忙的时候,新妇要进门前,你还要帮着支应下老夫人,不要叫她累着。”
小余是打小就被送到阮家的,阮佑安待他是看待家人一般的,平日其实也不用特意叮嘱,只是怕小余这孩子想得太多,这才多敲打了一二。
小余毕竟是孩子心性,又见少爷这般神情,心里的担心也就慢慢地淡了下去,只是用心记着少爷吩咐的事项,神情眼见着也就欢快了起来。
因为婚事,阮府里第二日便又进了两名中年的仆妇,这下子合着主子并原有的下人,也就更得热闹了起来。
小余自从那晚后,也便跟在老爷夫人跟前跑腿,而阮佑安,自第二日被东宫邀过府回来后,便只在阮府足不出户。
谁也不知道东宫跟阮佑安说了什么,但阮家人很明显地觉出阮佑安自东宫回来后总有些不大一样,至于何处不同却是没人说得上来。
日子过得很快,三天后一早,重熙便被接到了宋府。
来接人的不是宋眠,却是怜姑姑。
见着重熙的时候,怜姑姑便将一封信给了她,重熙这才知道,这三天宋眠没来的原因,今上病重,宋眠陪着福惠长公主都呆在了宫里。
宋府门前,依旧是朱门高阶,重熙在怜姑姑一路相引下,所见周遭无不井然有序,这才是驸马府的作派,即使是泰山崩于前依旧的稳重沉敛。
怜姑姑带她到了堂上,有侍女上了茶,怜姑姑这才福了一礼退下。
重熙没有端茶,她只是这般坐着,眼睛望向堂外的甬道。
信里有说,今日宋眠母女会返家,让她等着便好。
重熙心知必与婚事有关,事到如今,她虽不知这婚事是否能如常,但心里却是泰然了许多。
没过多久,怜姑姑便来回禀,说是长公主并格格的车马已到了府门口,重熙起身,随着怜姑姑一并在门口等。
长公主和宋眠一绕过影壁,便见着重熙站在门口。
长公主低头和女儿说了几句,这才远远冲重熙一笑,人却是往后头而去。
宋眠倒是急急地迎了上来,饶是有功夫在身,这两三日的随侍,宋眠的面色也有些不好。
“娘先到后头洗漱整装,待会儿过来。”宋眠笑着,眉色间隐然有丝轻愁。
“还是先让长公主歇会儿吧。”重熙回道,宋眠都这样疲态,可想而知长公主该是累坏了的。
“嗯。”宋眠迟疑了会儿,便对怜姑姑吩咐了几句,让怜姑姑到后边侍候娘亲休息。
宋眠这才拉着重熙,拐到东偏院自个儿的院落。
宋眠的小院子极干静、清亮,小小院子,亭台楼阁倒是一应俱全,别致精雅,重熙看着也不由眼前一亮。
宋眠一路将重熙拉到了卧房外的书房。
院子里的丫环见主子回来,自是伶俐地上了茶点,两人一坐一站,小小书房里,只余浅浅声息。
“累坏了吧。”重熙自窗前回头,看着赖在美人靠上舒服地喝茶的女子。
“嗯。”宋眠轻点了头,眉头刚松下重又皱起,“怕是撑不过年的了。”
宋眠没说是谁,但重熙心里雪亮。
“娘亲更难过些,只是寿由天定半点强求不得,况且你这又有旨意在身的,还是先操办起来妥当些。”宋眠耸了耸肩,她同今上也并不亲近,又离京近十年,感情总是淡了些。
重熙没有接话,多少这是宋眠的家事,长公主这时节还能以她的事为重,并不只是言语上所能感谢得了的。
重熙再不说话,宋眠自是偷空也假寐了一会儿。
近午时,怜姑姑才来了东偏院,说是长公主有请。
许是因今上病重的缘故,长公主眉色之间的烦忧更甚些,问了重熙几句,将意思透给重熙,道是年前完婚,由宋府出面与阮家敲定一应事宜,而程府那儿也只要派人过去支应下便可。
重熙家中无人,龙门又远在千里,这事宋家出面也是体面至极,她不仅是程府明面上的义女,更是由宋府操办嫁出去的姑娘,身份自然又是不同。
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又有些不支,重熙自是不敢相扰太久,大事底定,她没有让宋眠相送,径直出了宋府。
因正是午时,重熙也就没有回别院,顺道进了天下客栈。
客栈的掌柜识得她,将她带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酒菜汤水眨眼儿的功夫也就上了。
重熙也并不推辞,只是笑着托掌柜支使个人捎话给慕容。
没过多时,慕容便赶了来。
某门主自昨晚醉倒后再次醒来,总算是彻底地意识到他千般宝贝的重熙总是要嫁了出去,虽然还是很想揍那姓阮的一顿,但怎奈师出无名,又让重熙也醉了一回,这页也就勉勉强强地揭了过去,所以,一接到重熙的招呼,立马洗脸更衣,再无耽搁地就来了。
容光焕发的某门主,一身锦蓝长衫施施然步入客栈,即使是在天下客栈这样的地头儿也是独一份地亮眼。
掌柜的将他一路带到重熙桌前,这才退了下去。
要知道在天下客栈,能劳动掌柜带路的人还真是不多,所以,这临窗的一男一女也更是吸引了周遭的目光,而重熙向来在外人面前是淡漠有之,某门主则因为心结一开甚是愉悦,倒是对众人的窥视落落大方地回以笑容。
如此悬殊,却让重熙的心情不自觉地扬了开来。
待嫁,似乎也就不那么让人难以承受了。
有慕容在旁,吃菜喝酒的是不可能清清静静,当然昨天那样的例外。
慕容正说得兴起时,便见对面的女人眼睛不知何时溜到了窗外的某一处。
“你在看什么?”慕容问她,同时也凑过头来。
重熙被他一问,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又走了神,而某门主想要知道的某一处,她敛神一看,正是太子殿下的木樨别院!
那里,想必早已谢了繁花,一园寂然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