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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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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事情有可能不会在一夜之间向好的方向改变,但总会在一秒钟之内变得极其糟糕。
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短暂偷欢总是显得小心翼翼,在这个家里他们不敢使用隔音咒,因为谁都不知道阿里安娜会不会突然歇斯底里。这个女孩没有接受过任何正式的魔法教育,也没有魔杖。但她体内似乎总有奇怪的魔法能量,破坏力让人吃惊。
“先生,劳驾您从我身上爬起来,巴希特夫人喊您回家作晚祷。”邓布利多无奈地推了推金色头发的少年,格林德沃正餍足地趴在他的胸口上,沉得像个大磨盘。
“见鬼,我是信义宗新教徒,又不信圣公会。”格林德沃翻身将邓布利多揽过来,将他红褐色的发丝缠在手指上。突然门板被擂得山响,他吓得一哆嗦,险些滚到地上去。格林德沃强行压住了到喉咙口的脏话,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拼命往裤子里钻。
邓布利多显然要智高一等,他就地将窗帘往身上一裹,挥动魔杖把它变成了一件合体的亚麻色长袍。门板已经被捶出了弧形,在一个有教养的前中产阶级家庭,出现这种状况如果不是大火烧到了门口,就是阿不福思真的有急事。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哆哆嗦嗦地把门拉开了一条小缝,探出半张脸。“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的弟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绕过他的肩向房间里正在扣衬衫扣子的格林德沃看去。“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讨论关于龙血对于咒语扩大的影响。”格林德沃友好地对阿不福思笑了笑,拉开门拍拍男孩的肩膀。“我刚煮了咖啡,要不要来一杯?”
粗壮的男孩并没有移动,他递给他的哥哥一张羊皮纸。与他外表丝毫不相称地整洁,压着一个盾形的金色徽章。
“霍格沃茨来信。”邓布利多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迅速地浏览着信纸。“阿不福思,他们……你需要一件新长袍,还有初级咒语书……霍格沃茨要求你复课,否则就会开除学籍。”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有阅读障碍症,但是当时根本没有供这种青少年治愈心理疾病的特殊学校。”格林德沃惋惜地摇了摇头。“在十九世纪末期,所有这样的年轻人只有一条路好走。就是到那些小作坊里去做学徒工——他进不了大工厂。1895年产业工人的权利已经有法律保护,工厂主可不会为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出岔子的年轻人下保险。”
“我经常看到阿布思整夜地睡不着,爬起来继续工作。有时候他就是呆呆地坐在窗台上,一夜一夜地望着天。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他特别喜欢吃甜食,覆盆子果酱,甚至是最普通的砂糖。他两三天就能吃一个一磅的砂糖棒。”
只有糖的甜蜜才能安抚他的内心。马尔福强行让自己低下头去,与老人的视线错开。他感觉在老先生面前自己是透明的,那双浑浊的蓝眼睛能毫无保留地将他看透。在五年级时候的一天晚上他在操场上看到哈利·波特和他的亚裔小女友,那时候他正在操场上跑步。整个五年纪他强迫自己每天绕着操场跑二十圈,每天一倒在床上就睡死过去。哈利·波特有了女朋友这不可怕,伏地魔威胁着他的家庭,父亲随时可能被扔进阿兹卡班这也不可怕。但他毕竟只有十五岁,撑不起来两者一起来的重量。
而且就是这种人才最容易相信一个所谓的“新世界”。他苦涩地撇撇嘴。同时心里小小地有些快意:邓布利多在这个时候也被从所谓的“圣人”光环里拉了出来。邓布利多敏锐地从学校里挖出了这个小食死徒,把他拉到办公室里软硬兼施地威胁了一通。所谓的承诺就好像吊在驴子面前的一根胡萝卜,拼命地往前跑,总是碰不到。
他很想把这些东西全都说出来,但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他有时候也恨邓布利多,老头子哪怕是拿出来一个小时让他把话说完,让他在一个长辈面前痛痛快快哭一场。
马尔福突然警醒过来,他意识到格林德沃根本没有正眼看着他。老人只是偶尔地回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回忆。这回忆太复杂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供拖延。马尔福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拢了一把头发,在刚刚记下的几个句子上画了个重点标记。“长老魔杖,先生。”
老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咧开没有牙齿的嘴笑了。
晚饭桌上居然人很齐,连阿里安娜都在。气氛仍然很沉闷,格林德沃不合时宜地讲了两个笑话,没有一个人笑。他只好用邓布利多的魔杖变出来鲜花和几条缎带,装殷勤地别在女孩的发辫上。
“阿不福思。明天我带你去对角巷。”邓布利多终于打破了沉默,伸手搭在弟弟的肩上拍了拍。“你的旧长袍太短了。”
阿不福思只是翻了翻眼睛。“我可不回那种地方去,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你应该受教育,如果可能,阿里安娜也应该受教育。”格林德沃明显能看出来褐红色头发的男孩正竭力保持着耐心,装作正在给妹妹喂饭,尽量不正面直视自己的弟弟。
“她?”阿不福思的眼睛翻得更厉害了。“她是个疯子,她还杀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