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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求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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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我一边想着这家伙还不错一边借着他的力量站起身的时候,槿不乖突然松手了。
于是我“噗噔”一下又坐回原地。
“很好,你能做好思想工作就是成功第一步了。在我恢复力量的时间里,我会尽力联系主时空。现在的任务是,我要利用待在你家的这点时间,把你训练得像一个九阙点。”槿不乖抽回手后就冷冷转身,径自跳到床上。
待在我家里?别这么自作主张啊!
我惊愕地坐在地板上,何时受过如此待遇,指着厚颜无耻的他,“你你你……”
“怎么了?”他已经盖好被子,坐在床上疑惑地看着我。随手摸出一本磕身子的书,毫不怜惜地飞到桌上。
那是我的床,我的被子,我的睡前小读物!
“喂!你,你你!”
槿不乖皱皱眉:“给你上人生的第一课,说话不要扭扭捏捏的。”
我我我,我了个去!
“你到底把不把我当女人啊?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哦。这个啊。”他不为所动,有些茫然地望望天花板,再把雾蒙蒙的眼睛望回来,“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没打算把你当女人看,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不是么?我也没要求你把我当男人看。”
“……”
一炷香后。
我终于忍无可忍,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忿忿地看着睡得安安稳稳的槿不乖。“喂……”
没鸟我。
“喂……”
他睁开一只眼,淡淡看着我:“说。”
“你……”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你打算让我打地铺吗?”
“不可以吗?”
“我,”我一张脸憋得滚烫滚烫的,要不是看他是小孩子的样子,真想一巴掌往这张理所当然的脸拍下去!“我从来没打过地铺。从出生到现在。”
“哦。”他说,“别担心,人生总有第一次。”
“可是这是我的床!我要睡我的床我的床我的床,我为什么要打地铺?”
“呵,”我气得肺都快炸的时候他竟然笑了,挑起唇瞟了我一眼,向角落挪了挪屁股,腾出块地方。“我没说过不让你睡床。”
我呆了。“你……你要我跟你一起睡?”
“我说过了。”他闭上眼转过身盖上了被子,“我没把你当女人。”
一针见血!一句话把我噎得够呛。
算,你,狠。
一张可以睡三人的床。
两个人睡在上面,中间隔了一个人的空挡。
我翻来覆去,脑子里不断旋转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已是深夜,唯有月亮不知疲倦地顾影自怜。我看着它清冷地悬在窗外,不满地抽抽鼻子。都是月亮惹的祸。
“喂,你睡了没……”最终还是我很没志气地开口了。
槿不乖打了个哈欠:“护卫队的军人不允许睡得很沉。”
“哦。那个,嘿嘿,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以后要混很久,我可以叫你槿么?”黑暗之中,我睁大了眼睛,可惜只看到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
怎么不回答?“可不可以啊?”
“哎。”槿不乖翻了个身,手垫在脸下,就这样和我对视。月光下,消瘦的脸颊上稚嫩的线条清清冷冷,“跟我混要知道一件事,我不回答就是默认。”
默认,默认?
“这么说你同意咯?”我学着他的样子,有些兴致勃勃地用手垫在脸下,正好是相对的方向。发现在床上和一个冷淡的小孩这样含情脉脉地对视真有喜感。
他又笑了,槿很少笑,“我发现你有点蠢。”一笑就是嘲笑我。
“……”死小孩。我瞪着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时候,我发现他的耳朵上塞着形状奇怪的东西,连着长长的线,一直接到他手上握着的小匣子上。
“诶?”我指了指那小匣子,“那是什么?”
“MP10,怎么说呢,哎。就是里面有一个小人会弹奏乐器,你想听什么曲子他就会弹什么,还会唱。是我们那里的一种……特产。”他拿下一只耳朵上的塞子,不由分说塞到我的耳朵里。
一阵突如其来的响声传进耳朵。
我吓了一跳,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槿不乖的脸。
“听。”他命令道。
真的有人……在里面演奏……我强自冷静下来,有些惊奇地看向槿手中的小匣子。这么小的方盒子,真的装得下一个人么?“好神奇……”
这么喃喃着,我紧张的耳朵也放松下来,那咚咚锵锵混杂的声音也汇成有节奏的调子。那是我从来没听过的曲子,起初让我感觉有点混乱,但是之后却能恰恰好好地拼凑成规律的节奏。
仿佛一张无形的手,慢慢捋顺心境。
一张由音乐汇成的画卷华丽得无丝毫倦怠地展开了。
里面好像不止有一个人,我听见男声,女声,完美无缺地融合在一起。我从没听过有人这样唱歌的,把声音调和到一个异常圆润的音色,高高的音调不柔美,却雄浑有力,在无边的音域里徜徉着。
我震撼了:“这唱法……”
“美声唱法。我们那儿的一种唱歌技巧。”槿轻声说,闭上了眼睛,“这是我们国家的国歌。”
是吗。
我也闭上眼睛。
匣子里的人不知疲倦地歌唱着。
他说过,他是个军人。
“可是你……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军人不是应该驻守在境内守卫国家的吗?”大哥也参军,我知道一些关于军队的事。
槿仍旧闭着眼,淡淡地说:“啊,一部分是为了任务,还有一些个人原因。……我是被放逐的士兵。”
我有些困惑。
不过我没有问出口。
也许是夜太深太静,也许是耳中的歌太庄重肃穆,也许是我太困了。
那一夜就这样沉入黑甜的梦乡。
“小姐,你醒啦。”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昨天我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只见小甜和往常一样笑盈盈地站在我床边,手上拿着脸盆毛巾。
我“唔”了一声,坐了起来,熟练地接过毛巾往脸上乱抹一把。
果然是梦,也对,那个男孩怎么看也不像是现实里面会出现的家伙。
暖暖的阳光有着无限活力,顽皮地刺入我的眼睛。我有些迷茫地望向窗户,只见天蓝得恍若拧得出水,光与影那泾渭分明的界限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那儿。
怎么有人?
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背光下琐碎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坐在窗沿上的男孩。
他似乎有所感应,冷冷地转头,与我来了个潇潇洒洒的对视,我发呆的样子和他轻松的样子撞个正着:“哟,早上好。”
“……槿!”
那不是梦,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睁大眼晴看着这个沐浴在渐变光线下眉眼带笑的小孩,在不远不近恰恰好好的距离对峙着。我在光华与新生之中忽然有了冥冥间注定的感觉。一个命运注定的交错,充满预示的,灵犀一闪。
我的生命,好像就要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我的心底,非常,非常,非常的,高兴……
“小姐,小姐,小姐!”小甜一张脸突然横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手上的毛巾下意识地甩在她脸上。
“干,干什么啊,女孩子家大吼大叫的,成,成何体统?”
小甜颇埋怨地白了我一眼,接着看了眼已经望回窗外的槿。“这就是你昨天买回来的侍童吗?诶,小姐。”她倒不怎么在意一个小孩,突然眼睛一亮凑过来,“你昨天是怎么溜出去的啊?”
“我……乘他们不注意从后门走的!”
“切,谁信啊。不过小姐啊,我劝你更衣洗漱的动作最好快点,再像以前一样慢吞吞的话,你会后悔的哦。”
“后悔你个大头啊,我昨天多晚睡的你知道吗?话说小甜你平时睡得比我还晚,怎么今天那么早?……还打扮得跟个花圈似得。”我皱着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嘿嘿。”她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看我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我前面走过大厅的时候,看到夏公子了哦。”
我懒洋洋地扣着衣扣的动作慢了半拍。
“他刚才在和前厅的老爷夫人交谈,还说等会会‘顺便’来探望探望小姐你哦。”
什,么!
夏风来看我?
“确定?”
“确定。”
“当真?”
“当真。”
“我的妈!”
“嘿嘿。”
“……”
喵喵那个咪的机会难得啊!千年等一回啊!久旱逢甘霖啊!
多好的机会啊,绝对不能错过,一定要好好花花他!
怪不得小甜一脸春风荡漾,她喜滋滋地欠了欠身:“那小姐,我先去门外候着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外院子口去先发制人了。
我急急忙忙地冲下床。把鞋子当拖鞋套在脚上。
槿不乖悠闲地坐在窗台,晃悠着双脚,啃起一只苹果:“哦?看来我的到来使你lucky不少嘛。”
我一个头两个大,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
头,头头头还没整理!随便扎一个大妈发型!啊啊!被子竟然没叠,哎!直接把帘子放下来算了。啊啊!糟糕!
琴,快摆琴!
笔墨纸砚,怎么这么乱?
《侠女闯天下》?我桌上怎么会有这种书?哦,是我的睡前小读物啊!不行,快点换一本《女经》摆上!
……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来?我真想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夏公子!给夏公子请安。”小甜的声音分外乖巧,在门外响起。
然后是那一个让我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干净嗓音,几乎一响起,就让我的手抖了抖。“哦,是小桃姑娘。好久不见。”
诶?小桃姑娘?“噗……”我忍不住笑了。看来小甜比我还失败啊,夏风连小甜的名字都记错了。忙里偷闲想象着小甜脸颊抽搐的尴尬表情,我很不厚道地暗爽……
果然小甜不接话了。
夏风问:“你家小姐可在?”
“额,在。”小甜受了打击,声音虚弱无力,“在房里。”
“多谢。”
……
我蹲在门口,透过门缝,果然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白色身影向这边走来。“过来了!”我合上门,手指绞着裙边,跺着脚低低尖叫一声。
不争气的心开始狂跳。
我跑到琴旁边,装模作样地拨动起琴弦。
“咚咚。”夏风轻轻叩门,“佟止韵小姐可在?”
“在,请……啊!”
“怎么了?”
“不不不,没什么。请等一下,我马上来——”我怒瞪一眼优哉游哉,一直冷眼旁观的槿不乖这小子。腾腾腾跑过去,把他从窗上拖下来。
他扫了我一眼,“干什么,我看我的风景,你钓你的马子,又不相干。”
哦,我真是要被气死了。“拜托你照顾照顾我的终身大事吧!”
他想了想:“好吧。”表情不屑。
把他连拖带拉地塞到床上,我充满警告地瞪着他,拉上帘子前威胁了一句:“别坏了我的好事!”
“这语气怎么这么像色狼?”
“不许出声!”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低着头想着心事的少年扬起了头。
阳光像颠沛流离的旅人一样甘愿息止在他的肩头。
天高云淡,燕击长空。
我想,有种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年轻过。那样盛极的绽放,无法泯灭的优秀。怪不得人们明明知道得不到,还会苦苦地追求。
因为太美好。
“风……额,夏公子。”该死,我怎么也和小甜一样了,肤浅!
他看着我,接着点点头:“似乎很久没见了,看到佟姑娘有一点怀念。还好你没变。”
眯起眼展颜一笑。
那一刻,百媚重生,万花竞开,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