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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定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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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二哥,你要我去渚国当卧底?!”
“嗯,能接受吗?”
“要是能帮到二哥的话,即便是人间炼狱我都愿意去。”
两人的对话压过了渐渐轻浅的雨丝,姜彧环视过屋外景象,确定没人后抬手拉了窗。
“听着,五福。你是一把尚在鞘中的剑,只有磨出最锋利的刃才能出鞘,切忌张扬行事。”
“我要你忘却过去的身份,从军队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去,最大限度地博得渚国现任国师的信任。”
“其间,你面临的是孤立无援四方敌军,是仅次于人间炼狱的腥风血雨,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一步错可致满盘输。”
“陈定山,你真的能不违背你的初心么?我又该信你吗?”
陈寂绽开的嘴角又往上扬了扬。
在这静的可以听清雨打纱帘的昏暗卧房,他眼瞳如鹰眼,映着狂傲大漠留下的炽热,又有姜彧匿于心底的那份孤高。
“二哥,剑柄一直在你手中。”
“好五福。”姜彧重重拍上他肩头,笑容随着手掌麻意散开。陈寂搂过姜彧肩头,做贼般眯眼睨着他。
瞧他这幅不成器的模样,估计又要问沈三妹的事了。
下一刻,陈寂果真悄声开了口:
“二哥啊,我来的路上远远瞧见你那位大王了,他长的就像话本里外表闷心里话多的那类,你原来中意这款?。”
姜彧眉心一跳,尚能缓和心中愠怒,和风细雨道:“并非如此,大王他怀瑾握瑜,霁月光风,岂非你仅凭一眼妄下定论的?”
“我只知道二哥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位大王若是没看上二哥,目光可就太短浅了。”
“……”姜彧摇头轻笑,心道五福还是心思太纯,什么胡话都能说出口。“你说你瞧见他了,在哪瞧见他的?”
“五莲湖旁的亭子里,他在处理公务,堆了一桌,他每天都这样忙么……”
陈寂说到一半凭空停下,耳尖抖了抖。
“有人来了。”
他被姜彧安排进到木柜角落处,留了缝方便查看与透气。后者则把屋子收拾如初。
来人步伐轻缓,不疾不徐,很快便抵达了门口。叩门声沉闷,姜彧起身开了门。
“大王。”
是他?
陈寂不由得挪了挪身子,紧紧贴着木板往缝外看。
戚謇着一身墨黑阔袖蟒袍,衣襟袖角处绣着鎏金龙身。他如此站在那里,门外冷光为他渡上一层薄银,锋锐的轮廓使得清冷与孤寂浑然天成;眉目疏淡,眸光落下恍若飞雪飘落,又在触到姜彧那一瞬悄然融化。
嚯,离近了看,确实长的不赖。
陈寂将柜门拉开半寸。
“寡人昨日探访演武场,将士们精神饱满、斗志昂扬,但缺乏兵法指导,尚不可蛮战。”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眼下一步,都不好走。敝国内部暗中混战多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大将鲜少,兵力旺而不强。大王必先在计谋上粉碎他们,才可谈收复城池。”
戚謇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虑什么,随即开了口:
“寡人想收下羌国。”
语落,姜彧拿石子的动作渐缓,微不可查地点了点眉心。
“羌国夹在河下司国和徽国之中,两国历来争夺着这块小国。大王若要参一手,怕是会激起怒火,不可取。”
“司国近来国富民强,早已想动摇河上三国的地位,不会放过大王露出的马脚。”
戚謇面色沉寂如水,睫羽微垂。
“张相国也是如此说,羌国,是一个烂摊子。”他捻起刻了“羌”字的一颗小石子,微用力,指尖便有刺痛感。“寡人知时机未成。”
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戚謇将手中石子放下,诉说家事般云淡风轻道:
“寡人在亭中批阅奏折时似乎见到了一位高大男子往姜卿住所奔去,应当是你口中那位‘五福吧’。”
姜彧轻挑眉,笑:“是,大王猜他藏在哪?”
柜中陈寂闻言瞪了瞪眼。他二哥就这么把他卖了???
“柜中。”
戚謇简短平静的两个字给了这位桀骜少年当头一棒。
?
他明明隐藏的这么好!!他的躲藏技术鹰来了都找不到!
“出来吧,五福。”
陈寂没法,麻溜地拉了柜门,钻了出来,整理微乱的衣衫,昂首站在桌案旁。
“在下陈定山,见过大王!”
戚謇端详着他的身子。
陈寂虽是少年郎,挺直腰板却能和戚謇平视,魁梧线条隐在衣衫下。墨发高高束起,眼珀比姜彧要淡,凝起如锁定猎物的雄鹰。
“劳烦了。”戚謇颔首,应了礼。
“在下只是为二哥做事而已,大王何必如此。”陈寂哼了一声,却在不断瞧着这位大王的反应。
姜彧不语,他知道陈寂在试探戚謇。
“定山为姜卿做事,帮的却是敝国,寡人感谢不尽。”戚謇并未被激怒,不轻不重回了话。
“感激?大王准备如何感激?”陈寂不屑挑眉,一股子傲气。姜彧忍了忍,依旧没制止。
“寡人亲自办理你与沈姑娘的婚礼,让天下人参加。”
“……”陈寂眼眸唰的瞪圆,立马贴了过去,眼底冒光。“此话当真?!”
“真。”
姜彧暗暗掐了把陈寂的腰,还是没把皮糙肉厚的陈寂唬住。
“好!我答应你!!”
这孩子……
姜彧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如昙花一现。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忽悠呢。
姜彧抬眸,与戚謇视线半分不错地对上。他笑意未退,又被那人逮了正着。
“二哥。”姜彧收了目光,一旁洞察两人的陈寂凑过来,虽是压低了音量,但在狭小卧房里面仍被放大。“你心跳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