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斯也慕也

5、爱情摇晃

　　皮克抢着把克里斯背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他，冷不丁一句“你男朋友吗？”

　　身后站着的两人，让皮克感觉如芒在背，他赶紧说道：“您先看看他吧，他吃了过敏的东西。”

　　安置好病房后，皮克被弗格森甩了一句“明天来办公室找我”，皮克不痛不痒，大不了收拾东西回巴塞罗那，反正他不是自己要走的，家里人也不能说他什么。只是他坚持要留下来照顾克里斯，弗格森却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医院没床位安置你。”

　　——

　　克里斯在医院醒来发现已经早上九点了。

　　他赶紧拿着点滴水下床。

　　“喂喂喂！你干嘛呢？”

　　克里斯拖鞋还没穿好，就看见皮克推门而入。皮克上前取过克里斯手里的药水，重新挂了回去，然后把克里斯按回了床上。

　　“祖宗，曼联离开你一天不会倒闭的。乖乖躺着好吗？低血糖知不知道。”

　　“你干嘛管我？”

　　“你要是不能活蹦乱跳地回去，爵爷会弄死我的。早知道就不买那几瓶酒了。”

　　“……所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来着？”克里斯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吧？酒精过敏你还断片？！”皮克嚷嚷起来了，克里斯赶紧去捂他的嘴，“你小点声。”

　　“你好好帮我回忆一下不就是了。”

　　皮克看着他，自己都快委屈死了，他还要自己淡定，这怎么可能，他好不容易借着酒壮了回胆，那岂不是白亲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了你吗？”克里斯奇怪不已。

　　皮克瞪向他。

　　克里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昨天当着爵爷他们的面接吻？”

　　“对啊。”皮克毫不心虚。

　　“还是我主动亲的？”

　　“没错。”

　　“真的假的？”克里斯有些不确定，但聊着聊着，有些记忆闪回，他对接吻这个稍稍有点印象，这让他也不确定起来。

　　“你还哭着求我，要我做你男朋友呢。”皮克理直气壮。

　　听了克里斯笑了起来，“虽然我不确定前面的是不是真的，但这个绝对不是真的。”

　　“为什么？”

　　“我又不喜欢男人。”

　　“那又怎样？你可以喜欢啊。”

　　克里斯忍俊不禁，一语点破：“所以，其实是你想做我男朋友对吧？”

　　皮克高傲地抬着头，抱着胸站在克里斯面前，仿佛一只自知有开屏本领的孔雀一样，但耳垂却悄悄摸摸爬红了。

　　克里斯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可以考虑这个请求。其次，Piqué，如果你想让我同意这个要求，在我面前，不要那么高傲，坐下来，平视我。”

　　皮克照做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克里斯这回带着近乎安抚的语气问道，他好像在努力和一只脾气不顺的大狗沟通一样。

　　皮克这回如实交代了，克里斯听完依旧是笑意不止，“话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我以为你讨厌我呢。”

　　“怎么可能？你出门能碰到几个讨厌你的人，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讨厌你？”

　　“你之前躲我，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皮克意识到差点说漏嘴，于是赶紧刹车。

　　“所以，书是你送的？”

　　皮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

　　克里斯很快就重新投入工作，只是窗户纸被捅破了以后，皮克再也不愿局限于隔纱看心上人了。他恨不得直接搬进克里斯的办公室，他甚至想把克里斯的助理顶掉。

　　皮克甚至已经在遐想和克里斯的未来了，至于某些人明里暗里的阻拦，他全当“嫉妒”。皮克阴着脸看向费迪南德，他实在不想给什么好脸，上次他被打得不轻，“有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只是想提醒你一点事。”

　　“我不会离开Ronnie的。”皮克预先说道。

　　“可笑，你以为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费迪南德听了，忍不住嗤笑。

　　“你要没什么好说的，别拦着我找Ronnie。”皮克懒得解释，就想走。费迪南德却用力钳住他的胳膊，眼神阴鸷“你配不上他，趁早离开。”

　　皮克刚想还手，但费迪南德的下句话让他的心往下一坠，“你和上一个比，差多了。”

　　“我不在乎Ronnie的过去。”皮克是这样回答的，但费迪南德表现地似乎更加不在乎皮克的话。他用力将皮克推开，这个时候身后的电梯门刚好开了，差点把皮克甩了进去。费迪南德流露出一种同情的眼神，然后干脆的离开。

　　他已经成功将一枚刺扎进了皮克的心里。

　　心愈坚，而愈痛。

　　——

　　皮克失落地去找克里斯，却发现办公室无人。但他不想离开去别的地方，他宁可在有克里斯气味痕迹的地方安静待会儿。他在书架上看到一个相框，皮克认出里面装着的明信片和克里斯送给他的是同一款，只不过上面的图案不是风信子，不是薰衣草，是美丽的黄玫瑰。

　　直觉告诉他，明信片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东西。就在皮克想取下来看看明信片的背后有什么字的时候，克里斯回来了。

　　“你在看什么？”

　　皮克回过头，没有太惊讶，“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

　　“是吗？爵爷找我。”克里斯慢慢踱步到相框前，他仰头看了会儿，就要回身去办公。

　　皮克问道：“黄玫瑰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不是你买的吗？”

　　“不是我买的。一个朋友送的。”

　　“还挺好看的，对吧。”克里斯目不转盯专心工作。皮克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他也渐渐失了安全感，他静静在克里斯身边坐了下来。就好像他不能离依赖的水源太远。

　　皮克把头往克里斯肩头靠过去，然后嘟囔：“爵爷说给我一百万，叫我离你远点。”

　　“哈？”克里斯哭笑不得。

　　“那你答应了？”

　　“没，我说太少了。”皮克想了想又说道“骗你的，我说我不会离开Ronnie的。”

　　皮克闻着克里斯颈间的气息，心里安稳了一点。

　　都是嫉妒，他狠狠想。

　　——

　　来到曼彻斯特后，皮克终于迎来了两大喜事。

　　双重转正。

　　一个是曼联给他转正了，另一个是克里斯答应同居了。

　　皮克把行李放好后，突然想勤快一把，但又觉得做家务太累了，于是打算趁克里斯回来之前请人来打扫干净。和钟点工结账的时候皮克很高兴地加了小费，钟点工热情地接过小费，“谢谢您先生，您房间里有一箱杂物我看已经有些落灰，但应该是您很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全部整理了一遍。祝您生活愉快！”

　　皮克看着箱子里熟悉的相框，这次他鼓起勇气打开了相框，他看了明信片的背后。

　　他把明信片取下来，把箱子合上，放回原来的位置。

　　皮克越来越能感受到。

　　他和克里斯生活的空气里好像有个人。

　　他知道，那个所有人都缄默不提，费迪南德拿来吓唬他，克里斯避之不谈的人，一定存在，这个人不是虚无的。他存在于众人沉默的语言里，即使早已离开，却仍旧能给皮克沉重一击。

　　——

　　皮克给了来人一拳，法布雷加斯漠然地推开他，很无语地说：“拜托，你是来接机的吗？”

　　两个人拥抱了一下，皮克帮他拿过行李。

　　“来都来了，不带我见个人吗？”法布雷加斯淡漠地瞥了皮克一眼，意有所指。但皮克却没有直接同意，而是把话题引走。

　　“先去吃饭，我请你。”

　　法布雷加斯停了下来，皮克推着行李箱走了好几步才发现法布雷加斯落在后边了。法布雷加斯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他眼神冷淡失去了刚见到好友时的温度。很显然，作为朋友法布雷加斯了解皮克，皮克有些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他又是那种既然你不开口，那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让我见见他。”

　　“这件事就不能放一放再说吗？”皮克有些烦躁，他抓了抓头发“我还没跟他说……我的事。”

　　“为什么不说？”

　　“这是欺骗，尽管我不是有意的。但他讨厌欺骗。万一他觉得我们不是一样的人，要是他觉得我们不合适，我要怎么和他说……”

　　“可笑。”法布雷加斯把墨镜取了下来，放到大衣口袋里，“Geri，你既然担心失去他，就更应该告诉他。不然，他到底在和谁谈？”

　　“我明白。你帮我查了吗？我在英格兰什么都不能做，你知道，我现在没钱没人，所以我才找你。”

　　“也就这种时候，你才会求别人。”法布雷加斯抢过他的行李，径直往前走，皮克跟上抓住法布雷加斯的手，“不是，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说话。”

　　“不能。”

　　皮克火气上来了，他拽着法布雷加斯的衣襟把他弄到角落，他把对方抵在墙上，“现在能好好和我说话了吗？”

　　法布雷加斯看着皮克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变得讨厌起来。

　　“好啊，我查了，你想听什么？”

　　“……”皮克看着他，渐渐熄火。

　　“抱歉，我不想和你发脾气。但是我现在已经受不了这样了。”

　　“Geri，你说说看，你在意他的过去，是介意他有过去，还是介意他的过去没有过去？”法布雷加斯仰着头，但眼睛犹如一对冷箭。

　　“我不介意他有过去……我只是……”

　　“撒谎。”法布雷加斯略感失望地摇头，似乎在可惜皮克没有演戏的天赋，“Geri，你明明，两个都介意。”

　　“你既不希望他有过去，又不希望他还念着过去，因为你没有过去……你觉得痛苦，是因为你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Geri，第一次遇见这样喜欢的人吗？”

　　皮克松开了攥着法布雷加斯衣襟的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很致命。

　　法布雷加斯观察着面前的人，他突然就有些不忿起来，“他真的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皮克没有注意到法布雷加斯的愤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稀奇。”法布雷加斯说了一句。

　　然后又低语一句“不管怎样，我要见他。”

　　——

　　克里斯刚从应酬里抽身，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觉得很不舒服，他讨厌酒精的味道。他打算走一段路再打车回家，走到天桥上端的时候他差点被迎面走来的男人从高处撞下去。幸好这个陌生人拉住了他，他连忙道谢。

　　结果却被对方叫住了。

　　“你好，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抱歉，你说什么？”克里斯看向对方，穿得很干净，一看就是一个生活质量不错啊人，而且大衣里面穿的也是Gucci，至少收入绝对不错。

　　“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你长得很好看。”法布雷加斯举起手上的照相机，礼貌地询问。

　　曼彻斯特的街头摄影很常见，克里斯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法布雷加斯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克里斯，说道：“如果可以，能穿着这件拍吗？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谢谢，祝您有一个美好的一天！这个给您。”法布雷加斯朝他微笑。

　　“再见。”

　　克里斯挥手和这个礼貌的陌生人道别，他打量着对方给他的罐装蜂蜜水饮料。想必对方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精，真是个友好的路人。只是看着手里的Gucci大衣，突然又反应过来，那个人把他的衣服拿走了！

　　再往天桥下看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踪影，克里斯也没有怀疑那个人是故意的，毕竟，那个人落了一件Gucci的大衣在他这。

　　——

　　法布雷加斯看着手里的照片，抿了一口咖啡，照片里的青年笑容清浅。

　　皮囊的确美丽，更让人着迷的是十分年轻恣意，只是不太会搭配衣服，有损这种美丽。

　　服务员突然又端了一杯饮品，法布雷加斯略感疑惑的时候，皮克走到他对面坐下打消了他的疑惑。

　　皮克敲了敲桌面，“你干嘛把酒店退了，差点找不到你。”

　　“不是给你留了地址吗？”法布雷加斯淡定喝了口咖啡。

　　“气色很好，看来现在关系还不错。”法布雷加斯像一个批评家一样犀利点评着。

　　皮克对他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没生气，“小法，帮帮我。”

　　法布雷加斯冷笑一声，“帮你，怎么帮？”，他做出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哦，我知道怎么办了。你和他分手，我帮你和他谈恋爱，怎么样？我今天见到他了，很好看，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也正常，我也喜欢，你让给我吧。”

　　皮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法布雷加斯突然指尖一转，照片正面显现在皮克眼前，照片里的人是克里斯。皮克愣住了，他伸手要去抢，法布雷加斯却收了回来。

　　“给我。”

　　“不行，这是底片，不能给你。”

　　“你怎么弄到的。”

　　“他太好骗了，怪不得你喜欢。Geri，你也好骗。”

　　“小法，别这样说他。”

　　“就算你不让我见他，我还是会见到他的。明天我要代表阿森纳去曼联，我帮你试试他。”法布雷加斯换了一个话题，他观察着皮克的神情，“Geri，怀疑一但成立，就洗不干净了。”

　　“我没有怀疑，我只是希望能坦诚……”

　　“那你为什么犹犹豫豫不停手也不放手，摆脱他他很简单，你低一下头，Geri，你就能回西班牙了。大洋彼岸，你这辈子再见到他的机会不会超过这个数，除非你想……机会是可以制造的。”法布雷加斯张开一只手掌。

　　皮克沉默了，他欲言又止：“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

　　法布雷加斯双手交叠，整个人犹如审判者一般注视着皮克，“喜欢？那你去告诉他啊！你说你喜欢他，爱他，受不了他心里有一丁点别人的影子，没有他就会发疯，你去求他啊，让他跟你回西班牙，再也不用待在这里了。你以前不是笃定自己不可能喜欢男人么？你是gay吗？Geri？”

　　皮克默默站起了身，他把一张纸压在茶杯下面，那上面是他的地址。法布雷加斯没拦他，继续惬意地喝咖啡。

　　皮克目光突然锁定住了法布雷加斯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

　　克里斯打算亲自下厨一回，他特地推了工作，把丰盛的晚餐准备好，就等皮克回来。克里斯跑到卧室找手机，没拿好掉到床底下去了，他摸住手机，抬高视线却看到一只箱子。

　　克里斯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到这会儿正好停了，就好像上帝在通知他，他老人家已经把决定替克里斯做好了。他猜皮克应该已经看到了这只箱子，尽管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看里面的东西。他突然后悔起来，早在皮克发现相框的时候他就应该解释清楚。

　　这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过去，而你，Geri，你是现在又或会是将来。他留着这些东西不是因为他没有放下，而是因为他希望以此警示自己，珍惜眼前人。但如果留下这些东西的意义和它们的作用相悖，那它们就不该留着了。

　　克里斯抱着箱子去了垃圾站，他把箱子里的东西如数抖了出来，倒进垃圾箱里。他最后往黑黢黢的垃圾箱里看了一眼，在那里脏物中那些光鲜亮丽的东西那么扎眼。

　　阴雨又来了波回马杀，克里斯淋着雨跑回家。

　　到了家才发现皮克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也没动菜，背影落寞。

　　听见开门的声音，皮克回头看见在换鞋的克里斯，立马冲了上去将克里斯搂进怀里。克里斯身上还沾着曼彻斯特雨夜的寒气，他轻轻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任皮克抱着，他并不知道皮克怎么了，只是小声说道：“别抱太紧，我身上还是湿的。”

　　“抱的不紧你就走了。”

　　“我在家里，怎么会走呢？”

　　“你是不是想纾解？我帮你。”克里斯猜测地试探一句，皮克闷声说，“不是。”

　　“那我们吃饭吧，你有话等下说好吗？”

　　皮克粗暴地吻住克里斯，用行动拒绝了克里斯的提议。

　　“不要，我们去房间。”

　　皮克抱着克里斯的身体纾解了很久，然而他心里的火却没有熄下去，于是没有控制好的他把克里斯弄疼了。皮克边吻克里斯边道歉，克里斯只是疲惫地说自己没事，皮克想了想说，“你明天别去上班了，请假休息一下吧。”

　　“不行，明天要见阿森纳的人，很重要。”

　　闻言，皮克不再说下去了。

　　他甚至担心起法布雷加斯会做什么不稳重的事起来，但一想又觉得，源头还是自己。

　　于是罪恶感和对克里斯的爱交缠斗法，让皮克甚至觉得体内要钻出另一个自己，拿着圣剑要将他开膛破肚，要惩罚他的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