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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非真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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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格森微笑着打量了一下这个阿森纳的年轻人,法布雷加斯没有一点怯懦于弗格森的审视。
“我想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细商,比方曼联和阿森纳在一些方面的分歧。”弗格森又转头对鲁尼说道“那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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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走到他面前主动伸出手,友善的笑着。
“没记错的话,我和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给你拍过照片,还记得吗?”
克里斯愣住了,这才把对方认出来,他站起身回握。
一旁的同事介绍道:“这位是阿森纳派来的。”
“我叫Fàbregas,大家比较喜欢叫我小法。你怎么称呼?”法布雷加斯眨眨眼睛,似乎对克里斯开口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兴趣。
克里斯刚想说,可以叫我Ronaldo。
法布雷加斯似乎掐准了点提前开口道:“Ronnie?可以这么叫吗?”
——
皮克躺着真皮座椅里,他看着朋友倒酒的动作。
“Geri,这个你来问我就实在找错人了。”
“为什么你和小法都这样说。”
“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能帮你什么。经验吗?拜托,别信那种东西,自己的经验才是好东西,别人的都是嚼过的口香糖。”
皮克接过朋友递来的酒,顺势仰杯饮了一口。
甘醇的酒流入口中,那种感觉不喝酒的人是不会懂的。
朋友突然想起来什么,兴致冲冲地按住皮克的双肩,“我倒是真的想问问你,你是认真的吗,你要知道你随时都可能离开英国,你还想带他走不成。作为朋友,我也不能说什么,只希望你明白认真和游戏的分别……”
“认真要付出的代价很大,我更希望你是后者。”
皮克听完轻轻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这酒对我来说,差不多就是人间欢乐了。“他摇了摇高脚杯,并和朋友放在一边茶几上的酒杯碰了碰。
“好不容易聚一聚,怎么能浪费,叫上小法一起。”朋友笑了一下,试图转移皮克的注意力。
皮克不太情愿地移开放在他肩膀上的两只手,“差不多得了。”
朋友似乎觉得很意外,收了手没再强扯,往后面对皮克坐了下来。
“Geri,你变了,这很奇怪。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把你改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了。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酒是人间欢乐,那你干嘛找个不喝酒的人?”
“这压根不是一回事。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小法都不是诚心想帮我。”
“慢着,你不是在搞笑吧,小法怎么可能帮你这种事情。”朋友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拍腿笑了几声。
“这怎么了。”
“不是吧,你还真的是瞎眼看人。小法以前那么喜欢你,他会帮你?不把你小男朋友撬走就不错了。”朋友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皮克的,叮的一声。
“小法喜欢我?你在说什么?”
这一秒,就像皮克因为克里斯怀疑自己性取向的那一个瞬间,一下子有些东西明白了,却像是把陈年旧事一箱子哗啦哗啦全倒了出来,里面掉出来一些不该有的东西。皮克从来没有质疑过他和法布雷加斯的友谊。
“不过你也别膈应,那都是以前了……”朋友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还拍了拍皮克的大腿,说道:“别的不说,你家里那边托付我的话,我可带到了。走吧,带我逛逛曼彻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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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很麻烦你?如果你有安排……我是说,毕竟是周末,如果你和对象有安排,我也不忍心破坏你们难得的相处机会。我可以找路人问路,顺道感受一下曼彻斯特人民的热情。”法布雷加斯十分为克里斯考量地说道。
克里斯正在系安全带,想到皮克,笑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你太客气了,没有,请放心。”
“另外,曼彻斯特有什么地方是你比较想去的吗?”克里斯在脑子里查起来地图,“艾伯特广场,还是,你看足球吗?我也可以带你去老特拉福德球场看看。”
“看,但是我更想去一个地方,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奉陪。”
”什么地方?”
“你确定吗?那里是……”克里斯犹豫起来。
“那里有很多gay吧?我知道啊,但那里不也算曼彻斯特著名景点吗?”
法布雷加斯的眼神有些玩味,这让克里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若是和对方多对视几秒,自己的某些想法就泄露了,但他也不能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于是答应了。
——
法布雷加斯穿过舞池里摩肩接踵的□□,来到与这里喧嚣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克里斯面前,“怎么不一起来玩?喝点酒也好啊。”
“我不能喝酒。”克里斯抱歉地笑了一下。
“噢,真可惜。”说着他便在克里斯面前坐了下来,然后颇有趣味地托着下巴认真观察起眼前的人来,克里斯本来一本正经地看着酒吧提供的报纸上的□□信息,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注视,他蓦地抬头,询问道:“怎么了吗?。”
“有没有人说过,你在这种地方,和那些人一比,特别吸引人?”
“可能是漂亮的人你看多了,突然看到我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人,觉得稀罕。舞池里那些人白天在外面工作的时候,也和我没两样。”克里斯不太赞同地说道,手里折了折报纸。
“不一样,舞池里的灯会迷惑人的,那些人走出了舞池,就失去了那种迷人的气质,变成了普通人。但你不需要舞池的灯来装饰,你本身就很迷人。就像你坐在这里,安安静静,我一靠近,就好像走近了塞纳河边的旧书店。”
“我不看书的。”克里斯淡淡回了一句。
“你有喜欢的人吗?”法布雷加斯微笑着转向下一个话题。
“有啊,你呢?”
“我也有。”
“他的眼睛很漂亮,和你一样漂亮。”
克里斯刚想说,你的眼睛也很漂亮,法布雷加斯却突然问道:“如果说这样一个人,他欺骗你,可以原谅吗?”
克里斯恍恍惚惚不太明白,他似乎从法布雷加斯的眼泪里看出了些伤神,于是尽力开导对方,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什么程度的呢?”
“他一离开你就是另一个人的程度。”
“有时候,撒谎也许是情非得已吧。”
“也就是说,你会原谅?”法布雷加斯怀疑地追问。
“我不知道,也许……”
克里斯像是没忍住笑的表情,不太自然,“如果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想不能。”
法布雷加斯微微侧过脸,刁钻的打光让鼻翼一侧落下阴影,嘴角浅浅上扬,他不动声色地拉过克里斯的一只手打量起来,在克里斯缩回去之前说道:“你心脏有问题吗?”
克里斯的手顿了顿,一时间忘了收回去。
“十五岁的时候出过问题。”他说道。
——
皮克远远看着他的朋友牵着他恋人的手,两个人坐在那隔绝尘世的一角,浅语微笑。
皮克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捏碎,他目不转盯看着那边的两个人。
“冷静,冷静。”
朋友也没意料到这修罗场似的剧情,手足无措地拉着皮克,一时不知道是先放下酒杯还是先按住皮克。
“小法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我没有啊。”
皮克转过头来,即使在眼花缭乱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出他眼眶边的红。
朋友看到他的样子,失语了好久,声音也没什么中气起来,“我绝不想你这样的”。
——
法布雷加斯没继续留克里斯,只是在他走的时候把上次在天桥拍的照片送给了他,并强调了一句,“这是底片,如果喜欢,希望你能好好保存”,克里斯接过照片低头一笑的那一帧好像现在还卡在他的脑海中。
直到一个不太美妙的出现打乱了法布雷加斯的思绪,尽管他并不意外。
“说话,你刚刚明明看到我了。”
皮克高挑的身体挡去了大部分都灯光,给法布雷加斯面前留下一片阴影。他忍着没把拳头拍桌上,只是情绪依然有些不可控。
“你想我说什么?”法布雷加斯拿过皮克面前克里斯刚才留下来的报纸,一本正经的看了起来,他一边想刚刚克里斯是看哪个部分看的这么有趣,一边说道“你急什么。”
“我不明白你想做什么,小法,是有人嘱咐你这么做吗?”
“是你啊,Geri。”法布雷加斯蓦地抬头,眼睛里不带情绪,“是你患得患失,固执却又不干脆。”
他嘲讽的表情仿佛在说,一句我爱你的事,却整得有人逼你写十四行诗一样,Geri,真没用。
“你怕我和你抢吗?”
“你抢不了。”皮克笃定的说。
“他居然给了你这种自信?”
“他没有我想到那么有心机,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单纯。”法布雷加斯瞟了一眼仍然出于温怒状态的皮克,然后像是无所谓了似的说道,“看来你不会希望我继续待在曼彻斯特了。”
“我后天就走,如果顺利,明天也说不定。”
皮克没有和法布雷加斯再说一句话,直到他离开。
他看着眼前不停满上的酒水,金属音乐的聒噪也许能起麻痹神经的作用,身边嚣动热情的年轻人好像在召唤他,朋友也不停怂恿,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木木然,暂时放下了难以解决烦恼。
皮克抱着酒瓶哭泣了起来,他好像有很多话要和克里斯说的,但是从哪里说起呢?
真的要离开曼彻斯特吗……
也许他可以为了克里斯留下……
但他又想到法布雷加斯说的很多话,现在全部都搅成浆糊挤在脑子里,他忍住脑仁的疼痛想,如果,如果克里斯愿意和他离开这里呢?他们可以去西班牙,去很多地方,不是吗……
——
皮克昨天一整晚都没有回来,克里斯打了很多电话,全部石沉大海。
他不得不去曼联,他把担心告诉了爵爷,爵爷却说隐晦地说了一番话,克里斯更加心慌起来,爵爷这才安慰了一句。
“他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待在哪里,待多久都是他自己决定的事。”
克里斯察觉到爵爷的一些隐瞒,但他尊敬爵爷没有追问,他有预感,有些事情即使他不那么急着捅破,那些事情也会很快赶到他眼前来。
到了中午克里斯也没有收到皮克的任何消息,他放不下心打算去找人,刚发动引擎,车内响起了手机铃声,他高兴的以为是皮克,结果这通电话让他悬着的心更加岌岌可危了。
“我想我不认得您。”
“你认得我的儿子。”
听着听着,克里斯感觉手心出汗了,因为突然间,他们的生活里出现一些他们从未谈论过的东西,而这陌生的东西冒出头来的一瞬间,他只感到对未知的恐惧。而此时没有人在身边抚慰他的不安,事实上应该面对这一刻的,不应该只是他一个人。
克里斯感到难受和窘迫,他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烫,但他不能准确判断这算不算生病。
“抱歉,我不太想……而且我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您的问题,您完全可以从他那里知道您想知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如果他在您的身边,请告诉他,我希望他能回来,我更愿意听他说。”
克里斯把电话挂了,他无力地躺着。
他回想起话剧《第十二夜》,那是他和皮克一起去看的,这部著名的爱情经典里的某些台词仿佛正在印证他们的故事,不像薇奥拉和奥西诺的爱情那样终得圆满,他们的爱情好像就要像奥西诺说的那样。
假如音乐是爱情的食粮,那么奏下去吧;
尽量地奏下去,好让爱情因过饱噎塞而死。
又奏起这个调子来了!它有一种渐渐消沉下去的节奏。
啊!它经过我的耳畔,就像微风吹拂一丛紫罗兰,发出轻柔的声音,一面把花香偷走,一面又把花香分送。
够了!别再奏下去了!它现在已经不像原来那样甜蜜了。
……
克里斯觉得眼前越来越不清晰,他抚着胸口,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照片来,那上面是他。他恍惚忆起昨天的对话。
“如果说这样一个人,他欺骗你,可以原谅吗?”
“他一离开你就是另一个人的程度。”
克里斯捏紧了照片,他想,他需要去医院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