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为刃》皑柏

6、第五章

　　与此同时，皇宫里也出现了一队人马，直奔长明宫而去，一路上宫人的尸体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街道。大皇子和四皇子从皇上晕倒之后，便一直守在长明宫外，此刻正率领禁卫军，与叛军决一死战。
　　寒露和小满听闻风声，也赶往长明宫外。等她们赶到长明殿宫后门的时候，殿内已然变成一片火海，门外横七竖八躺着士兵和宫人的尸体，宫内的叫喊声还没有停止。正当寒露和小满准备冲入宫内之时，一个宫女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寒露一眼便认出她正是被安插在皇上寝宫的立秋，立刻迎了上去，立秋也看到了她们两人，架着男人向她们的方向走来。
　　寒露和小满刚接过她架着的男人，立秋便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这是怎么了！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寒露蹲下来抱住立秋，抹着她嘴边的鲜血，才注意到她身上也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正砸渗着血。
　　“来不及了，你们，咳咳咳”立秋用尽了全部力气，每说几个字就咳出一嘴血沫。
　　“快带四皇子走，咳，从，从后门的密道，出，出去。”立秋费力地喘着气，颤抖着从身上摸出一块浸满血渍的绢布，哆哆嗦嗦地递给寒露。
　　“密诏，一，一定要拿好。”说完这句话，立秋便再也没了气力，头也垂了下去。
　　“立秋，立秋你醒醒！”寒露摇晃着立秋的身体，后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快走，再晚里面的叛军就要冲出来了！”小满搀扶着浑身是血的李前唐，冲寒露喊着。
　　寒露含着泪轻轻放下立秋，把密诏揣好，跑过去架起李前唐的另一边身体，三个人跌跌撞撞地朝后门跑去。
　　后门密道的位置，姑姑跟她们讲过，她们在宫中当值的时候，也都清楚了到达的具体线路。只是如今叛军的脚步在后面紧紧跟着，还带着一个重伤的男人，寒露和小满只得压下心中的惊惧和焦虑，用尽力气架着李前唐向着密道挪动。
　　当他们能远远看到密道入口的时候，叛军已经追到身后。寒露推了小满一把，让她先带着李前唐进密道。
　　“要走一起走！”小满不舍地看着寒露，不肯先走。
　　“我身上还有暗器，你信我，先带他走！记住了，等我一下去就按机关关门！”寒露撇开小满拉她的手。
　　“快走啊！”
　　小满又看了寒露一眼，拖着李前唐咬着牙向密道移动。
　　寒露拔出身上的佩剑，先砍倒了前面的几个叛军，等叛军有向她聚拢的趋势之时，从袖子里摸出包好的毒粉一把向他们撒去，立即转身跑向密道。中了毒粉的叛军捂着眼睛厉声尖叫，后面的叛军也被他们冲撞得寸步难行，寒露趁机跳下密道入口。
　　“快关门！”寒露对小满喊道。
　　埋伏在机关旁边的小满立刻按下浮动的石砖，密道的入口顷刻关闭，叛军的叫喊声被厚重的石门隔绝在外。
　　逃出生天的后怕顿时淹没了寒露的身体，她靠着密道的石壁急促地喘着气。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密道的入口虽然坚固非常，但是对于这么多的叛军，也只能抵挡一时。况且我们身上一点水粮都没有，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小满顺了顺寒露的后背。
　　寒露蹲下身探了探李前唐的鼻息，微弱的呼气表明他还活着。寒露松了一口气，掰开他的嘴，喂给他一颗伤药，又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吞咽下，先暂时吊着他的性命。
　　“我们走吧，沿着密道可以一直走到城外护卫军的驻扎之地。我们加快些步伐，不然他也撑不住。”寒露架着李前唐的一边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好。”小满架起他另一边身体，三个人挤在狭窄的密道里，艰难地向前走着。
　　密道里每隔一段只有一点昏暗的烛火，无边的黑暗好像没有尽头，偶尔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却也看不见它的位置。
　　寒露和小满又饥又渴，嘴唇已经由于缺水干裂破皮，还要带着重伤的李前唐，每走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胳膊也酸疼得再也抬不起来，她们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又不敢停下来，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一停，还能不能再起得来。
　　就在她们的眼前已经忽明忽暗，快要晕厥之时，寒露的肩膀侧着碰到了一块石壁，她立刻反应过来，好像是密道尽头的石门！
　　“小满，这好像是出去的门，你摸一摸那边的机关。”寒露沙哑着嗓子开口。
　　对面传来了摸索着轻拍石壁的声音，随着“咔哒”一声，石门轻轻打开了，久违的光照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里，寒露被强烈的光刺激得睁不开眼。
　　“我们终于到了！”小满也眯着眼睛，同样沙哑的声音难掩劫后余生的激动。
　　难得的希望好像给了她们一点力气，寒露和小满侧过身子，将李前唐架出密道，远处已经可以隐约听到护卫军操练的声音。寒露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迈出一步，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寒露看到的是白色的帐顶，慢慢地翻过身来，就看见小满正坐在另一张榻上，捧着杯子喝水。小满看见寒露醒了，立刻放下水向她走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从密道出来你就晕倒了，可把我吓坏了。”小满说着扶寒露坐了起来。
　　“我没什么大碍。对了，四皇子怎么样了？”寒露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他也真是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跟着咱们走了快一天一夜，居然还剩一口气，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要我说，还是多亏了你的灵丹妙药。”小满又起身给寒露倒了一杯水。
　　“吉人自有天相，还有那封密诏，这护卫军的将士们可认？”
　　“这你也放下心，刚找到军营的时候，我怕他们不肯救治你们，就把红袖阁的玉佩和密诏都交给护卫军统领过了目，他二话不说就抬你们进军帐医治了，还承诺等四皇子醒后再从长计议，定会协助我们平定叛乱。”小满把水递给寒露。
　　“那便好。”寒露接过水抿了一口。
　　此后三人在军营中疗伤休养，李前唐的伤势很快好转，也对小满和寒露表达了谢意，以做任何一件事为承诺来报答二人的救命之恩。随着身体逐渐恢复，李前唐也开始与护卫军的于统领一起商议进城平定叛乱的事情。
　　宫内一役，大皇子被叛军杀害，皇上留下密诏传位于四皇子，并将虎符藏在了四皇子身上，以期他出城召集援军，四皇子受伤离开宫中的时候，长明宫已经被叛军占领，如今皇上生死未卜。但是直到这个时候宫中仍然未有新皇
　　登基的消息，料想叛军据城坚守、等着名正言顺继位的计划还是遇到了阻力。
　　况且以叛军的数量，只依靠城中的粮食补给支撑不了多久，用不了多少时日便会想办法开辟通道、打开城门运送物资。
　　城外的军队只需分别埋伏在各处城门附近，每次安排一小股士兵不间断侦察，等到叛军运送物资之时趁机攻入城去，把持各处出入口，便可将叛军围困于宫中，静待其弹尽粮绝。
　　事情幸运地如计划般发展，一天夜里，叛军果然打开东边的城门迎运送的物资，护卫军抓住机会顺利攻入城，一路杀至宫门。
　　叛军仍盘踞皇宫坚守，双方在宫门开始对峙。经过了几个时辰的苦战，宫门仍未被攻破，但是宫内叛军的武器已消耗殆尽，已成为护卫军的瓮中之鳖。
　　双方停战休整的时候，城楼上出现了一个披着铠甲的人，看旁边叛军恭敬的样子，应该是他们的统领。
　　李前唐亦骑着马来到护卫军阵前，定睛地望着城楼上的人。
　　可惜，硝烟散去，城楼上的人并不是他料想中的二皇子，也不是他背后靠山董家的任何一人，而是从前的禁卫军统领黄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