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为刃》皑柏

7、第六章

　　被围困的黄仁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愁云惨淡，而是颇为轻松地开口问候李前唐。
　　“四皇子，好久不见哪，没想到这次搅动风云的，是我？”黄仁立甚至笑了出来。
　　“尊敬的圣上已经飞升了，是我送的最后一程。只是遗憾，没能也送你一程，你的命太硬了，竟然能从我布置的天罗地网里钻出去！”黄仁立的脸上带着近乎疯癫的笑意。
　　“你没这么大的本事，我猜，你的背后不会是我那个好二哥吧”。李前唐镇静地套着黄仁立的话。
　　黄仁立的笑意凝固了一瞬，随后又开口说：“你也不必如此看低我，这皇位，谁不想上去坐坐，只可惜便宜了你这登徒子，浪荡了十几年，你父皇竟然还敢把皇位传给你，也真是豁得出去。我对他说，这皇位与其传给你，还不如拱手让给我，此番我若是做了鬼，倒要和他赌一赌，你这皇位能坐多久，别没过两天又下来陪哥哥我了！”
　　与此同时，小满和寒露埋伏在城楼两侧的高楼上，弓已经拉满，箭在弦上，直指黄仁立的心脏。
　　就在黄仁立要下令再次放箭的时候，一支箭穿云而来，将他重重钉在身后的柱子上，他的嘴还张着，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城楼上的士兵见状乱作一团，都围在黄仁立身边，李前唐趁机下令强攻宫门，护卫军健步从云梯爬上宫门，势如破竹，一路杀进宫门，将叛军尽数诛杀。
　　日暮时分，踏着无数叛军的尸体和血流成河的街道，李前唐终于进入皇宫，他的帽缨也已经被鲜血染红，望着宫道尽头的太清殿，那曾是他父皇接受众臣朝拜的地方，今后，也将成为他君临天下的地方。

　　平定了叛乱后，李前唐凭借着密诏和虎符顺利登基，成为新帝，改年号为天禧。
　　登基后，李前唐立即着手处置了叛贼，他迫切想找到可以证明董家与叛乱有联系的证据，扳倒董家，只可惜董家和李前川做事太干净，千头万绪的线索都归结到黄仁立这里便断了，这让心急的李前唐十分气恼，只得以救驾不力的名头将李前川暂时禁足在府中。偏偏继后董涟又坐上了太后之位，整天撺掇为新帝选妃，想把她董家的几个好侄女都安插在后宫之中，这也让李前唐十分头疼。
　　李前唐刚坐稳皇位的这段日子，小满和寒露奉阁主的命令留在都城中，秘密协助他。在隐藏自己身份的同时，寒露也在心急如焚地寻找陈凌，经过这样严重的叛乱，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安好。
　　一天，李前唐独自找到寒露，似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商量。看着如今一袭华服的李前唐，寒露觉得，经过这场叛乱，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曾经的他仗义执言，有种潇洒的侠气，而现在他稳重了不少，沉重的冠冕戴在头上，压得整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庄肃。
　　这么想得入神，直到李前唐走到寒露的面前，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单膝跪下，恭敬地喊了声：“微臣寒露参见圣上。”
　　“不必多礼，坐下喝茶吧。”李前唐手一挥，倒是不客气地坐在桌子旁边自己开始倒茶。
　　“你我也算生死之交了，没有你，我命早就没了，这个皇位也坐不成，所以你对我不必多礼。你是红袖阁的人，能力也出众，有什么话，我就和你直说了”，李前唐把茶杯放下，看着坐在对面的寒露，“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圣上有任务吩咐给微臣，微臣必将尽心尽力，不敢求赏邀功。”寒露还是恭顺地敛下眸，心里却想着，登基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李前唐对她还是自称“我”，自始至终没有改过口，或许，他洒脱的本性一直未曾改变。
　　“其实，我想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入宫为妃，帮我稳住后宫的局势、打探情报。”听到这里，寒露的眼睛惊讶得不受控制地睁大了。
　　见此状况，李前唐也有些促狭地解释道：“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只是名义上，你以一个假的身份入宫，在后宫配合我打探些情况。你也知道，太后这段时间实在恼人，就差直接把她侄女塞到我这太清殿里了，我也是怕她们在后宫动手脚，也妨碍我在前朝的行动，这才想着安插一个放心的眼线。”
　　见寒露有些呆愣，没有反应，李前唐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我最信得过的也就是红袖阁了，我和你们两个又经历过生死患难，也算熟悉了。我问过你们阁主，那个小满是‘地门’的，不便插手朝堂之事，我这才找上你。你放心，事成之后，以我的能力定能保你毫发无伤地出宫，过太平日子。”
　　一顿输出之后，李前唐恳切地望着寒露，而这边的寒露却面露难色。
　　“我也知道这不是件小事，你考虑一下，想好了给我答复。”说完，李前唐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寒露的住处。
　　呵，他倒是羞哧上了，望着李前唐的背影，寒露暗中腹诽。
　　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后宫的险恶暂且不提，陈凌如今下落不明，她实在无法放心地答应李前唐。有这个进入宫中的机会，的确是刺探情报的最好途径，也许从前的真相也可以借此得知一二。
　　再者，李前唐贵为九五之尊，却也恳切地同她商量这件事，可见关系重大，若是此事可以办成，加之这一次的救命之恩，或许可以让李前唐帮忙，借他之手为覃家洗清冤屈。明明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寒露却害怕陈凌误会她与李前唐的关系，更害怕他已经身首异处、离她而去，陈凌的生死悬而未决，她又如何能轻易放下？
　　思虑再三，寒露还是决定先应下这门差事，毕竟这样让她梦寐以求的机会，一生，可能只有这样一次。
　　若是陈凌误会了，向他解释清楚便是。陈凌和她一样想查清当年的真相、为两家人伸冤，况且，他曾答应她，为了洗清冤屈，无论她怎样做，他都可以接受，即便是采用这样手段，她相信陈凌也会理解的。
　　答复过李前唐之后，李前唐让寒露先回红袖阁收拾一下行囊，等他安排好她的新身份、做好交接之后再进入国都。
　　寒露和小满一起离开了守护了好几个月的国都，出城的时候，小满还依依不舍地回望城门。
　　望着天边越来越浓稠的墨色，寒露知道，自己很快便又会回到这里，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迎接更加严酷的任务和挑战。
　　回到红袖阁后，寒露刚把包裹放下，姑姑就传话要她过去。
　　“阁主来了，点名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