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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桃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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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赵冬灵冲着祥记楼下新开的水煎包店过来。
顺便主动要求接桑陶去温泉山庄。
桑陶被电话叫醒,不想赵冬灵来得这么早,即使是工作日,这会也应该在睡梦中。
她睡得一脑子浆糊,梦里还被白花花的男人追杀,明明昨晚两人都是游戏结束后凌晨零点回的家,实在不明白赵大小姐旺盛的精力从何而来。
等开门放赵冬灵进来,她闷头倒在床上,只伸出一只手摆动,语声恍惚,“好困,冬灵,先让我缓缓。”
赵冬灵将打包的早餐放在桌上,对撒娇的桑陶说:“新鲜出炉两分钟的水煎包,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桑陶整张脸都埋在柔软如云的被子里,闻言慢吞吞哦了声。
没人搭理,赵冬灵也能自得其乐。
她在酒店房间四处看看,一幅领导视察工作的样子。突然掀开窗帘一角,看清楚对面大楼的标志,她猛地转身叫桑陶,“桑桑,你不考虑换个地方住?离润恒这么近,也不怕遇到谢鸣他们,再说你老住酒店也不是个事儿,干什么都不方便。”
“桑桑?”
被睡意拽住不放的桑桑不想说话,只想睡觉。
就算谢鸣这会站到她眼前,桑陶也要先睡饱觉再说。
房间这么小,逛来逛去没什么意思。
半个小时后,赵冬灵将剪完的视频上传到平台发布,挑几条评论回复完,桑陶才悠悠转醒。
赵冬灵打量着满房间拆封和未拆封的行李,显然对好友的生活环境颇有微词,“真不考虑搬家?”
桑陶收拾好,坐在桌边,木着脸吃软掉的水煎包,“助理已经在给我看房子,如果合适的话,很快就能搬进去。”
赵冬灵眼睛一亮,顺势翻找起物业管家电话,“我问问小区里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你不如来和我做邻居。”
桑陶看她准备拨电话,伸手拦了拦,“早看过了,没什么合适的,价格我承担不起。”
主要是,赵冬灵和卫东一现在住的小区就在名汇附近。
她和周文静说过,找房子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名汇越远越好。
赵冬灵惊讶,眼睛微微瞪着,“我没听错吧,你在担心钱的问题?”
桑陶仔细咀嚼着软趴趴的水煎包,一板一眼地说:“我这些年攒了点钱,大部分投进觅甜,剩下的只够在庆城买个小房子,哦,付完首付还得办贷款。”
赵冬灵打量着桑陶,衡量着她的话不像在开玩笑,小心翼翼问:“真不打算继续用他们给你的钱?”
她有时候觉得桑陶太拧巴,明明最该在意的桑家人是最不在意的,可桑陶呢,简直搞得要像恩断义绝一样。
偏偏她还姓着桑,这何尝不是一种时时刻刻的提醒。
水煎包被水汽一捂,面皮软塌塌的,口感不好,桑陶吃了一个便吃不下去。
她放下筷子,很洒脱地说:“我没那么清高,不过这次回庆城是下下选,不知道能呆几年。说不定等觅甜哪天撑不下去,我就卖了万晟的股份,回东城做觅甜大老板去。”
再说下去,就难免要提到当初的事情,赵冬灵至今也不明白桑陶为什么要离开。
赵冬灵猜测,多半还是和谢鸣有关。
谢鸣回了桑家又不改名,不进万晟,游离于桑家之外,安安心心做个隐形人。
饶是赵冬灵也觉得,桑陶和谢鸣这两个人在处理家事上面,简直别扭到一块去了,性情合该是双胞胎兄妹才对。
分析地一头雾水,赵冬灵越猜越觉得想不透。
她走过去,上手压着桌面,弯腰俯身,和迷惑的桑陶大眼瞪小眼。
桑陶伸手摸摸她的头,“我们冬灵心情不好?”
赵冬灵摇摇头,“没有。”
即便她现在问,桑陶说出来的未必是真实原因。
有时候赵冬灵的念头会钻牛角尖,她什么话都会和桑陶讲,哪怕去做遗嘱公证,都要把她所有私密信息留给桑陶处理才放心。但是桑陶对外人敞开的心扉始终就是那么一条缝,不远不近,任何人好像都进不去她的心底。
她觉得自己始终没有走进去桑陶的心里。
高中时候,赵冬灵认识了一群围绕在身边的新朋友,她们家世一般,巴结赵家,整日围着她转。那时她总忍不住拿她们同桑陶比较,还为此和桑陶闹过别扭,现在经历过人情世故,赵冬灵渐渐明白过来,和桑陶相处,一旦被纳入她的保护圈,是最舒服的。
桑陶放赵冬灵独自发呆,进去洗漱。
赵冬灵走神了会,倏然一笑,看到桑陶随手摆在桌面上的精致盒子,无聊摆弄起来,“桑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盒子怪好看的。”
桑陶对着镜子洗脸,哗啦啦的水声刚好掩盖住赵冬灵的问话,她语调扬起,“嗯?”
语音传出去失了真。
两秒后,赵冬灵蹬蹬蹬跑到她边上,举着那个首饰盒,尖叫起来。
“了不得啊桑桑,这吊坠居然是被你拍走的!”
桑陶睁开眼,看到赵冬灵小心翼翼举在手里的东西,盒子已经打开,里面装的是谢鸣让周宁送过来的绿宝石吊坠。
她不动声色问:“你认识?还是你想要?”
赵冬灵面上兴奋,难以自已,“那倒不是,我大伯母早早相中这个,想拍给表姐当做嫁妆的,听说中途李若薇也想插一手,结果她们没抢过场外的神秘人物。”
没想到,她最后居然是在桑陶这里见到这件拍品。
桑陶始终有条不紊地护肤中,心里想着该从哪里开始跟赵冬灵解释。
时间线要从东城重新拉起,好麻烦。
赵冬灵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不对,你要是有闲钱拍这个,可以直接买名汇去,还用得着为房子为难,不会是……有人送你的吧!”
桑陶:……
失策,早该把东西收起来的,忘记赵冬灵向来是个好奇宝宝。
桑陶轻柔拍完脸,瞄了一眼,拿起来在胸前比了比,“好看吗?”
赵冬灵双目炯炯:“你默认了,真是别人送的,谁这么大方?”
桑陶比划完就放回去:“这就是我找周宁拿的东西。”
这也不算谎话。
“刘阿姨送的啊,真是慷慨。”赵冬灵恍然大悟,“今天就戴这个去,把你那个破链子换掉。”
这话提醒了桑陶。
桑陶取下脖间的白金项链,妥善放在盒子里,“今天要泡温泉,什么都不戴。”
赵冬灵再次拿起那条白金项链,看着依旧平淡无奇,不禁感慨,“祖母绿吊坠你不爱,彩宝手链戴两天你说腻了,偏偏喜欢这个,桑桑,我真有点看不透你的喜好。”
赵冬灵大概真的不明白,有更好的为什么还带着条一两千块的的破项链。
桑陶将项链丢进盒子里,将它和千万级别的吊坠放在一起,“你说得对,这玩意迟早配不上我,等哪天想明白,我就去给换了。”
这两者的价值完全没有可比性,还需要想什么?赵冬灵噗嗤噗嗤笑。
她玩了一会也累了,躺在床上补觉。
伴着赵冬灵轻软的呼吸声,桑陶便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她想起来打开工作手机,发现有五通未接来电,都在十分钟前。
来自一个相当陌生的人,备注是:
——父亲。
空气无端逼仄起来,桑陶额头低垂,对着红色的未接来电提醒顿了半分钟,翻到私人微信。
果不其然,两分钟前:
[谢长华:你回庆城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只一条质问的信息,孤零零躺在空白的对话框里。
桑陶没急着给谢长华回电话过去,先联系上赵阿姨。
当初桑陶选择赵阿姨,就是因为她是后来才嫁过来的,不了解谢家的情况。
赵阿姨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是桑陶来电相当惊讶。桑小姐才是她正儿八经的雇主,不过平常工作忙,只会在微信上联系,偶尔问问父母近况。
在她看来,谢家是典型的县城普通家庭,在外打工的孩子和留在家里的父母,虽然雇主和她的服务对象并不亲近,但是家庭也算和睦。
她接了电话:“桑小姐?”
桑陶看向赵冬灵,唇角微抿着,压下声音:“赵阿姨,他们今天身体怎么样?”
赵阿姨探头看外面,如实汇报:“刚刚散步完回来,大哥大姐正在客厅看电视剧。”
桑陶嗯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不自觉敲敲,“今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还真有一件。”赵阿姨喜滋滋地说:“他们在手机视频里看到觅甜新开的门店,很大很热闹,李大姐特别替你骄傲。”
说话间,桑陶已经找到了赵阿姨说的那个视频,觅甜官方今早发布的庆城新店宣传视频,卢明明的侧脸出镜两秒时间,她反复看了两遍,没找到自己,衣角都没有。
桑陶翻到工作群的品牌宣传视频挨个打开看,眼睛里都是屏幕反过来的冷光,“他们是怎么看到的,谁给他们看的?”
赵阿姨这才品出来雇主的语气不太对,向来温和的桑小姐有点咄咄逼人,喏喏道:“他们就是刷短视频看到的呀,还给门店负责人打了电话核实。”
他们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