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侍从》半盏微芒

21、案件的结束

　　治安官先生今天很开心。
　　当他带着一队卫兵来到教堂的时候，他几乎掩盖不住自己的喜悦：“啊，尊敬的阿尔文阁下，您的智慧和勇气真是令天上的太阳都为之失色！我听说您……”
　　“阿尔文老师要您少说废话！”米路打着哈欠说。
　　“是的，先生，当然……”治安官被这么一打岔，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尔文轻轻拍了拍米路的肩膀。米路点点头：“老师确实抓到了昨天那起断头案的凶手，但是……”
　　昨天那起？治安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但是这起案子和上一起不是同一人所为。”米路说完了后半句话。
　　治安官脸上的笑容消散了大半。
　　“您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我们昨晚审问了那位犯人，他拒不承认杀害了上一位受害者。”米路简单地说。
　　治安官干笑了两声：“犯人会抵赖，这是很简单的事实……”
　　“老师是用圣光审问他的。”
　　“圣……圣光……”治安官终于想起了阿尔文的身份。这可是教会仅有的七位圣骑士之一，终结了法师之灾的史诗英雄。他可没有胆子去继续质疑了：“既然是这样，那证词的真实性自然是无疑的……只是不知道，犯人有没有提供一些线索？”
　　骑士摇了摇头，回想起昨晚自己对佐伊的审讯来……
　　…………
　　身上还流着血的米路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向角落里将信将疑的佐伊，对他伸出了手：“走吧，我们会带你去教堂里见一见你的妹妹，如果你配合我们的话，也许能早点与她团聚。”
　　小佐伊伸出手，又猛地缩了回去：“我……我自己站起来就好，你的手还在流血……”
　　米路瞄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说：“只是一点血，没什么关系的。”
　　他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老师会不会替我治疗？会替我包扎吗？还是用圣光治好我？”
　　不过显然骑士现在没空做这些事。他点亮了肩膀上的圣光，走在前面为两个小家伙引路。米路牵着小佐伊的手，后者很乖巧地跟着两人，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疯狂攻击的样子。
　　“你，你们……真的治好了曼妮吗？”小男孩怯怯地问。
　　米路点了点头：“等你看到她就知道了。你现在至少应该知道她还活着，不然我们没办法知道你们的名字的，不对吗？”
　　小男孩脸上的不安渐渐散去了少许。不管米路的这套逻辑是否严密，佐伊都因此放松了不少。
　　夜间的教堂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好在有阿尔文这个圣骑士在。他用圣光叫醒了守夜的修女，然后带着佐伊和米路走进了审讯室。
　　骑士点亮了圣光，审讯室里立刻亮如白昼。
　　小男孩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有些畏惧。米路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着他。
　　谁能想到这两个孩子在两刻钟之前还在生死相搏呢？
　　“好了，孩子。请你诚实地回答我的所有问题。”阿尔文开口了。
　　小男孩吓得抱紧了米路的手臂，疼得后者猛地抽搐了一下。
　　“是你杀死了芒果街236号的老板吗？”
　　“是……是的。”
　　“你用同样的手法杀害了另一个人吗？”
　　“另一个人？我没有……”
　　圣光毫无反应，表示佐伊没有说谎。
　　阿尔文一下子就愣住了。怎么会？！难道凶手还有另一个人？
　　“是谁教会了你魔法？”骑士又问。
　　如果能顺着他的魔法导师这条线索找到凶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是听到这个问题的佐伊却愣在了那里。
　　“教会我……魔法？”佐伊脸上满是愕然的表情，“我……我不知道……”
　　圣光依然毫无反应。
　　小男孩努力地回想着：“魔法……我好像就是前几天的时候……就是曼妮打翻了花瓶的那一天，好像突然就会了……”
　　这绝不可能！阿尔文的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熟知魔法师特性的他十分确定，在没有导师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人在一天之内从完全不懂魔法的普通人变成魔法师！
　　可是圣光毫无反应，证明小男孩没有说谎。
　　骑士抬手增加了圣光的亮度，小男孩眯了眯眼睛，似乎觉得圣光有些刺眼。
　　“现在，在圣光的照耀下，努力回忆你那一天的经历。”骑士的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凝重。
　　小男孩闭上眼睛：“那天，那天早上，曼妮被尸体吓到跑了回来，撞翻了花瓶。老板打了她一顿，然后去看了看那具尸体，然后，然后……啊！”
　　他突然捂着耳朵滚到了地上，痛苦地低声呻吟着。
　　“你，看到了什么？”骑士的声音沉稳而稍显缓慢，似乎在替小男孩稳住情绪。
　　“我……我看到了……一个黑色斗篷的人……他摸了我的头，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他还说了很多话……我……想不起来……”小男孩略显痛苦地颤抖着，似乎仅仅是回忆就会刺痛他的心灵。
　　骑士抿了抿嘴唇：“这样就够了。醒来！”
　　小男孩听到骑士那一声喊，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骑士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又收了回来：“走吧，我带着你去见你妹妹。”
　　他站起身来，打开了审讯室的门，正打算走出去时，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阿尔文转过头，看到米路已经栽倒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伤口处已经晕开了一大片的红色。
　　骑士用力咬了一下下唇。
　　他肩膀上亮起一团纯净的白色圣光。接着，他走过去把米路抱了起来。
　　少年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弄得骑士身上都是血污。骑士转头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佐伊，看得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走吧。”他说。小男孩连忙点了点头。
　　…………
　　“老师，老师？”米路正轻轻拽着他的袖口。骑士的思绪回到现在，他却还是忍不住地看向了米路衣服上那些破口。
　　米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老师，治安官先生问您，这起案件的凶手是魔法师吗？”
　　骑士叮嘱过他，所有的问题都要由骑士自己做出回答，米路只负责转述。少年原本并不理解老师这样做的目的，不过现在他似乎懂了一点点。
　　他并不想亲自说出“小佐伊是个魔法师”这句话。尽管认识的时间很短，但他已经对这个不幸的孩子有了些同情。
　　阿尔文缓过神来，拍了拍米路的肩膀：“这起案件的凶手……只是个被魔法师利用的可怜人。”
　　米路点点头：“老师说，这起案件的凶手是……诶？！是，是一个被魔法师利用的可怜人。”
　　虽然听出了明显的偏袒意味，但治安官还是不敢有什么意见：“可以请您大致描述一下，这个可怜人的作案过程吗？”
　　米路点了点头，大致地解释了一下。治安官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喜悦起来。
　　“我们会在这里多留几天，以免治安官先生对这附近的学徒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骑士对米路说。
　　米路不解。
　　“如果可以把上一起案件也安在某个无辜的学徒工头上，我想他是不会介意刑讯逼供的。”阿尔文的声音平静而严肃。
　　米路轻轻拉了拉骑士的衣角示意他蹲下来，小声说：“可是，如果上一位死者真的是被学徒工杀死的怎么办？”
　　“就算是，那也不能让他被治安官抓到。”骑士严肃地说，“我见过太多的治安官为了破案将罪名安到无辜者头上。他们有无数种办法来逼迫犯人承认未曾犯过的罪行。”
　　米路不太能接受这个观点：“可是，这样岂不是让上一起案件的凶手……”
　　“逍遥法外？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米路愕然。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师，一位光明正大的圣骑士会说出这种话。
　　少年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虽然我也不希望有人被冤枉，但我还是更不愿意让作恶的人被就这样白白放过……老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骑士对他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你开始有你自己的观点了。”阿尔文拍了拍他的头，“思考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盲从于我，这很好。”
　　“老师？”
　　“既然你觉得这样不好，那就自己去调查，找出那个凶手吧。我会用圣光帮助你的。”骑士说，“其实这起案件里面，最重要的是那个给了佐伊魔法的黑衣人，而其他人都只是他的陪衬。怎么样，要去追查一下这个人吗？”
　　“您饶了我吧，老师……”米路哭丧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