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与将军》叶塘

59、第一天上路

　　马车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方在道路边一侧的空地停下。从天不亮就开始折腾，一大早忙着出门也没人有心思吃东西，到现在终于感觉没那么危险了，精神稍一放松下来，肚子也就跟着唱起了空城计。

　　江老夫人命人给人儿子传话，找个平整凉快的地方让众人歇歇吧！于是江三老爷赶忙安排众人休息。

　　江瑶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感觉有些腿软，可不得软嘛，从早上到现在坐了差不多七八个小时没动地方了。

　　亏得她还年轻些，江瑶都不敢想象江老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当然江老夫人的车比她那辆要舒服的多。

　　提到江老人人，江瑶晃了晃酸麻的腿，还是过去看一眼吧！那么大年纪了养尊处优一辈子，到老了反要奔波，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好在江老夫人比江瑶想象中要禁摔打的多，此刻虽然脸色发黄，声音也恹恹的，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但她脉象还不错，除了有些受惊劳累之外倒并没有什么大的症候。

　　江瑶嘱咐了大丫鬟连翘一些注意事项，又安慰了江老夫人几句便离开了。

　　江老夫人的车马在队伍的前头，江瑶的马车在队尾，她想回自己车上差不多得穿过整个江家的车队。

　　一路走来就发现了些问题，甘草跟她都是从小见惯了这些的，有时候她实在想象不出，怎么这些人就能笨成这样?

　　此刻现江家的主持者有多么不胜任，他们驻扎的地方竟然连水源都没有。一群仆役人都蹲在那就着风啃馒头。

　　你问主子们呢？主子们马车里的热水还没有用尽，所以他们还可以忍一忍，于是便没有人管仆役们的饮水问题。

　　江瑶看了一眼转头就去找江三夫人，她想的是要是江三夫人说不通那她以后就再也不多嘴了，横竖江家人出啥事也赖不到她头上。

　　她过去的时候，江三夫人正就着丫鬟的手喝水吃干粮呢，一见江瑶，惨兮兮的面上倒是露出一丝笑容，招呼着：“二姑娘你来了，快坐，可吃过东西了么？”

　　又道：“幸而你临行前建议多做了些干粮，否则若是带出门的食物不够，行至这荒僻之地可怎么办呢？”

　　江瑶道：“三婶母不嫌我聒噪就好，若是三婶母觉得我说的话还有些道理，那我就还想啰嗦几句了。”

　　江三夫人这才意识到，江瑶这是特意有事来找自己呢，连忙让丫鬟将自己扶着坐端正些。正色道：“若说府里的事我或许还有几分见识，简单的出行也能安排应对。

　　可是若要抡起这举家长途出行，我实在没有经验，所以瑶儿你有话直说无妨。三婶母只有感激的，哪来嫌弃一说！”

　　江瑶就到：“我看咱们家在这休憩，仆役们午饭只要干馒头可用，连杯饮水也无，这样是不成的。虽说出门在外不能那么娇气，可是仆役们大多没有马车代步，行路全靠脚力本就辛苦，若是在这样饮食，一个不好只怕身体弱些的就能病在路上。

　　若真是病了到时候就难收拾了，到时候强行上路只怕不妥，若是把人留在途中又恐伤了人和，岂不进退两难？倒不如现在就安置好来的容易。”

　　江三夫人听了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只是这路上行走不周到也是难免的，咱们纵有这个心，只怕……”江三夫人想说这个条件现在就这样，想照顾也照顾不来呀！

　　江瑶就说：“也不需太过精细，只是好歹下次修整的时候找个有水源的地方，烧些热汤之类的每人分分也强过干啃凉馒头。更何况主子们这顿还能有从家里带出来的热水，以后也得现烧了。还有……”

　　江瑶就把自己之前的一些经验慢慢都说给江三夫人知道，江三夫人边听边点头，最后她道：“这些事我一个人也做不得主，但是我觉得你说的甚是，等我找你二婶母一起合计合计，便查人着手去办。”

　　江瑶点了一句：“三婶母是个周全人，此事却不必提我了。”

　　江三夫人就笑：“瑶儿你是个谨慎孩子。”

　　说完了正事江瑶便也不多打扰，带着甘草就离开了。

　　下午又走了大概两个多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一座镇子，于是一群人急吼吼的赶着马车，奔向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谁知因着此地是从洛城出来的必经之路，已经有先到的人家把客栈包下了。幸好这人家与江家之前也有些交道，看着他们这行人着实不少，江老夫人又有了年纪，这才勉为其难的让出来两间屋子，再多却是不能了。

　　于是只好主家按照男女分居两室，余下的仆役们只能在大堂坐着熬上一宿了。

　　忙了一天，最后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别说这些主子难受，便是江家这些下仆也有些受不了了（能跟着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得主人赏识有些脸面的）。

　　只是再受不住也得熬着，好在这客栈的热汤热饭都是有的，热水也管够。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又乱哄哄的收拾了一阵，便开始各自找个地方眯着打盹。

　　再说屋里的江家众人。江二夫人昨晚见江二老爷许久未归，以为他又去了其他妾室的房里，心里埋怨丈夫不修德行，什么时候都只顾着胡闹，心里有气便也不曾派人去寻，自己早早熄灯睡了。

　　至于其它妾室呢，自然是看这阵子江二老爷一直都是宿在大房，以为今夜同样如此。于是整个二房一屋子的姬妾仆妇，竟没有一个发现江二老爷未归的。

　　还是到了后半夜，江二老爷自己悠悠转醒，跌跌撞撞的跑回上房。江二夫人看丈夫这样唬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偏生江二老爷有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于是两人就又怄了半宿的气。

　　今早江二老爷一起身就发觉自己头重脚轻，鼻塞咽痛，想着应该是着凉了，只是这个时节也没处去找大夫，只好喝了一碗姜汤躺在马车捂着发汗。

　　这个时代的马车几乎没有减震，坐着尚且颠簸更何况是躺在上面，江二老爷简直都要颠散架了，于是到了晚间，人反是比出发的时病的更严重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要优先照顾病号，于是江二老爷因祸得福的，得以拥有了客房内的整张大床。

　　其实客栈的床着实不小，躺两个人是绝对没问题的，要是挤挤呢三个其实也能行。

　　不过看着江二老爷那个喷嚏连天的样子，江三夫人说啥也不放心儿子跟他凑一起。千叮咛万嘱咐江三老爷，千万不能让两个小的挨着江二老爷太近。

　　要不是两个儿子实在年纪不小，江三夫人恨不得将儿子放在女眷这屋子，贴身照料。

　　如此一来，江二老爷独占大床睡了个安稳，第二天早上精神便好了许多，衬的江三老爷爷几个眼底的黑青越发显眼了。

　　再说女眷这边，床理所当然是江老夫人的。剩下的人只能或是床边或是椅子条凳，各自找了地方靠着休息一夜了。

　　临睡前江瑶又替江老夫把了一回脉，又捡着自己随身带着的草药，煎了个安神的方子，服侍着江老夫人喝了。

　　安顿好一切，主仆两个找店家要了两个蒲团，在屋里找了个靠墙的角落互相支撑着睡了。

　　虽然已近六月，可是在地上坐一宿的感觉仍然十分不好，江瑶早早便醒来了。她晃了晃因持久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发酸的的脖颈，轻手轻脚的站起身从屋里走了出来。

　　楼下的仆妇们差不多都已经醒了，见到江瑶纷纷打着招呼，又有人问江瑶可要热水洗脸，说是要帮着去提。

　　江瑶笑着拒绝：“天已经热了，我看这外头就有一眼井，用凉水洗洗还能更精神些。”

　　又有个上了年纪的仆人拦着：“姑娘，这个可使不得，现在年轻不觉得什么，岂不知现在贪凉以后老了且有罪受呢！”

　　江瑶看她这样便想起了田妈妈，想着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安全抵达庄上。

　　那仆妇说完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嘴太碎了，深恐惹了姑娘不快，又见江瑶定定的不说话，就有些忐忑不安。

　　江瑶回过神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是误会了，于是就笑着说：“妈妈说的有理，那便听妈妈的吧！”

　　那仆妇才又高兴起来了，乐呵呵的主动帮着去打水。

　　江瑶这边收拾完，甘草也起来了。她从厨房要了开水，先给车上的水囊茶壶都灌满，然后才顾得上自己洗漱。

　　等洗漱好了，发现江瑶已经指挥着江家的仆从们，熬了一大锅金银花饮，说道：“每人都分一些，天热了，喝了这个解暑。”又嘱咐大家都不许喝生水，以免闹肚子之类。

　　江家仆从平时见江瑶见得不多，只是听说这二姑娘为人精明厉害。如今这么一看精明厉害或许是的，可要说这能干也是真能干啊！简直把府里几位夫人小姐都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