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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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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不欢而散。
吴柯跟刘东平分开之后,坐在车里沉吟了一会。最后还是让老孙送他去reo说的那家医院。
他一路上心情差到极点。午夜的温度骤然下降,细雨中似乎带着一点冰渣。
到了医院,吴柯踩着潮湿的地面,奔向急诊大厅。他问前台护士有没有接收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性?
前台一个年长的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有个紫金过来了。”
她狐疑地看着吴柯,看他的着装气质,跟紫金会的那一拨人差距甚大,所以谨慎地问:“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吴柯说:“小爽,能查到吗?”
“小爽?”护士惊诧道:“医院可不是夜总会,是要用真名的。”
“哦......”吴柯发现自己对那个人根本是一无所知,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他想了想说:“我要找的就是紫金过来的人。我不知道他的真名。请问他在这边有人陪护吗?”
年长的护士略思虑了一下,说:“没有人陪护。”
“哦,我想去看一下他。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他的住院治疗费用都交清了吗?”吴柯看着护士的眼睛问。他无疑是非常有魅力的,身上带着一种掌权者的威严,无形中会给人难以推拒的压力。
“治疗费我们一般会跟紫金那边报... ...他在6楼607室,结肠和肠道破裂大出血下午刚做的手术,最好不要过多打扰他休息。”护士不打算得罪吴柯这样的人,还是告知了这些。
*
吴柯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里面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一点稀薄的光,可以看到这个病房里有两张床。
临窗的那张床空着,只有一张白色的床单。
小爽无声无息地躺在内侧的这张床上。吴柯轻声走到床侧,低头看向他。
好像跟印象中的那个人不一样。
病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没有表情,脸和嘴唇白得像一具尸体。
他还活着吗?
吴柯心里忽然生出这样的疑问。他勾着食指,伸手探了探小爽的鼻息。当他的指背触碰到对方的气息和温度时,紧绷冰冷的心才倏而松解开。
我在担心什么?吴柯在心里问自己。
病房的空调打得很足,一层薄被搭在病人的身体上,只形成微弱的起伏。露出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的针管。瘦削的手腕上似乎还戴着一只手表。
吴柯心想,在紫金会这样的地方出卖自己,大概就是为了满足虚荣的物欲吧。
真是可悲。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去抚摸小爽的手指,然后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腕,俄而发现那里并没有佩戴任何东西。
吴柯仔细看着那手腕,原来紫黑色的阴影是一圈伤痕,大约是被人捆绑过。
吴柯的唇角往下沉了沉。指腹轻轻地在伤痕上碰了碰,感觉到有挫伤翻开的皮肤。怕会引起感染,吴柯收回手,交扣起手指看着病床上的人。
看到小爽脸上散乱着几缕碎发,吴柯又伸手来将它们拨开,露出一片清秀白皙的额头。
吴柯坐了一会,看了半晌。连日来的纠结想见,没想到见面会是这种情景。
他又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去找护士站的人联系了一位护工过来,付了一周看护费用外加1000元小费和餐饮费,跟对方留了号码,之后留下护工陪着小爽,他心思沉重地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吴柯要去南方出差,洽谈投资扩建厂房的事,之前推迟的与当地官员的会晤不能再延期。后面还要去一趟美国签几个重要的合同。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男技放下这些事情不做。
*
-他醒了吗?
吴柯睡醒后第一件事是抓起手机给护工发信息。
他今晨回到住所,已近凌晨三点,迷迷蒙蒙地睡着了之后,梦到小爽满身鲜血地趴在酒店大床上,画面太过于真实清晰,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吴柯看到对方一直在输入,过了几分钟信息才发过来:
-醒了,天还没亮就醒了。小帅哥真帅!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吴总请的看护。他问是哪个吴总,我就说个子特别高的。他就好像知道了。到现在没说话了。
我就在这看着他,您放心肯定会把人照顾好,我做这一行好几年了您放心。
就是这个礼拜他不能吃饭,光吊营养液就行,要不我把您给的伙食费退给您?
吴柯看完信息,心想,不错,找了个话痨。
他回:
-不用退了。人一定要照顾好。出院跟我汇报。
-好嘞您放心。一时半会出不了院。我看了是结肠缝补手术,少说要一个礼拜。我天天扶他起来散步,散散步对肠子修复好,不然容易粘粘。老板您放心。
吴柯看着手机顿了半晌,给护工发:
-他每天睡着以后你拍两张照片发给我。别让他知道。
-好嘞,肯定做到。您要什么样的照片?正面的还是侧面的,全身还是光拍脸就行?我手机像素一般,您到时候别介意哈。
-都可以,要拍到脸。
吴柯回过去。
他想到小爽没有血色的脸,感觉自己的肩膀到背部有点隐隐发疼。他用力揉开了揉自己的脖颈,从床上跳起来,披上一件薄羊绒开衫,到书房去办公。
吴柯手上积压了不少要签的文件,助理都送到了他住所。他坐在书桌前一边看一边喝咖啡提神。
喝到第三杯咖啡的时候,他叫老孙备车。他要再去一趟医院。
护工在病房外坐着,看到吴柯立马站起来搓着手说:“有人在里面跟周先生说话,我到外面回避一下。”
吴柯疑惑地看了看护工:“周先生?”
护工半张着嘴点头:“啊。 ”
吴柯顿时领悟,小爽就是周先生。他姓周。
吴柯走进病房,看到椅子上果然坐着一个人。是个男人。
吴柯不为察觉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
小爽的床头被摇高了半尺,这时半靠床上,看到他,把头偏了偏说:“吴总来了”,脸上露出那种吴柯熟悉的笑,紫金会式的笑。
好得倒是挺快。吴柯腹诽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看到吴柯,立刻笑着站起来,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你好,谢谢你给小爽请护工。我叫严承觞,是小爽的朋友。”
吴柯不动声色地快速打量了一眼男人。
这人知道“小爽”这个名字,所以他也是小爽的客人?
男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带着金丝边的眼镜,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儒雅气质。而且长相也十分不错,俊朗中带着昳丽,是让人看过一眼就不容易忘记的样貌。
吴柯觉得他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点了点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好。”
严承觞看出吴柯的疑惑,他说:“吴总,我们去年见过一次。在紫金会,阿辰。”说完随意做了个摇骰子的动作。
吴柯立马想起来,去年他在紫金会是点过一个叫阿辰的男公关喝酒,当时就觉得这个阿辰气质非常不俗,摇骰子的时候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看着赏心悦目。
那天好像和人玩了一晚的骰子,输了不少钱给他。
“对,你那天没戴眼镜。”吴柯指着他说,想起阿辰好像也是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出台公关。
但眼前这个人,穿着白灰相间的格子衬衫,掖在卡其色的休闲西裤里,看上去很像大学老师之类的文化人。如果不说,完全不会把他和那种为人不齿的工作联系起来。
吴柯看了看小爽,又看了看他,问道:“还在紫金会吗?这几次去没见到你。”
严承觞抿着嘴笑了笑:“不做了,谢谢吴总关心。”他站到一边,把椅子让给吴柯,拿起椅背上的亚麻外套,说到:“吴总坐吧,我先走。”
“不了,你们聊,”吴柯看了一眼小爽说道:“我有个朋友在这边住院,正好遇到了所以过来看一下。我走了。”
......为什么要说谎?
吴柯伸手挠了挠鬓角,转身快步地走出了病房。
老孙在车上等着吴柯回来,从后视镜忧虑地看着自己老板。
他老板这一天两次出入医院,手上没有带探望病人的东西......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最近脸色确实不太好。
老孙给吴柯做了二十几年的司机,可以说是看着吴柯长大的。他平时话不多,这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吴总,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吴柯说完看老孙还是一脸忧愁,没有要开动的意思。想到自己这一天惶惶忐忑的样子,还有刚才在病房说得那个谎,不禁在心里自嘲:没想到啊,吴柯你居然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他对老孙说:“我来看个朋友,你瞎操什么心,开车!去机场。”
老孙才缓慢启动车子。
吴柯和两个助理一个副总先乘飞机去到青州。老孙随后会把他的生活用品衣服带过来。
他这一周的行程都安排满了,回来最起码要到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