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6、第 6 章

　　吴柯自语，还是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工作已经很累，何必在这种事上跟自己较真。
　　不过玩玩而已，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想到这里，提起手机给小爽发信息：
　　在忙吗？

　　输好文字看了看，心想，跟这种人客气这些做什么。于是删掉这几个字，重新输入：“今晚包夜。”
　　发送过去以后，等着对方来跟他谈交易细节。
　　吴柯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富二代和企业家，紫金会里当然清楚吴柯的背景和实力。做皮肉生意的，不可能拒绝他这种“大客户”的主动邀约。
　　这种为了钱毫无底线的人，即使约了其它客人，也一定会想办法推掉来钓他这尾大鱼。

　　吴柯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排的挡风玻璃。
　　这时城市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在触碰到玻璃的瞬间，疯狂地逆势向上，在茶棕色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痕迹。
　　等了一刻钟，车已经开到半程，仍然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吴柯抓起手机点开屏幕看了看，又把手机甩到旁边的空坐上。他脑海里闪过小爽和那个姓卢的肥猪在一起的浪荡模样，不由咬紧了后槽牙。
　　“bitch，不知道又跟谁在一起浪。”
　　吴柯愤愤地低声咒骂。

　　他最近骂的脏话，比之前一年加起来都多。

　　吴柯又再次抓起手机，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出乎意料的是，小爽居然一直没接。
　　吴柯接二连三，失控似得打了五遍，最后都是以温柔的女声告终：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攥紧手机，力道大得他的手指都在发痛。
　　“他妈的！”吴柯怒火中烧。他还没有被人这样忽视过，无论是工作上还是之前的恋情当中，还没有人敢不接他的电话。

　　前排正在开车的司机老孙大约也感受到了老板焦躁的情绪，稍稍加快了一点速度。
　　雨已经越下越大，冲刷着城市的道路和街道。
　　紫金会的生意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吴柯到达的时候，大厦的停车廊里已经排满了各种豪华汽车。
　　他等不及车子停进拱廊，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冒着雨几步跨进紫金会的大门。

　　吴柯没等刘东平和费睿赶上来，先乘电梯上到二楼，跟凑近的前厅经理说：“小爽在哪个包厢？把他喊出来，我找他有事。喊到露台上”。
　　前厅经理是个气质很好的中年女人，她听到问小爽，原本笑盈盈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为难道：“吴总，真的不好意思，小爽今天休假。”

　　“休假？”吴柯盯着女人忽然变得难看的笑脸，想从里面揣度一点信息出来。他问：“他们这种，每个月休几天假？”

　　女人略微睁大了瞄着浓重黑线的眼睛，看着吴柯半晌才道：“哦哦，您说的是公关。他们不一定的。没有固定的时间。”

　　“想干就干，想休息就休息是吗？”吴柯问，心想这种工作一天赚的钱比他公司普通员工一个月工资还多，自由度又大，难怪小爽这类人趋之若鹜。仗着自己有点儿姿色，好逸恶劳。

　　他在心里啐了一口，对前厅经理点点头，意思是没事了。

　　刘东平和费睿从电梯里出来，后面跟着的几个年轻艺人看到吴柯，纷纷乖巧地打招呼“吴董好。”
　　吴柯扫了他们一眼，每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漂亮脸蛋，每个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努力拼搏。虽然偶尔也会为了资源或者机会委身于人，但跟小爽之流比起来清纯上进得多了。
　　吴柯朝他们点点头。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第一次在走廊里看到小爽的场景，他在想那个人到底比眼前的这些男孩女孩多了什么，偏偏让他一下就丢了魂。

　　一行人被经理和服务员带到刘东平预定好的包厢。
　　公关人员只留下了reo和另外一个新来的美女。
　　reo看到吴柯就熟稔地坐过来打招呼：“吴总，才两天不见，我怎么感觉都过了好久了......”他略带娇嗔地嘟着嘴，本打算撒撒娇的，看到吴柯冷冰冰的神情，赶忙把后面的话噎下去了。

　　小爽不在，吴柯自然懒得再装着和reo聊天亲近，他一直情绪不高地坐着，包厢里逐步热闹起来的气氛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搞得reo悻悻的，只好吃瘪地坐在旁边玩手机。

　　时间格外缓慢，费睿和灿星的小艺人们唱得歌格外呱噪。而变幻的灯光扰得吴柯心神不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柯又发了条短信给小爽：
　　在休息？晚上见一面。可以加价。

　　吴柯想，小爽之所以不接他电话，可能是在玩欲擒故纵。这人段位还挺高，他也确实着了道不是？上赶着给人加价了。
　　他倒是不在乎那点过夜费，但这种赤裸裸的交易让他觉得难受。他以前不玩这个，现在不但玩，还陷在里面了。
　　他对自己冷笑一声，刚好有人过来给他敬酒，他端起酒杯灌了自己一个底朝天。

　　小爽还是没有回复。

　　吴柯看着眼前沉浸在欢乐中的男男女女，产生了迷蒙的不真实感。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多快乐吗？

　　可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快乐过了。
　　除了那天和小爽在一起的时候，那天他好像真的很放松而愉快。尤其是，他看着小爽睡着之后的模样，内心里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情愫。

　　吴柯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脸。
　　或许相较于眼前的这些男孩女孩，小爽并不是多了什么，而是少了什么。就像一个披着青春外衣的朽木。

　　吴柯沉浸在自己低沉的心境里。旁边的reo 忽然发出一声夸张的底呼：“妈呀！”

　　吴柯偏过头不耐地看了他一眼，reo的脸在手机屏幕的蓝光里显出诡异的青白，表情说不上来是兴奋还是震惊。
　　发现吴柯在看他，reo放下手机露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脸。
　　然后迟疑着凑过来说：“吴总，你记得小爽吗？就是那天跟费总出去开房间的那个黑衬衣......”
　　reo观察了一下吴柯的脸，看他对自己的话题有没有兴趣。被冷落了一晚上，他难得找到一个可以一说的话题。
　　“怎么了？”吴柯佯装不经意地问。
　　reo立马来了精神，凑上来说：“我刚才听客房部的朋友说，他下午在楼上被几个人弄得挺惨的。送医院去了。你看。啧啧啧。”
　　Reo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吴柯眼前。
　　吴柯看了一眼，头脑一阵晕眩。
　　那是一间酒店客房的照片，铺着考究床罩的大床上布满了血水，全都是血。连地毯上也有不少血迹。

　　吴柯定了定神，盯着reo的脸问道：“这是什么？”
　　“我朋友拍的，他是客房经理。”reo把手机收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吴柯说：“听说肠子被捅破了，好像用的是台球杆。哎哟。”
　　reo惊悚地抖了抖身体，好像那画面真的在他眼前出现过一样。

　　吴柯感觉心脏猛地向下坠。他身体向后沉到沙发里。
　　“你知道送去哪个医院了吗？”吴柯忽然问reo。
　　Reo有点奇怪地看着吴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吴总好像对小爽很上心。他坦白回答说：“我们这边一般出情况都送到附近的***医院。”
　　Reo 说了一个私立医院的名字。

　　这时费睿在旁边忽然大喊了一声：“哎呀，我擦！”
　　他刚回到位子上，打算拿手机给女朋友赵可灵发个信息。就看到赵可灵哥哥给他发来的几张照片。
　　费睿的反应特别大，刘东平挪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费睿把手机扔给刘东平说：“你自己看。草他妈的。还真是被发现了。”紫金会就是赵可复开的。他在大舅子眼皮底下玩火，被发现倒也一点儿不奇怪。

　　刘东平拿着手机随便看了看，就不动声色地把手机面朝下，放在了酒台上。
　　他看到的是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主角正是他本想签来当艺人的小爽。照片已经不能用尺度大来形容。可以说是一种变态残忍的虐待。
　　显然这是赵可复给费睿的警告。
　　刘东平对费睿说：“赵可复这个人走黑路走习惯了，你要小心啊。他特别宝贝自己这个妹妹，你要是哪天过分了他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
　　“他敢对我怎么样？他也就敢拿这些玩意儿泄泄气。”费睿无所谓地扣了扣手机。之后，把手机拿起来收到口袋里，站起身说：“不过，我玩鸭子这事儿搞不好可灵也知道了，我去哄哄她。难怪今儿一天没怎么理我。”

　　费睿跟吴柯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