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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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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玉曼做出决定,于燕就病倒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前不久花了大价钱用了新药,好了许多,但终究还是病了多年,底子还是亏空的。
玉曼吓得不轻,石娆没跟她讲过于燕的身体状况,她以为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羸弱了,看着还挺精神,她还挺高兴。
这几天于燕为了她的事到处跑。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玉曼看她不对劲,还没等她靠近,于燕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她这一病,就显出惊人的病相,玉曼看着她只能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因为高热而干裂,一条又一条毛巾被她发出来的汗浸湿。即便是睡着了,她的眼珠也不安稳地在紧闭的眼皮底下颤动着。
幸亏她有带着药,一通折腾下来,烧很快退了下来,只不过还需要卧床休息,不能见风。
于燕的主治医生在北平,回北平治疗是对她最好的。上海已经慢慢冷了下来,等完全入了冬于燕就不能上路了,她容易受寒,来回奔波对她的身体不好。
况且,她带来的药也不见得能撑到那时候。
于燕的药是个固执的洋医生开的,不见到病人他是不会开药的。
就算于燕本人很想再留一阵,石泉还是拍板决定了等于燕能下床了,就回北平。
没有人提出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对。
玉曼看着她们一家人,感到了一阵无处可依的寂寞。她终究和她们不是一家人,唯一能看见自己的石娆也低着头没在看她。
她发现自己其实是有些托大了,她根本就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潇洒,但她也不想再去麻烦石娆她们了。
······
石泉的动作很快,于燕身体好转的翌日就有工人来了于家。
石娆今天不在家,她去跟王长官和朱祝道别了。
家里没人能看见玉曼,玉曼坐在石娆的房间,看着工人们转来转去,像工蜂一样一点点将东西打包收走,宅子渐渐变得空了。
她看见于燕将一封信放在了空旷的房间里,上面压着一把钥匙。
这是这间宅子的钥匙。
石娆还没回来,等石娆回来,她们就该走了。
玉曼不知道该怎么做,去送她们吗?可是她不太想,她突然想知道,在棺材里呆着是什么感觉,会很安静吗?
她维持了端坐的姿势一动不动,等于燕出了房间,她才拿起那封信。
那封信告诉她,如果不愿意走就留下,她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也给她北平的地址,如果她后悔了,也可以去北平去找她们。
她想了很久,等到石娆都回来了,她还没想明白。
她们要走了。
石娆没跟她说过话,她们还没有道别。
出门的时候,石娆打了一把黑色的伞,却空了一半的位置。
她回头看了玉曼一眼,像是无声,最后的邀请,玉曼看着石娆的脸,却是恳求的神色。等玉曼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石娆的伞下了。
石娆就这样牵起她冰冷的手,一人一鬼,一冷一热的两只手就这样同打着一把黑伞,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见证她的生与死的平安巷。
她不由得回头再去看一眼,明明是白天,平安巷却异常沉默冰冷,像是没有活人气的牢笼,还没等她再多看,石娆就借着伞的阻挡,隔绝了她回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