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无虞叙旧事解凡根，长盛斗蛇妖救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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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无虞言明要跟着他，长盛便带着无虞四处驱妖除魔，今日二人夜宿山洞。
长盛远远地便感知此处有几只小妖，二人来带此处，这些小妖也未曾发难，反而有一只小妖出来请二人进去，言说他们只是在此冬天福地修炼未曾害人，长盛见他们妖力精纯，并无邪气，故而放过他们。
因今日走了许久，无虞也有些疲惫，故而进洞休息。
这些小妖给二人备了食物，长盛又给无虞生了火。
无虞看着火光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吗？”
长盛想了想问道：“是因为你觉得有趣？”
无虞笑了，看着火光摇头，说：“确实有趣，不过还有更有趣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长盛说：“请讲。”
“昔有杜氏，身为寒门，三代宰辅，高祖杜颉，曾祖杜知德，祖父杜惟庸，庸有三子，长子任宁远将军，与陆家交甚密；次子进士之身而从商，三子任著作郎，妻户部侍郎女孟氏，无所出。一时之间风光无两，百年之内，无敢争锋。庸五十，以秽乱宫闱、欺君罔上判满门抄斩，杜府上下男子皆斩，女子没为官奴。孟氏由此为奴，至遥州为军妓。
“时遥州产金，驻军其处。孟氏美貌，非常人所能及，百夫长私藏之，后孟氏产子，名为安，百夫长日夜拳脚相向，孟氏苦不堪言，孟氏私诱千夫长胡不为，胡不为淫思渐长，与孟氏计，阴毒百夫长。百夫长卒，胡不为遂以孟氏为妻，孟氏母子始有安歇之时。
“后胡不为与校尉交，校尉常至，暗涎孟氏美貌，数次相扰，孟氏与之暗合。时值矿中生事，千夫长委任矿中，亲至其中，落石而伤。卧床三月，不治而亡。校尉私养孟氏母子于外院，孟氏数请校尉，述京城事，以族中势盛相诱，又以深交陆氏为惑，言有高官厚禄。校尉初不以为意，后渐思之，与孟氏讨进取之法，孟氏以信交之，校尉委人送之陆府。后陆府有信，许以官爵。
“年后，先帝崩殂，太子为继。昭杜氏之雪，以明天下士子之心；嘉孟氏之烈，旨杜安赴京正世家之名。陆云骁亲至遥州以迎。孟氏得之，呜呼天地，命子曰：‘吾儿杜氏遗孤，今沉冤昭雪，承先祖遗志，奉祖宗高名，今杜孟氏向天请愿，不求安儿功成名就，但求此生此世，安乐无虞！’说罢，以头抢地。时杜安年八岁。”
话罢，无虞看着火光，久久凝言。
长盛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故事，用无比冷漠的语气，事不关己的姿态，仿佛置身事外一般静静地、长篇累牍、遣词造句地讲完了他的故事。
长盛看着洞里黢黑深沉的深处，仿佛看到了孟氏生活的世界，而无虞生活的世界比这还要黑暗许多，所以他才那么执着于权力，极力想要改变这个朝廷，改变这个世界，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么绝望。
无虞看着火光，眸子都是跳动的火焰，说道：“为了我能够安乐无虞，我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出入朝堂，虚与委蛇，现在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才做这些事？”
长盛的思绪猛然凝滞。
只听得无虞继续说：“我想了十年，怎么活着才能随心所欲，看到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蠢，不知变通，有那么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权倾朝野不就可以随心所欲、安乐无虞了么？若是顾昕足够狠辣，我可以让她成为女帝，如此人间，可比仙境。”
长盛看着无虞，仿佛想看破他的伪装，想听到他的心声。
“一身傲骨非惊世，纵去青尘斩凡根。遇到你，我始知：我哪里有什么凡根，你才是凡根深种。”
长盛思索起来，自己身为仙，却被一个凡人说是凡根深种，为什么？他自认成仙之后，早已不顾人间世，故爱旧臣，那些陪着他出生入死、家国天下的人他都已放下，时至今日，不曾有过分毫偏私。
看着长盛凝眉不展，无虞笑了起来，他说道：“有趣，当真有趣，跟着你——”
话未说完，山洞深处探出一条蛇尾，将无虞裹了起来，迅速拉入洞中，而长盛则陷入了幻境之中，没想到这些小妖居然骗了他，他以为这些小妖无害，没想到居然是在拖延时间设下幻阵。
虽然那些小妖实力不济，却没想到这幻阵阵眼是件宝物，长盛对付起来破费功夫，只能盼着那妖物抓走无虞只是为了要挟他，毕竟无虞只是个凡人，杀了他只增杀孽，难增修为。
无虞被蛇尾卷起的那一瞬间，就陷入了深深地昏迷之中。
无虞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黑暗中不断浮沉，四肢百骸如同各自独立一般，无法牵连，无法感知，黑暗，无尽深沉的黑暗，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八岁时那一场大病，茫然空洞，不如无物。
在漫长又深重的黑暗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滑了进来，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黑暗的一隅，又更像一簇烈火，将他整个身体都点燃了，要炸裂一般，他感受到了无边的痛苦，从眼睛蔓延出一道炽热的光，同那个突然出现的光点链接起来，随后整个身体都涌动起这种光芒，充斥满了他全身的经络。
痛苦，无法言说的痛苦。
又是一个光点，悬在了他的身体上，引动着他身体内的光芒不断流转，痛苦再一次，加剧，但正也是这痛苦，让他重新俘获了他的身体，他逐渐地睁开了他的眼。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女子光洁的手臂，随后便是女子焦急的声音传入耳朵：
“青扶，你醒醒，青扶，你醒醒啊！”
无虞终于彻底恢复了他的视觉，只见女子脸上依稀可见反射着昏暗光芒的蛇鳞，满脸的焦急与担忧。
无虞猛然推开了女子，挣扎着坐起身来，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青扶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是我呀！”
无虞看到自己赤×裸着身体，起身不紧不慢地捡起自己的衣服，顺嘴说：“青扶？又是何人？”
女子一脸绝望得看着无虞，说：“怎么可能？明明你就是青扶，你有他的眼睛，又他的身体，你明明和他一模一样，你在吓我对不对，你只是想开玩笑对不对？”
无虞边穿衣服边说：“至今二十有九年，我倒是未曾知道我还有其他名字。”
女子祈求道：“你有他的异眼，你还能接受他的内丹，你怎么可能不是青扶！”
无虞自顾自穿着衣服，不去看她，只是又说道：“或许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女子听到这句话，状若疯魔，尖叫着就要抓来，正这时，长盛终于出现了，他一击将女子击退。
原来这女子是千年蛇妖，又修仙道，故意隐瞒气息，派了几只小妖来迷惑长盛，才使得长盛中计。奈何长盛在陷入幻阵中后，并未被幻境影响陷入幻觉，只是破除阵眼费了许多力气，破阵后又被小妖阻拦，小妖们实力虽弱，但数量不少，且这些小妖并无罪孽，长盛故而手下留情，不伤其性命，所以费了不少时间。
“蛇妖，休得猖狂！”长盛已从小妖那里知道这蛇妖并无杀人之意，故而只是恐吓，并未真正出手伤她。
无虞看向长盛来到方向，说道：“有些慢了。”说完，便昏倒在地。
长盛急忙扶起无虞，却发现无虞周身气息紊乱，经络乱流，若是不及时施救，只怕命不久矣。
长盛看向蛇妖，喝道：“蛇妖，你干了什么？”
蛇妖看到无虞昏倒，也瞬间不再疯狂，反而显得茫然无措，她向长盛说：“青扶，怎么了，他怎么了？！”
长盛看出蛇妖的确并无杀意，且格外关怀无虞，便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他，青扶，我给他吃了青扶的内丹。”
“妖丹？”长盛说道，“你怎么能给凡人吃妖丹？”
蛇妖无辜地说：“他是青扶，他有青扶的眼睛。”
“他只是个凡人，你这样是在杀人！怎么才能将妖丹取出来？”
“青扶的眼睛一旦感受到妖气，就只能靠着他的妖气供养，若是取出妖丹，他更要死！”蛇妖说道，“怎么办，青扶不能死，怎么办，啊，朝欢，朝欢可以！”
“朝欢？妖族五王之一的朝欢？”
“朝欢，快去找朝欢！”蛇妖说着，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虚弱，“青扶，把我的妖丹也带走了，青扶，青扶！”
长盛看出了蛇妖的虚弱，如今情况混乱，他只好将蛇妖封印在此处，汇聚洞内灵气，温养她残存不多的妖气。
随即带着无虞赶往妖族去寻朝欢。
到了妖族，长盛一路掠过众妖，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径直闯入朝欢所在之处，询问道：“如何救他？”
朝欢看到长盛，说道：“稀罕客人，如今的众仙之长永乐仙，不知来此，所为何事？”
“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朝欢看了看无虞的情况，说道：“这两股妖气都很是熟悉。”
长盛简要地说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情况，听到“青扶”这个名字，朝欢了然，道：“百鸢依旧如此任性，怎么也不肯相信青扶死了，如今居然累及凡人。”说着，他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无虞的眼睛，惊讶道：“青扶昔日被人杀身取目，我以为是魔族人，没想到青扶的眼睛竟然真的出现在一个凡人身上，只是这个凡人与青扶太过相似，难怪百鸢糊涂。”
长盛见他不甚着急，催促道：“百鸢说你有法子救他，如何救他？”
朝欢说道：“这个凡人若是普通的凡人便罢了，我用我族秘法将内丹化出即可，可是他有青扶的眼睛，若是失去青扶的内丹，他必然会被双目抽干精气而亡，若是毁去双目，妖丹便会瞬间毁掉这个身体，而取丹挖目，根本无法同时进行。如此我也无能为力，如今能救他的或许只有永乐仙您了。”
“我？如何施救？”
“天界有许多古神留下的神物，比如长生尺，长生尺可以衍化三界各种力量，将长生尺封印在此人体内，哪怕我取出青扶妖丹，他的双目也可以从长生尺汲取妖气；或者识灵珠，以识灵珠为阵眼，设阵将青扶双目剜出，再以识灵珠代替，识灵珠可以不断吸收妖气，将之净化成最普通的凡人之气，如此可以保他性命，也可以保证他不变成一个瞎子。”
“只有这样吗？”
“只有这样。”
“长生尺，识灵珠都是天界至宝，关乎重大，我不能为了一个凡人而妄动至宝。”长盛说道，“难道他注定要死吗？”
朝欢看着无虞，说：“永乐仙说的也对，朝欢不知道永乐仙为何要救这个凡人，但是为了一个凡人而使用这些关乎三界的宝贝，确实不值得。”
“难道取丹或是挖目，不能由两个人来进行吗？”长盛问道。
“青扶的眼睛本就不同寻常，如今这双目在这凡人体内存在了二十几年居然没有耗尽他的精气，是因为有人下了禁制，没有识灵珠这等宝物，以你我之力根本不可能去除这禁制，恕我冒昧，这禁制或许是上古神明留存，就连如今的天帝恐怕也是无能为力。若非如此，以永乐仙的本领必然早就发现他的眼睛有所异常，如今遇到青扶的妖丹，出现这等事，朝欢也无能为力。”
“或许是我的错，不该任他跟着我。”长盛说道，“他说若是在我的庇护下，他死了，便是我的罪过，天道有责，该我犯罪。”
朝欢细细地查看无虞的身体，突然说：“或许，永乐仙能救他。”
长盛急忙问：“怎么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无虞叙旧事解凡根，长盛斗蛇妖救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