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云上城无虞讽耀君，飞瑶宫绮歌忆朝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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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鸣看着云落闲直奔客栈而来，心想着是否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仔细想想，又觉得都是错话，正想着如何解决这麻烦，却没想到云落闲敲门入了隔壁。
那云落闲刚入了房间，便指着开门的人，问道：“你是何人？”
那书生也是着实不解，面前的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刚见面就指着他问他是谁，书生也是好脾气，如实回答道：“在下蒲志异。”
“蒲志异。”云落闲反复说了几遍，然后才说：“铜铃怒对珠帘卷，绣锦安知褐杵寒？”
蒲志异听到这句诗，顿时了然，他说：“姑娘看起来与那日来的侍女服饰不同，想必正是云小姐了。”
云落闲也不等蒲志异招呼便坐了下来，仿佛自己是主人一般，她说道：“我从未想过一场诗会，遇到两个无礼之徒，还凑巧至极地在一块屏风上作为头尾，那个派了个无关的来敷衍我倒也罢了，你倒是直接爽约！”
无虞君看着二人对话，说：“有了龙头，岂能少了凤尾。”
常鸣这才知道，这无虞君作诗的本意，只是为了凑个齐整的嘲讽链。
蒲志异并不知道无虞君的事，不明其意，便说道：“在下不知道云小姐何出此言，什么头尾，敷衍之事，不知小姐怒从何起？至于爽约之事，在下记得在下并未答应过赴约。”
“翠儿将帕子放在了你的门外，便是你答应了。”云落闲一改招待常鸣时的落落大方，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蒲志异只好继续说：“再下写了诗便离开了，不知云小姐说的另一人是谁——”
云落闲抢断道：“你一句‘铜铃怒对珠帘卷，绣锦安知褐杵寒’，他一句‘碧艳焦怜美人色，春郎何日问梦安’一个对我不屑一顾，讽刺我不知寒苦，一个嘲笑我诗会选婿如同青楼妓子，这便是你们文人士子的傲慢么？”
蒲志异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在下未曾觉得这两句有何不妥，与云小姐所出前两句都无不和。”
云落闲气得站起来指着蒲志异说：“诗会乃是家父所愿，我作为女儿只得接受，出生如何我也不能选择，我一个女子，安得你们二人羞辱！”
蒲志异并未因此而道歉，只是说道：“命由天定，云小姐高门大户，蒲志异寒门苦士，两相厌恶，也是正常，在下偶入诗会，未有求娶之心，只是写明在下心中所想而已，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可，云小姐登门造访又怒发冲冠，何至于此啊。”
云落闲到这里没有讨到一句道歉便罢了，蒲志异反而死性不改，固执己见，气得云落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虞君说道：“不过一二句话，便觉羞辱，堕神的灵魂看来也不过如此，难怪古神死绝。”
常鸣不同意这种说法，他之所以修道便是以成神作圣为终极目标，无虞君肆意嘲讽古神，他也是不忿，便说道：“古神高洁，堕神不过一二，怎么能代表古神呢？永乐仙，你说是也不是？”
永乐仙不知在思考什么，竟然难得地没有加入话题。
无虞君觉察出永乐仙的异样，或者说他早就觉察出了永乐仙的异样，一直在找由头询问，如今正合其意。
永乐仙并没有及时回答常鸣，还是无虞君问道；“何事，竟至于忧？”
永乐仙反应过来，回答道：“只是突然想起来，重方剑还在地府。”
无虞君闻言，笑道：“小事，到了时间，我自会去取来。”
永乐仙又说：“这一番观察下来，可从云落闲身上发现什么端倪？”
无虞君信口说道：“替罪羊而已，有什么端倪。”刚说完，便看到那边云落闲与蒲志异一番争论也落下帷幕。
云落闲道：“好一个寒门苦士，我回去就禀告父亲，这一次，你蒲志异必高中榜首，我云落闲非你不嫁了，你赴京赶考这些日子，我云家包你衣食住行，我这个云小姐贴身伺候，看你能当多久的寒门苦士！”
无虞君说：“这脾气倒像朝欢。一言不合就想让人体会体会他以为的疾苦去。”
“朝欢？”常鸣震惊于无虞君居然能如此平静而坦荡地说出朝欢的名字，甚至有些亲近的意味。他看向无虞君，后又看向永乐仙，难掩惊讶。
无虞君问他：“怎么，你觉得我杀了朝欢，我就不敢提到他了么？”
常鸣想点头，却又摇头，说道：“无虞君何来不敢为？”
永乐仙原本在思考着什么，听到朝欢二字，思绪涌动，又听到常鸣的话，久久不能反应过来，他也是震惊万分地看着无虞君；“朝欢？你什么时候杀了朝欢？！”
无虞君想了想，回答道：“六百一十二天前吧。”
永乐仙看向常鸣，问：“妖王朝欢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常鸣苦笑道：“自九墟绝地出来，永乐仙您一直在天帝紫薇阁里闭关，所有事务都是耀君代理，再出来后，便是岳国立国，您不再是社稷神，之后就是无虞君带走了您，消息自然没有传给您。”
永乐仙看向无虞君问：“为什么杀了朝欢？”
无虞君说道；“又不是只杀了朝欢一个，妖王好像有五个，我杀了三个，哦，是四个。”无虞君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说无关紧要的小事。
“朝欢是你的救命恩人！”永乐仙怒道。
无虞君难得神色如此严厉，盯着永乐仙说道：“你也是我的恩人，但这不代表我就不是我了！”
“为什么杀了朝欢？”永乐仙再一次问道。
“云落闲要去京城，你大可以也跟着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无虞君说道。
常鸣眼看着无虞君发怒，如此真情实感地生气还是少见，只好中间调停：“永乐仙，斯人已矣，这无虞君或许是，另，另有隐情，如今当务之急是查出牧尘身份，将之捉拿，无虞君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跟着这云落闲看看她究竟与牧尘有何干系。”
三人便暗中跟随着蒲志异和云落闲往岳国京城云上城而去，一路上，永乐仙与无虞君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让常鸣颇为难受。
等到了云上城，无虞君第一次开口，却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是嘲讽。
他说：“所有的开国皇帝都是这么异想天开的么？前朝是叫鼎城，然后碎了，如今口气更大，叫做云上城，看来也是不日将落。”
常鸣说道：“这前朝长盛近九百年，鼎城繁荣远超历代，怎么能算得上是异想天开呢！”常鸣说着，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这云上城也是格外繁荣，只是感觉有些怪异，说不清楚。”
无虞君说：“是么？代代不绝愚蠢不堪的皇帝，和生生不息庸碌无为的大臣，哪里怪异？”
常鸣怀疑无虞君在故意岔开话题，但是那种怪异转瞬即逝，他也不好说什么。
正这个时候，无虞君突然说道：“怎么，有什么好戏非要躲躲藏藏地看？”
听到无虞君的讽刺，耀君也是从暗处现身，开口回击：“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居然嘲讽当今社稷神！”
无虞君笑道：“社稷神，无非是一些无知的凡人供奉起来的蠢材罢了。”
耀君气结，啐道：“你这样说，岂不是把过往所有社稷神都骂了进去，包括永乐仙在内。”
无虞君看了一眼永乐仙，说道：“可笑，少见这样想要我指着鼻子说蠢材的。”
永乐仙实在不想他们继续说下去，便问耀君：“可是堕神纹的事情有眉目了？”
耀君趁着台阶，说道：“这一纹路乃是因情而堕所致。”
“因情而堕？”
“正是，这上古有神名晏河，司九州之河，可是晏河因情而妄动神力，致使河流泛滥，因而神堕。堕神纹永铭神魂之上，生生世世求而不得。”
“可是这些与牧尘有何关联？”常鸣问。
“或许这牧尘也是个堕神？”耀君猜测。
无虞君语气格外肯定地说：“妄言。”
“你怎么知道？”耀君问，“莫不是你和这牧尘有关联？”
无虞君道：“为仙者，小人之心不除，何堪为仙！”
“你！”耀君简直要被无虞君气死，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候无虞君讽刺地说：“要你们这些仙人来，不就是查出牧尘是谁么？若是事事由我与长盛才行，你们天界存之何用？”
常鸣心想无虞君真是好心态，这永乐仙明显因朝欢之死与他又嫌隙，这时间还提永乐仙。
“仙之所以为仙，在为三界生灵不可为之事，这天界庸碌无为，永乐仙已然成了你们口中废仙，既如此，如何还要长盛操持此事，由我来发现线索？可笑，可笑至极！”
耀君一时间无言以对，登时要成为第一个被气死的神仙。
永乐仙道：“不必在乎他的话，查牧尘乃是我一人之愿，想必天界也并未坐视不理。”
耀君这才缓过来，说：“天界自然派了仙兵仙将查找牧尘，只是进展缓慢，如今你们有了进展，我便分身下界，前来帮忙。”说完，耀君还得意地看了无虞君一眼，似乎在说：我才不是废物，我也在意这件事。
无虞君熟视无睹，毫不理睬。
耀君看无虞君不理他，自以为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地向永乐仙说道：“我觉得牧尘或许就是堕神，毕竟堕神是没有命簿的，堕神的所经所历皆由天道而定，外人无法查探。”
“没有命簿，我知道为什么牧尘会利用堕神晏河的身体行走世间了，这样可以遮蔽天机，不被我们所查探到，也就是说，或许现在牧尘的身体也是堕神转世的身体。”常鸣说道。
无虞君看向常鸣，眼神带着些微讶异。
耀君顿时也颇为赞同，无虞君却发现永乐仙似乎又走神了。
无虞君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且胡猜乱测着，我去地府取剑。”
常鸣与耀君热闹地探讨着，没有太在意，永乐仙似听见似没听见地点了点头。
无虞君起身离去。
无虞君去了一趟地府，找姚君要回了重方，姚君的事办得是真不错，那三头异兽的魂魄完全练成了剑灵，原本暴躁凶狠的本性也磨灭地温驯可爱，那兽骨被打磨地温滑如玉，上面雕刻了异兽的花纹，三颗兽丹镶嵌其上浑然天成。
无虞君显得格外满意，对姚君说道：“你预见过自己的死亡吗？”
姚君一愣。
无虞君又说：“我忘了，地府的都是死过。”
姚君说道：“无虞君又开玩笑了。”
无虞君说：“这把剑有封天镇地之能，你怎么雕刻地如此之好的？”
姚君笑道：“每次无虞君都先同姚君开个玩笑再说正事，你瞧，今天又这样。这剑啊，是要封印法力，使得无论你是神仙妖魔还是鬼怪都如同凡人，不过是做几天凡人，仔细雕琢罢了。”
无虞君说道：“看来姚君生前是个手艺人。”
姚君说道：“死了太久，哪里还记得自己生前是干什么的。”
无虞君说：“看来我还是死得时间太短了些，过往的事竟记得格外清晰。”
姚君回答：“记着好哇，不忘初心。”
无虞君没有赞同他的观点，只是说：“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也不知那两个蠢蛋想没想道牧尘究竟是谁。”
姚君闻言，说道：“牧尘若真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我地府也不会耗费千年时光几无所得了，无虞君不必过分苛责。”
无虞君没有接话，带着剑走了。
可是无虞这所谓回去，却不是云上城，反而是去了妖族。
无虞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去飞瑶，而如今妖族仅剩的两王之一——绮歌，正在飞瑶等候。
无虞君一到，绮歌就责问道：“你说的帮我一统妖族，如今你是要出尔反尔吗？”
无虞君说：“你派的那些个小妖最好藏严实点别被我发现，否则，我随时可以换个人成为妖帝。”
“你少要挟我，你可是立下誓言的！如今你引着那些仙人去云上城，是何居心。”
无虞君冷笑道：“你如今的地位可是你兄长用死亡换来的，我奉劝你不要妄自尊大，何况我只是说要帮他一统妖族，不是帮你！”
“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悔？”
无虞君摇摇头道：“你知道什么是小人吗？小人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何来反悔。”
“你，你，你这个小人！”绮歌愤怒至极。
无虞君说：“你应该一早就明白，朝欢有智慧，我以为你也会有。”
绮歌强压下愤怒，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希望能你遵守你与我兄长的约定，我族想要统一妖族，仅凭我一人之力实在艰难。”
无虞君随意坐下，说：“有所长进。”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说道：“所以我才让你派众妖去云上城盗取龙气。”
绮歌也坐了下来，说道：“可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你的本意。”
无虞君放下茶杯，说道：“于我而言，妖族统一易如反掌，只要你不死，我可以保证你做一辈子的妖帝，千年、万年，有何分别？”
“兄长性格宽容，我不一样，我不希望节外生枝，你利用我族来达到你的目的，我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我要把族人全召回来。”
无虞君说道：“他们在云上城待着，我可以保证一个都不会少，你若是执意如此，我可以保证你将成为你族唯一的活人。”
绮歌强忍怒意，说：“约定，你绝对不能忘记！”
无虞君起身，对他说道：“你不要忘了，你能有如今待遇，全然因为你的兄长，若是想左右我的意志，我奉劝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学会做你该做的事。”
无虞君离开后，绮歌感觉身体格外瘫软，他记得朝欢说过，这个人若是拥有了无边的力量，将会是整个世界的敌人。可是现在他却依旧压抑着本性，尽管这样，绮歌还是忍不住战栗，无虞君周身的气息早已经不再是一个凡人，而是洪荒亘古的野兽。
绮歌忍不住想起朝欢，若非是其他三王联手偷袭，他又怎会重伤垂死，若是朝欢不死，这统一妖族的重任又怎会落与他手，也不会在这里受无虞君摆布。
永乐仙再无虞君醒后不久，询问耀君朝欢之事，耀君一一相告。
“妖族内事，天界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只是听说妖族发生了一次内乱，妖王朝欢想要一统妖族，遭到了其他妖王的一致反对，后来朝欢不敌，身受重伤，正在这个时候，九墟兽复苏，三界震撼，人人自危，妖族内乱由此而止，只是没想到，九墟兽在人间游荡了一个月，期间天帝、妖王、魔尊还有阎王等人几番相阻，却依旧没有杀掉九墟兽，反而各个负伤，后来天帝发现九墟兽与以往不同，他有心智，并未大肆屠戮。正当三界稍缓一口气时，九墟兽却突然突入天界，重伤天帝，入琅嬛数月。离开天界后，九墟兽先入魔界，杀了许多魔族，也几乎带走了魔尊所有法力，后来又去了妖族，杀了妖族四王，其中就包括朝欢。等到我再见到九墟兽，就是天帝昭告三界说：日后三界多出一位比肩神明的尊者——无虞君。”
永乐仙想，或许他只有去一趟妖界，才能知道无虞君为什么杀朝欢，可是问明白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是仙，是众生的愿望，失去了众生的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存在，他记得他好像问过朝欢一样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云上城无虞讽耀君，飞瑶宫绮歌忆朝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