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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6 章 狂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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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峭刚想去开门,对面像是响起了玻璃瓶碎裂的声音。
唐文博飞跃般的蹿了起来,从身后抱住了王玉峭,右手则摁住了王玉峭开门的手。
“别动!”
王玉峭身体一僵,身后是从金林小区跑出来,直到现在,他一直渴望的那个拥抱,现在被搂着,却不是滋味。
他笑了笑,从腰间掰开了那双手,转过身:“我去公安局,去说明一切,或许说不清楚了,但总比他们满城找我的好,我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
唐文博松开的手,还残留着王玉峭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
“我,”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纸袋,想说,我去把它交出去,上面肯定有张厉生的血迹。
却被自己噎了片刻,唐文博终究还是没把话说下去。
王玉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了身,路过靠窗的长桌,看到了那艘已经拼装完成的航模,长长的桅杆下面站着一个小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小人,轻轻的放在了一起,两个小人就这么肩并着肩,站在了桅杆下面。
王玉峭回到了阳台,朝下看了看,正要抬腿,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拦住。
他看都没看一眼,身体往前,双肩又被唐文博的手搭上。
王玉峭都没来得及去看唐文博一眼,就被吻了个严严实实。
王玉峭用力挣脱:“你疯了吧,这种时候还想这个。”
唐文博依旧不依不饶:“我不想失去你。”
王玉峭彻底推开了他:“呵,你知道警察会把我当成杀人犯,是吧,去你的,滚蛋!”
唐文博还想靠近,被王玉峭伸手推了个趔趄,他的后背重重的撞上了栏杆,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我送你去。”
王玉峭指了指那个纸袋,嘲讽道:“带着它去吗?”
唐文博一愣,还没回过神来,王玉峭已经爬出了阳台。
“你给我上来,臭小子。”唐文博狂怒的嘶吼道。
王玉峭很是利索的到了一楼,拍了拍手:“哼,你又不想,管我干什么。”
“你来找我,我就要管你。”唐文博差不多大半个身体都探出了阳台。
“管我什么,管我下半生,还是下半身啊。”王玉峭都觉得自己疯了,癫狂的喊着。
“你他娘的,现在说这些话。”唐文博愤怒的拍打着栏杆,也爬了出去。
“你刚才还,哈哈,走了。”王玉峭倒退着朝后走去,后背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一棵树,他被生生的逼出了一眶泪水。
有些酸涩,他抽了抽鼻子,都没抬手去擦,他转身朝外跑去,身后只有一袭狂风。
唐文博第一次顺杆下楼,手脚都很生涩,刚落地,已经没了王玉峭的踪影,沿着路跑到门口,依旧找不到王玉峭,却在马路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车门开着。
向华阳坐在车里,也看到了他:“怎么,出来找你爸?”
唐文博立马就想起了王玉峭的那一番叙述,不由得全身发寒,如坠魔窟。
他摇头,心想,难道向华阳一直守在门口,那王玉峭应该还没离开姜家小园。
唐文博与向华阳的车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旁敲侧击道:“向叔叔,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坐坐吗?”
“不了,我正好开到这里,想休息一下。”向华阳泰然自若的点了一根烟,微笑的道。
“向叔叔不回家?”
“抽完这支烟,就走了,我想起了我的儿子。”向华阳扬了扬手中的烟。
向华阳难得和他这般说话,却在唐文博看来,则是惺惺作态。
“你儿子,不在家吗?”
“不在,早就不在了,不知道去哪了。”向华阳吐出了一个烟圈,眼里有了些许惆怅。
唐文博不知道向华阳的这件往事,正在他凝眉思索的时候,向华阳关上了车门:“我走了,年轻人,你也该回去了,陪陪你爸。”
唐文博知道他的这句话意有所指,也不多说什么,木然的看着车子离开。
他转过了身,准备在小区里找上一圈,一个修长的人影在宣传栏边一闪。
他立即跑了过去,宣传栏附近空空如也,他小声喊:“王玉峭,你给我出来。”
没有回应,只有树上聒噪的蝉鸣声。
身后有人影闪过,唐文博扭头一看,王玉峭已经如离弦之箭般的跑出了姜家小园。
他刚想追上去,身后有人喊:“小博。”
是林婉秋的声音,唐文博还在犹豫不决的朝路边挪去。
“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没事,我遛遛马路。”唐文博掏着自己的口袋,发现手机没带。
林婉秋狐疑的看着他,见唐文博还僵立在原地,催道:“还不回家。”
王玉峭隔着大门的铁栅栏,看到唐文博和他的妈妈在说话,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又一次跑回到了柳条巷。
这一次门是关着的,屋里没有亮灯,黑黢黢的。
金林小区六十二栋楼下,警察已经在楼道外拉起了警戒线。
有个老警察问:“报警的是谁?”
有个年轻的警察答道:“是楼下的一户人家,说上面有异响,上楼敲门,没有回应,他就报了警。”
说完,两名警察就匆匆的上了楼。
上楼期间,年轻警察低声道:“张队,三楼以前住的是向华阳的父母。”
“向华阳是谁?”
“是城规局的副局长,这房子已经空关了有些年头,最近他回来看了,说想装修下卖掉,找了他一个认识的设计公司老总来看下。”
“设计公司老总,做家装的?”
“不是,不过他说想让这位老总建议一下。”
“向华阳,好像听说过。”张队似乎不怎么在意,并没有惊讶于向华阳的头衔。
王哀琴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看到了担架上那个用白布盖着的人,她没有胆子去看,但从身形来看,基本能确定是张厉生,她没哭着喊叫,神色木然。
直到凌晨,王玉峭站在公安局的门口,清冷的马路上,驶来了一辆警车。
“等下,小李。”张队挥手对着旁边开车的年轻警察道。
小李这才看到门口的男孩,讶异道:“昨晚一夜没找到他,没想到他自己来了公安局,他是来自首吗?”
“别胡说,现在案子还没查清楚,说不上是不是自首。”张队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小李把车停在了门口,张队从车上下来,走近王玉峭:“你是张厉生的儿子?”
王玉峭点头,满脸是一夜未眠的疲惫。
“你昨天下午在金林小区?”
王玉峭再次点头。
“昨天傍晚,你是不是?”
张队虽然破案上千,其中不乏有大奸大恶的杀人凶案,可他从面前男孩的脸上看到的只是璞玉浑金,并没有一点心狠手辣。
他想到这里,自嘲的一笑,那又如何,很多人杀人是因为逼不得已,但不管如何,他总是杀了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王玉峭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张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王玉峭一声不吭的跟着进了公安局。
当他端坐在审讯室里,闭塞的空间,昏黄的光线,就在前一刻,有人来采集了他的脚印和指纹。
他理所当然的没有反抗,全都一一照办,但他也知道,这些证据更是加强了对他的怀疑。
张队出现在了审讯室里,坐在他的对面,脸色阴沉:“说说吧,你是。”
张队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肃然和冷峻的表情看着王玉峭。
突然亮起的光线,让王玉峭闭了闭眼睛。
王玉峭一个晚上都在高架桥下坐着,听着上面轰隆隆的碾压声,看着面前的车轮滚滚。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濒临崩溃的心变得坚强,他缓缓的把昨天怎么去了六十二栋三零三室,怎么被向华阳一棍打进了屋,怎么看着那把刀插进了张厉生的后背,最后自己怎么爬下了楼,最终逃离现场。
在他的叙述期间,张队始终保持着静静聆听的姿势,和面无表情的神态。
等王玉峭说完,张队才开了口:“在现场,我没发现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证据,提取到的脚印和指纹,除了张厉生,就是你的,而且在铁棍和刀柄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这你应该清楚。”
“我清楚,他们绑了我,处理了他们留下的所有脚印,还有他们始终带着橡胶手套。”
“现在的证据对你很不利,我们在楼道上提取到了有其他人的脚印,这个我们会一一比对,如果你所说的是事实的话,还是需要更强力的证据。”
王玉峭默然,搁在木板上的手一直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