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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是她的屋,她的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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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这片土地,光是生存,竟然花光力气。
木房三部分组成,左右客厅,小门木窗,客厅房间两两紧挨。中间堂屋,供奉香火的地方,由两大门,小门大门张贴着威武的秦叔宝看门神。
家里有两个男孩子,分家新娶媳妇进入家门后要做的必须事情,习俗是:原来家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划分得极其具体,均一细分,再拜托族上有名望的人前来作一个见证。
当然如果有新木房不需要再各自一半一半,家雨父亲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注定要分家,好在家雨爷爷奶奶有本事,为家雨父亲盖了一座新木房。
分家,分得不合理,现场争夺,免不得红了脸。分家时,家雨父亲--国顺没去,小时候躲在母亲后背寻找安全感,长大了换在妻子羽翼之下。
家雨母亲说;“家里就一个锅,那我要水缸。”母鸡护崽,家雨奶奶立马护水缸。
“你要拿了水缸,叫我们拿囊子喝水嘛”话没吐完,水龙头滴水落在了水缸里,爱哭奶奶刹那间眼泪掉落水缸旁。
“莫家村习俗,要原家东西吃喝拉撒划分,家人留着一样的味道,祖先不会认错人,大家都得保佑,不是我非要不可捏。”家雨母亲叹气,怎么自己明明是新媳妇,欺负到婆婆头上。
“你们的房子,一根上好的顶梁柱,好比一个工人一年工资,为了少花点钱,我们两个翻个山头,去更偏远地方,一木一木买来”家雨奶奶使出苦肉计,双手抓着水缸口,泪眼看眼家雨爷爷,等一家之主说句护短的话。
“我刚刚进门,自然都听爸妈话。”说罢,转头望着家雨爷爷。
“新房是全寨离井水最近捏地方,别要水缸啊,换烧水壶。”爷爷处理问题妥当,把被柴火烧得黑漆漆的烧水壶递给新媳妇儿。
“好,谢谢耶。”双手接过水壶,放进了一堆分到的柴米油盐,筷子等堆里。
‘耶或者老爵’是贵州话,意味着一家之主的父亲,国字辈喊治字辈是如此。
国兰家房屋,在一个凹字中间,木房一半是她家,一半属于她爷爷奶奶。
按理来说,国兰家不需要分家,国兰奶奶在长辈中重男轻女思想显著,除对自己长时间不在家的女儿有所例外,爱护有加,这唯一的女儿变成她“小心肝”。
她只有一个儿子治凯,疼爱自己的儿子理所应当,疼爱自己的孙子在情理之中,可是她偏偏对自己的儿媳妇吝啬极致。
当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她的注意点都在孙子上面,抱着孙子不肯撒手。对儿媳妇不曾区别“对待”,家里治凯煮了一些鸡肉,犒劳产生宝贝儿子的功臣---秀儿,一碗鸡汤放到床头旁小桌子上。
烟雾晃晃,她的咳嗽声随着木头在火中燃烧的声音作响,接连不断,一声比一声大,有东西在它咽喉里,是一口吐不出去的痰,是一口无法咽下去的气。
她的婆婆没心瞧上一眼,全心在逗孩子笑,全然把孩子的母亲当生孩子的机器,这没有儿媳妇亲妈。
国兰的哥哥---国兴,外婆来看国兴那几分得当、笑意、体恤、爱护、疼爱,分给国兰母亲---秀儿。国兴外婆一走,面目一新,笑容很贵,对秀儿不必高昂消费。
烟雾不长眼,它不懂事的穿过客厅,跑到里屋。国兴的奶奶一看到烟雾飘飘然进入了里屋,熏到了鼻子,呛了咽喉。
“你做囊子嘛。”国兴奶奶嘴里说话气气嚷嚷冲秀儿,大步流星走到门口。转头,温温柔柔,轻轻摇晃宝贝孙子。
“咳咳,妈,国兴你没哭吧。”秀儿扶着将要掉下来的毛巾,找了一块干净的黄白毛巾,再往头上围,一圈圈。
换换毛巾,减少嫌弃自己脏心态。已经很久没有洗头了,农村习俗,坐月子不可以洗头,洗澡。
哪还能洗什么?水需要人抬,火需要人烧,国兴父亲一直在工地上班,一天天早出晚归的回家。
“你想喝,喊我嘛,弄得乌烟瘴气捏。”国兴奶奶一脸不开心,都在怪儿媳妇不懂事。
她该是忘记了,“妈,给我整点热水呗。”无人回应。
“妈,在吗,给我点热水喝。”怕没听见,喝热水要求又反复三遍。
“等等再去,手里忙。”假意推迟一会儿,眼睛似旋转木马,以国兴为轴,一刻也转不到其他区域。
秀儿坐在木板凳上,弯腰去填柴火,摸着肚子“嗯哼”了一声,国兴奶奶一脸过来人看破万物模的样,大小眼向左垂,滋滋两声,满满嫌弃。
是如何转变脸色如此之快,女人那张脸,是男人那张嘴。小事的慢慢堆积,成为了秀儿日后不可原谅婆婆的点。
国妮家房子烧了。
国妮弟弟----国富在家里取暖,房子紧紧锁着,一缕一缕烟火冒出来的时候,正常猜测且是她家在燃烧不再需要的东西,每家每户每次捡拾一堆穿不了衣服或是垃圾进行燃烧,使得身心舒坦。
火苗点燃枯黄树叶,妖娆杉木,红色交集黑色,温暖了全村人。
越看火势越觉得不对劲时,村人恍然大悟,大喊“快来砍火。”没喊错,不是救火灭火,也不是救人救命。砍掉火焰,才能灭火救人。
这个少数民族城市,与其他城市有点不一样。这个莫家村,与其他村差别有点,村里的媳妇都是儿,名字以最后一个字盖在儿字前头,比如:国兰母亲秀儿,家雨母亲花儿,国妮母亲梅儿,国晴母亲春儿。
腿反射弧比脑子思考快,破门而入把国富抱到安全位置,一部分村民奔跑冲刺到井水旁边,高喊着“快接水砍火。”
“再来一个人帮忙抬电视。”脑子比腿聪明,优先拯救贵重物品,电视机正正方方,宽大沉重。木房客厅门太小,人一多拥挤,只得要两人使劲抬,脖子爆筋方能勉强送出。
“快问问国富,家里还有人不,你快打电话给消防队,砍火。”村民说完,快速咳嗽两声。
红色火焰放肆摇曳,两层木房被火吞噬,逐渐化为一片火堆。火势不容易控制,用水管从洗菜井里取水调到国妮家,就算变成火堆,还是得砍火,房子一家紧连一家,不能因为这次火势让莫家村没了,村民遭罪。
着装橘红色消防员及时携生命之水,水化为针进行砍火,水针密密麻麻,纵横交错,飞扑火焰,刺穿要害。
幸亏熊熊大火没有弄到这个男孩,国妮家木房子后面有养猪养鸡的房子,把鸡鸭卖了,屋子清理干净,国富一家搬到鸡鸭屋子里。
大火留下隔壁邻居家紧挨着烟火熏到的黑色,几个贵重咬牙拼劲搬出来的重柜子和电视机。打开柜子,是国妮母亲的嫁妆。再细细检查,是国妮外婆一针一线绣的几十双牡丹鞋垫,鞋底,颜色浓重的橘红毛线衣。
国富,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父母一次次的打骂他,越想越气的时候,手戳到他太阳穴,口水沫子四处喷,忍不住说:“你应该去死。咋教出你这种败家玩意,生下来坑你爸你妈的啊?还没为这个家付出,我们得罪你啊,一把火把这个家烧个精光,你脑子没病吧?着火不会喊隔壁捏?还把门锁得牢牢捏,你不想让人救你”
这类伤人伤己的话,不需打草稿计算伤人含量,一气呵成,国富畏畏缩缩坐在门口,没回应一句,等父母骂完消气。
国富给木房制作一场大火,烧没了房屋。父母给他在他心里点了一场熊熊大火,带来了恐惧。
国富奶奶从二叔家跑过来“这件事不能怪他,他那么小。”国富奶奶双手捂住国富受完骂的耳朵。
“妈,就讲两句,没动手打,你看看这个家,成囊子样?”国富妈妈说道。
“你们要是在家管,能这个样子?我们一天天在园子挖泥巴种菜,国妮上学,国富跟小伙伴玩,谁都不晓得烧火就烧全家,他又不是故意,烂房子烧啊,再起好捏。”
“国妮,去跟国兰睡,一起上学。”秀儿找到国妮说道。
“伯妈,不用啊。”国妮跟国兰生气有一个星期多,这两位都有理,这打架各具特色,不为争风吃醋,国妮力争自己清白,国兰证明自己正确。
莫家雨帮国妮打扫卫生,看见秀儿奶奶过来,国兰母亲跟家雨母亲相差十岁左右,喊奶奶,主要是因字辈,‘奶奶’童声说话夹带奶声奶气,不会把人叫老。
“奶奶,国兰在家吧”莫家雨拉着竹扫帚走向秀儿。
“对呀,你们不来找国兰玩。”秀儿说道。
“好捏,我们马上去找她。”家雨笑嘻嘻的拉着国妮去了国兰家。
“我没道歉。”国妮低头对着国兰说道。
“好。”家雨斩钉截铁应了一声。
“国兰,国兰”家雨在国兰门口大声叫着国兰名字。
“诶”一声诶得微笑唇,甜甜声音始出来,国兰开门迎接。
国兰没想着家雨带着国妮,左手来回卷着后背下衣服,尴尬站在原地。
率先说话是和事佬家雨“国兰,那天我妈回家,说在城头遇见国妮她妈,帮忙带五十块给国妮家,那时候国富感冒,你还记得不?”
“嗯,国富走哪都喊冷,泡脚也没好。”
“我们几个,只有国妮家有一台红色捏座机,她老妈打电话喊国妮来找我妈要钱买感冒药,说国富他们爸爸妈妈在城头干活,请假不了。在我家玩了一会,然后就去你家了嘛。”
“对啊,玩到晚上回家,你再回来说钱不见了。”国兰回忆着。
“我妈那天回家啊,看没见我,猜在你家,她去拿钱给国妮国富,抽屉钱顺手带走啊。”
“意思是,你妈妈拿钱给国妮捏。”国兰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解释到位了吧,家雨不想再说说细节了。
“雨水蒙蒙,国富爷爷驾着马车,你看看农村马车没棚还两轮。我妈妈帮忙送国富去买药,国妮也跟着去,留下我跟狗互喊了好久。”家雨解释,为什么门锁狗吠,妈妈与钱都不在。
“怪不得门锁啊,国富爷爷奶奶该跟你们家,跑去二叔家,都没人照顾你们啊,平时走走罢了。”国兰对着国妮抱怨道。
国妮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好几下头。家雨转头看着国妮,“没事,我上学时候,国富跟着爷爷奶奶。”再双人注视下,国妮磕磕绊绊说完一句话。
“老一辈土办法没太管用啊。国富喝姜汤,晚上嘴里一直念冷。”说着说着,三人进到国兰房间。
故事嘛,故意给你圆满。家雨不是柯南,四十多元没找到。花儿没回家,没遇见梅儿,没陪着国富国妮去买药。
一个星期左右,国妮家房子被烧了。留守儿童不大懂事,有人说那是有人生没有养的结果,又有人说刘强东不也是留守儿童?
这件事彼此有一点责任,怨孩子乱弄火,怨父母不管孩子。在成长这条路上,谁多谁少,错误教自己长大的。
她们从不敢仗着留守儿童这个标签对这个家为所欲为,活得小心翼翼,“斤斤计较”,生怕以一个不讨喜的原因,父母离开借不听话,我们无言以对的理由。
那些缺少关心照顾的孩子,最怕一东西叫孤独,吃饭很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人扒着饭。宁愿忍着对火锅的饥饿,不会一个人吃品尝火锅。
很久很久以后,她们东拼西凑在原来房子地基上盖起一层平房,国妮家平房建起,是村里头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