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残》太红

3、桃花源丢了

　　不小心成为了人，没办法完美了。

　　在背地里说彼此坏话，司空见惯，那是农村常用的现象，闲着没事可干，当着第三者不在眼前，相互吐槽。小小岁数了解明讽暗刺这种东西的灵活运用，这一调味剂用着甚好。

　　四朵金花会相互窜门，会不好意思接着她父母递的碗，小心翼翼的夹着菜，有时会看见她家准备吃饭，便悄悄溜走。怕吃的次数一多，村里的议论纷纷，说自己是“红蚂蚁”(那是一种不好的说法，指那种去白吃食的动物。)

　　生气的时候，不免幼稚，面红耳赤的对她说：“你把我家的肉还回来，把我家饭吐出来。”都会要对方偿还。

　　朋友是朋友，不可能平平淡淡一直交往下去，哪怕是精确的机器齿轮与齿轮都会有万分之一概率摩擦。

　　国兰与国妮打架了，本不知道缘由，四处打听才知道坏话作祟，国妮听到国兰说她坏话了，国兰说国妮手脚不干净。

　　莫家雨母亲离开家的几天，放了一张五十在抽屉，与我们一天早餐钱五毛钱来说，算上一笔不菲的金额。家雨母亲怕交水电费急要的时候，身上没有钱，让邻居不好做，把钞票放在房间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国兰和国妮来找家雨玩，开开心心的一个下午，不一会儿，国妮说她“哎呀，我忘记了我没煮莽。”莽在贵州话代表饭，打了声招呼先飞奔回家。

　　那五十元的快乐，是一个松鼠抱着松子的窃喜，是陶渊明有一片桃花源的心花怒放。偷看已然是眉欢眼笑，莫家雨晚上再来领略一番欢天喜地。

　　应该平平稳稳躺在抽屉里面的四十多元，消失的无影无踪，莫家雨向空气借了一大口，吐出“呜呼”两字，把抽屉关上再打开了一次。

　　“快乐没了....”莫家雨翻着柜子，地上一片狼藉，七零八落，四十多元，集体逃出了她的桃花源。

　　心脏病的人急需治疗心脏病的药丸，心慌怎么治？心儿不听话，跑去与胃挤在一块，随着食物在下沉。眼睛看见了，以眼泪下沉作为回应。

　　六神无主的莫家雨，跑向莫国妮家，手电筒向远方照过去，飘过来丝丝然的雨。

　　“我钱没在了，全部都没在啊。”看着莫国妮，莫家雨找到了应急的药，反反复复说钱找不到的事情。

　　国兰说：“你忘记国妮以前偷钱了吗？。”其实，心里早怀疑到了他，所以找到的第一个人是国兰，而不是国妮。

　　国妮拿过商店的钱是有历史，当国晴奶奶离开自己家开的小商店，去喝了水回来之后，发现国妮进入了钱柜旁边。

　　“你干囊子”国晴奶奶语速很快，音量很高讲了这句，眼睛死死盯着，步伐快速走向国妮。

　　“我...来....找国晴。”一句话时间，国晴奶奶来到了国妮旁边，小手冒着淡淡绿色。扒开手看见了一把皱巴一元一元。

　　就几元，国妮父母不在家，孩子还小，这些想法到了国晴奶奶念头里。

　　“也是可怜娃，回家去。”国晴奶奶没惩罚她，但小商店是流言蜚语的龙卷风，是村里与时俱进的娱乐杂志。这事不出一日，全村知晓。

　　当天晚上，莫家雨找了莫国妮，莫家雨与莫国妮家的狗互叫了一个晚上，没人开门。

　　“你什么意思啊？”国妮气势汹汹的向国兰过来。

　　“干囊样？”国兰不明所事，看着国妮。

　　“你凭囊子跟班里同学讲我偷钱？”

　　“哦，你不知道你自己做的那些烂事吗？”国兰指着国妮说到，朝气蓬勃的蓝色校服在他们两人身上成为战袍。

　　“没囊子证据，就说是我，这锅，你咋不自己承认”国妮一把抓着国兰的红领巾。

　　“你心里要是没鬼，你那天会提前那么早回家？”国兰甩开了国妮抓着领口的手。

　　“我....有...事。”国妮没说什么事，但有事二字，染着百分百赤红的火气。

　　打架场面过于激烈，莫家雨是一个弱者，缺水怕火，看着她们打架，没人出面阻止，这件事在莫家雨心里好多年。一直耿耿于怀，难以忘却。

　　软弱得只能在旁边呆呆的看着，像一个雕塑，目不转睛，好不容易迈向战场的脚，随着一身“啊”拉长的尖叫，防御系统拉着莫家雨退出了战火。

　　打架总归会有结果，国兰的手被国妮咬出血，牙印完完整整的烙在国兰身上。国妮的胳膊留下月牙般的指甲痕迹，破出一层薄薄的皮，如同月亮图腾分身长在手上。

　　桌椅板凳乱七八糟，她们相互撕扯着，像是难舍难分”的兄弟。

　　同学们成为无需缴费充值的观众，无关自我痛痒，一心观望斗牛场面。

　　后来，莫家雨很会的事--用语言疗伤着，即便无济于事，细细想来，心里找一片可以慰籍的地方。

　　国兰的父母回来了，父母来来回回，她留守儿童的名字反反复复，打工几年，在家匆匆几个月。
　　恰恰她们打架的时候，国兰的爸妈在家，怕手的伤会得狂犬病，匆忙去医院。

　　国兰与国妮是一个祖宗血脉，实实在在的亲戚户，自然是不能多打骂国妮的，做事得看几分情面，国兰父亲一脸憋红的脸色，不知道是最近喝酒多了还是气急败坏极了。

　　“我要不是看在国妮她爸面子上，我就去找国妮，跟她家狗一样，就tm会咬人。”国兰老爸手里拿着一瓶白酒，又猛灌一口。

　　国兰告诉家雨，酒精消毒很疼。她没有说，在现场的莫家雨不闻不问，不出面帮她，她也很疼。钱失去了，找不回来性质跟之前一模一样，感情也是，桃花源丢了。

　　莫家雨成绩或者平时性格，总是能有一丝丝小称霸，她们总是等莫家雨一起上学，总是跟莫家雨一起吃饭，三个人在一起做的事情胜过一个人在一起的事情。

　　国兰爱吃葱饼，家雨喜欢糖饼，国妮喜欢辣条，国晴喜欢零食。莫家雨比很多人很多人都了解她们，嘟囔之后，随口而出的往往都是默契。

　　当然了解彼此了，三角形的童年，留守儿童成为心里一道不可言说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