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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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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找到你了!潜伏暗处的徐瑶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兴奋,仔仔细细的紧紧盯着立在树下之人,树旁五步开外则带刀侍立十几名亲卫,眼见他身影微动后门大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徐瑶极力一跃,趁机从草丛中窜了出去。
“周公瑾,老子要和你单挑。”森森剑气朝身后袭来,周瑜侧目冷凝,不假思索闪身避过,抬手时手中的韩信剑瞬间出鞘,双剑堪堪接住,周瑜借力后退几步,徐瑶脸上得逞一笑,挥剑又是几招刷刷刷几招狠辣招数步步紧逼,周瑜轻巧避过,身边护卫亲兵见徐瑶急追周瑜,顿时纷纷拔剑,周瑜挥剑一击冷声喝退。
徐瑶见他不欲教亲卫插手,心中顿时安心,手上招数更加激烈,双剑相击之时,火光四溅,徐瑶嘚瑟一笑:“久闻周大人擅长剑术,徐瑶不自量力,前来讨教。”
周瑜嘴角含笑,白衣飘飘间从容不迫地与他对接十几招:“徐少侠客气,你能坚持到此时,已非寻常之人。”话语刚落,徐瑶顿觉腿上一软,身体顷刻瘫软在地,齐刷刷地刀光剑影寒芒闪烁,护卫在周瑜身边的蒙面黑衣人将他牢牢压制在地面。
徐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老子怎么这么弱?咦?老子的力气呢?
亲卫上前将他长剑收好,周瑜负手身后,步伐悠闲地上前几步,对上他满目疑惑眼睛面露嘲讽:“徐少侠虽勇,却少智。”徐瑶眼露莫名,随即怒不可遏,周瑜讽笑一声:“将他绑了,嘴巴堵上。”
“是。”亲兵得令上前。
“周公瑾,你这个卑……呜呜……”徐瑶思及昨日比武之时的窘境,登时明白过来,心中大怒,正要开口怒骂,嘴巴已教人快一步严实堵住,只能从喉间发出呜呜声抗议。
亲兵将徐瑶捆的严严实实,拖着徐瑶便要回营帐中复命,有心腹上前询是否一道回营帐,周瑜神情严肃,思及那位身量芊芊之人,轻轻摇头:“此刻虽然将神龙寨攻克,但还有漏网之人尚未缉拿,你随他们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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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日凌空,碧空如洗。
婉云牵着白马偷偷潜藏在一处丛林深处,小心的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外面的厮杀声渐渐细弱,她觉得孙伯符可能已经攻占了山寨,她跑路的机会来了,偷偷将马驹牵出来,又静悄悄的爬到马背上,她不会骑马,爬上马背都费了吃奶的劲,只敢稳稳抱住马脖子,所以每一刻都无比虔诚而小心,生怕弄出响动,书上怎么说来着,事不过三?她倒霉了这么久,希望老天爷能看在她这般人畜无害善良纯真的面上,让她这次出逃能稍微顺利一些。
炎炎夏日,热辣辣的日头晒的她眼前一阵阵发昏,婉云趴在马背随马儿慢悠悠的朝山下走去,揪紧的心脏渐渐放松……
“什么人?”一声厉喝,十几个在草丛中悄悄扫荡的士兵发现了她。
婉云心脏一瞬停跳,抱住马脖子的手下意识锁紧,马儿突然受惊,瞬间在人群中奔腾起来。
“快!抓住她。”士兵一看宝马向他们袭面而来,瞬间散开,只消几秒便反应过来,大声发号施令。
瞬间十几个士兵向她追奔而去,看眼她就要冲出重围,忽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一阵长啸声,马儿犹如听见了什么指令,生生止住脚步,向天一冲将她直接摔下马背,屁股一落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大力的惯性灌地她骨头几欲散架。
婉云刚哭出声,转眼便是十几把长矛刷刷刷地压制在地面上,半分动弹不得。
“大人。”
周瑜站在树林深处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淡淡道:“神龙寨其他几位当家的都已经抓住了?”
青衣文士抱拳一敬:“正是。”
“小丫头拖到现在才现身,倒还沉得住气。”浅淡的声调,面上不辩喜怒。
又被抓了?婉云灰头土脸被士兵捆绑丢入帐中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眼光在帐中飞快扫过,一二三四……看到徐瑶时颇有些意外,也被抓了?神龙寨中除了军师一人漏网,几乎全军覆没无一逃脱?众人见到她到来,皆是一脸心满意足,总算没侥幸脱身,真可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孙策见她到来,将帐前文书往旁一推,眸中闪烁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光芒,狡黠一笑:“哟!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熟啊。”
婉云眼风扫过大帐,心中稍安:“将军可能是认错人了。”
孙策挑眉:“哦?”
婉云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极力撇清关系:“将军英明神武,身份高贵,民女一介草民,与将军云泥之别,先前决计没见过。”
孙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与冷意:“也对,本将军这趟出门,便是专门为了缴获你们这群悍匪来的。”
婉云哽咽,随即微微叹息:“孙将军领兵剿匪本是为民除害的义举,但若是误伤良善之人便是有违初衷,民女生性和善绝非穷凶极恶之辈,此番沦落神龙寨也是前两日路过青龙山被他们强行掠夺过去的。”眼见孙策颇有兴致的盯着她,婉云下巴朝着跪在一旁被人堵住嘴巴的徐瑶一点:“我与我兄长皆是被这群悍匪掠夺上山,兄长原本可以脱身,但为救我脱困,只能暂时蛰伏其中。”
孙策默想了一阵:“不知姑娘前两日为何要去青龙山地境?”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麻烦,婉云惴惴不安:“只因在吴郡待的太久,前些时日意外受伤,心中倍感思念江陵亲人,青龙山转道去江陵路况最近,所以往此路行走。”
孙策眼底暗芒一闪,一笑:“姑娘是江陵人士?”
婉云摇头:“零陵人士,亲人在江陵经商。”
孙策眯眼盯了她片刻,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心中疑虑渐消,随即眸光触及下手空位,心中微微一沉,此女虽非神龙寨悍匪,但若是将她放走,只怕公瑾心中不舍,逐懒洋洋一叹:“本将军原本想着与姑娘甚是投缘,有心留姑娘一条性命,但先前在帐中审问时,众当家皆信誓旦旦言及姑娘乃神龙寨三当家,此刻倒教本将军有些为难了。”
众当家狂点头,异口同声:“婉姑娘绝对是我们神龙寨的三当家。”
婉云秀媚一皱:“一派胡言!”顿了顿,又朝孙策拍马屁:“孙将军神勇无敌,过目不忘,小女子忽然觉得对将军甚为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可见你我前世有缘,今生再见,为了不辜负老天爷这次美妙的安排,我觉得将军可以先将我放了,后面的事嘛……可以慢慢商量不是?”
孙策闲闲一笑,打了个手势,立马有士兵上前去将她松绑,撑着下巴和她打着好好商量:“姑娘这话说的本将军甚为动听,方才姑娘既然说与本将军乃是前世缘分,今生相见,不知姑娘可愿随本将军一同回府共度良宵?”
“呃……”婉云有一瞬的茫然,死劲摇头。
孙策容色一肃,瞬间冷下脸来:“姑娘不愿?”
第一次遇到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婉云放软声音,缓缓道:“孙将军人才武略,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民女蒲柳之姿入不得将军法眼。”
孙策笑容可掬:“入不入得了法眼是本将军说了算,姑娘只说愿不愿吧。”
婉云跪在地上,微微嘟囔:“怎么说也是一方豪强,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
孙策眸光一闪:“你说什么?”
……
婉云瞬间闭嘴。
孙策见她似是不太情愿,心中冷笑一声,下令:“姑娘既然不愿,来人!将他们统统拉出去砍了。”
士兵得令,上前就要将他们押解推出帐。
婉云心中哀嚎,她很想揪住三生的衣襟向他发出来自良心的拷问,为何她的穿越之路总是充满了各种刺激,追杀,不顺。若是将来回去,她必定要去潭柘寺去求上一卦,看看她到底得罪了哪方大神,来到此地就从没有顺心过。
婉云刚被士兵将将架起,登时大怒:“老色鬼!为了一时痛快,你竟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
“老色鬼?”孙策挑眉,挥挥手,士兵得令退了下去:“与姑娘共度良宵与兄弟之情又有何相干?”
婉云早在投入帐中之时便发现某人不在,理了理衣襟领口,心中不慌:“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关系,实不相瞒,昨夜神龙寨中周公瑾已与我拜了天地成了夫妻,在帐的所有当家都有喝过我与他的喜酒,皆可为证。你与他八拜之交,夺人之妻岂非弃江湖道义于不顾?”
跪在地上的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唯有徐瑶因为堵住了嘴,急的一个劲的呜呜发声,二当家疑惑插嘴:“与你成婚的不是庐江周怀玉吗?听说只是建威中郎将的族兄。”
孙策心中微动,目光如炬地盯着下跪之人,微微放松身躯闲闲倚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尖随意地敲击着案几,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此言甚是,姑娘为了活命,不惜败坏自己名声,若是传扬出去,姑娘今后可怎么活?”
婉云怒瞪一眼二当家:“闭嘴!昨日和我成婚的就是吴郡周公瑾,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二当家还要反驳,孙策立刻坐直了身躯,冷冽的眼神淡淡朝他一凝,二当家立即禁声,孙策随即朝婉云呵呵一笑:“既然已经成婚,可有凭证?”
婉云知道孙策会有此问,随即拉起碧青色袖口,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玉腕,腕上一枚白色玉镯中红丝隐隐浮动,犹如一条条游离的朱线:“此物便是周公瑾求娶的信物。”
沁血白玉美人镯?孙策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瞥见她神色并无任何异样,显然只是将它当做寻常之物,对此物来历一无所察,可见许若之人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起,朗笑一声孙策站起身来:“如此说来,姑娘便是伯符弟妹了?”
谁是你弟妹!婉云冷脸不答。
孙策呵呵一笑,走近她身前,蹲在她面前,似笑非笑:“既然是公瑾新妇,伯符不解,怎不见他将你接到身边,反倒教姑娘一人流落在外啊?”
“这……”婉云眸光闪烁,道出实情还怎么浑水摸鱼?
孙策见她欲言又止,不由冷冷一笑,站起身:“姑娘好口才,短短几句话,便将信口胡诌颠倒黑白的水平发挥的淋淋尽致,险些将本将军骗了过去。”
婉云欲哭无泪:“我与他真的是成了亲的夫妻。”
虽然是假名,但人是真人。
孙策冷冷一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本将军再问你一遍,你是愿意随我入府还是随在此的当家们共赴黄泉?”
婉云神情恹恹地跌倒在地:“……”
孙策淡笑的瞥了她一眼,眸中精光一闪,语调冷冷:“姑娘不语,便是要与悍匪一道共赴黄泉了?”
隔了片刻,婉云无比悲催的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朝他稳稳一拜,有气无力道:“既然如此,请孙将军尽量留全尸。”
孙策挑眉:“哦?姑娘爱惜容貌?”
婉云挫败点头:“因为全尸能死的好看点。”
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功败垂成。留个全尸,不知道三生能不能起死回生。
孙策见她慷慨赴死,反倒纵声大笑:“好!姑娘好骨气。”一挥手,侍立一旁的士兵立即上来将她稳稳拿住:“姑娘情愿一死,伯符若是不成全,倒是显得不够情理了。”
话音刚落,士兵将她与几位神龙寨当家稳稳擒住,架着胳膊便往外拖,军帐内登时一片求饶声,婉云心中哀嚎。正这时,一道白影闪身入帐,衣袍翻飞,玉面含笑。
“公瑾来了,为兄正审理这些悍匪,别的倒还好说,唯有此女子颇有些意趣,原本想将她带到府中,却不想她情愿一死。”眼见套话失败,孙策睨着立于默立帘前的周瑜,一脸无奈。
周瑜自然知道他心中盘算,面色微冷“嗯”了一声,方才在帐外他已听了个真切。
婉云瞥见周瑜到来,眸光一亮,立马狗腿朝他挪去几步:“公子爷救命。”
周瑜身形微闪,垂眸冷冷睇视她:“姑娘这番大礼,公瑾无福消受。”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都怪自己一时口快,得罪了这尊大神,婉云跪步上前,轻轻攥住他的衣袍摇了摇,曲意迁就:“婉儿先前口不择言,言辞犀利伤了公子爷,俗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求公子爷看在婉儿素日乖巧听话的份上,为婉儿美言几句。”
周瑜岿然不动,面色冷漠:“婉姑娘此言差矣,你我婚事早在之前,便教姑娘亲口作废了。”
“哦?”孙策忽然出声,众人皆朝他望去,孙策呵呵一笑,起身时拂了拂火红衣襟,状似随意的走到周瑜身边,炯炯有神的瞳眸透着藏不住的兴趣:“婚事是教她亲口作废的?”
这个她字加重了音。
周瑜读懂他心中所想,冷脸不答。
风流倜傥的江左美周郎,首次在女子面前吃瘪,孙策突然对此次青龙山之行有了新期待。瞥着孙策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周瑜不用猜测便已窥知他此刻心中所想,心中不悦,玉面渐聚寒霜。
孙策见周瑜对自己的调侃静如止水,不由想起他独自一人回营,此女子又极力撇开二人关系,一切便有了解释。
此二人之间弥漫的诡异疑云,婉云没有心情关注,见周瑜似是不愿相救,让她心间酸郁难当,鼻间传来的阵阵酸涩让她眼眶中泪花几欲滴落,都让她生生忍住,早前的事情兜头兜脑涌上心田,谁是谁非她懒得再想,为今之计先保住小命再说,深吸一气按压住心底弥漫的情绪,再次讨好开口:“一夜夫妻百夜恩,夫妻之间哪有不争吵的?再者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
周瑜垂视她身量纤薄的伏跪在脚下,稳落的声调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心上渐涌丝丝陌生情绪,深知她投入军帐中所遭到的一连番拷问,令她忍耐到此刻已是极限:“如此说来,婉儿认为早前那番争辩,是夫妻意趣?这桩婚事……”
婉云听他语气松动,心中喜悦,抬头与他的眸光堪堪相触,忍耐已久的泪光瞬间滑落,周瑜唇边笑意微凝,只见她面容上的委屈还未消尽,便点头如捣蒜:“认认认!你我之间的所有事情,我统统都认。”
心底一声轻叹,此刻的俯首帖耳都不过是权宜之计,周瑜唇边慢慢勾起似笑似讽的弧度。婉云见他默然不语,心中着急,知道这番携宝出逃,必然已引起他对自己的信任危机,催促道:“公子爷若是不信,婉儿可以签字画押。”
周瑜敛住心神,悠然一笑:“签字画押倒是不必,只是你将来要是再跑……”
“不跑了!将来绝不再跑了!我发誓!”她竖起手心做发誓状。
周瑜含笑将凝视她一阵,清泠的声调蕴含意有所指,淡淡道:“婉儿可要牢记今日所言,将来若是再有反悔之举,届时公瑾都决不会再依你了。”
她还有的选?婉云沉默一瞬,挣扎片刻:“不再反悔了。”
周瑜敛笑凝视,婉云眨了眨眼睛,无比诚恳。
孙策眼珠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瞧的正起劲,忽见周瑜一把将她从地面拉起,转瞬便横抱怀中,回首对他淡淡道:“事情解决,公瑾先走一步。”
孙策微愣,二人刚走出大帐,孙策调侃的笑声从帐内传来:“我瞧着这小姑娘对你还不甚诚心,公瑾何不将她押解入帐,只待生米煮成熟饭,何愁她再跑?”
周瑜眉头一皱,脚下微顿时朝怀中望去,见她身躯轻颤,浑身狼狈不堪,面上陡然一冷,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