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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红烛滴泪,满室涟漪。

      “嘭!”地一声,房门被踹开。

      “小婉,你被二当家那厮算计,我给你偷来了……”徐瑶话音未落,便见眼前冷光一闪,一道潋滟剑光夹杂着雷霆震怒之气向他席卷而来,还未来得及反应,抽剑就是用力一挡,“哐当”一声,两剑相交爆发出沉闷声,双方各自震开一步。

      俊美公子一派的谦谦风雅,雪白里衣将脱未脱地挂在肩上,如墨玉般的乌发随风飘扬,手中握着的长剑尤自散发着湛湛杀气。

      徐瑶大怒:“周瑜,你发什么疯!”

      当面直呼人名犹如当面骂人,他明显已经是气极。

      他发疯?周瑜斜睨徐瑶,似笑非笑:“洞房花烛夜,徐少侠有事指教?”

      徐瑶微怔,望着眼前之人微显凌乱的里衣,尽数散落的头发,又飞快的扫了一眼床上被被子罩住的人,电光之间“轰”地一声满面通红,一边偷偷向门外挪,一面结结巴巴:“抱歉,抱歉,你继续,继续……”

      周瑜冷冷上前将他逼出门外,反手将门锁紧,正要转身,却又听徐瑶在门口道:“小婉,解药我把它放在门口了,你快点吃了,别被周公瑾平白占了便宜。”门外脚步声飞快消失不见。

      周瑜眉头一皱,面无表情将门打开,门外静静放着一支墨色药瓶,默默将药瓶拾起藏入袖中,转身回到床前。

      婉云从被中伸出头,醉眼朦胧娇颜含春:“刚才徐瑶说什么药……”

      周瑜眸光微闪,俯身将她拢到怀中,轻轻在她唇上一吻:“夫人听错了。”

      “可是徐瑶……”

      “洞房花烛,夫人竟然还想着别人?”周瑜目光深沉,揽住她腰身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在控诉她的三心二意。

      怀中之人微微哽住,周瑜心满意足地将她放到身下,眼神在她身上一寸寸游离,倒是和伯符赠与的书上描写……目光一顿,凝在她腹部,眸中渐涌悔痛之意,手指轻抚,见她神思渐渐游离,呼吸渐渐急促,他眉开眼笑,清浅的笑意藏着一丝隐忍的沙哑,手指挑动转瞬双方衣衫尽褪。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孙策坐在军帐首座,啪地一声,将手中的密信压在案几上,声音沉沉:“公瑾此去神龙寨是成亲去了?”

      黑衣蒙面大汉一惊,跪地抱拳:“回将军,是。”

      孙策眸光暗几经转变,面上露了个极为意味深长的笑:“先是封闭城门,又是入寨文斗武斗,如今竟然连婚都成了,公瑾啊公瑾……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大军压境青龙山,临行前,他道此番青龙山剿匪,公瑾愿为兄长策马北驱,奋寡犯众,只消两日便可将神龙寨上下一网打尽,于是孑然一身去了神龙寨,如今再看看手中的密信,神龙寨中机关陷阱布法图尽数到手,哪里需要他亲自涉险神龙寨。心中无奈,唯有在此地再等待一日。

      ***********

      晨光熹微,绿树成荫,书上鸟儿在愉悦的歌唱。

      婉云早已从静谧中醒来,此时她内心无比无助又恐惧,浑身犹如被碾压过一遍似的疼痛,告诉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她干了什么?三生当初和她怎么说来着?千万不能改变历史,她此时和刻画在史书上的某人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这个事情是不是改变历史?怎么办?会不会被一道天雷劈死?

      搭在她腰间的手臂微一用力,眨眼便将她拢入怀中,漂亮的眉眼间笑意清浅,显然是一夜好眠:“婉儿醒来了?”

      婉云身体一僵,周瑜面色羞报:“婉儿放心,如今你我既已成亲,公瑾定会对你负责,等回了吴郡……”

      痛定思痛,她冷冷打断:“不用你负责,昨日之事,我没放在心上。请公子爷也将它忘了吧。”

      “嗯?”周瑜面上笑意渐渐凝住。

      婉云却冷冷将他手臂推开,起身将衣物穿戴整齐,对他冷漠道:“昨日之事乃是权宜之计,公子爷将来自有倾城佳人相伴,琴瑟和鸣,夫唱妇随,小女子一介山野粗陋之人,生性散漫惯了,高攀不起周府这般高门大户。”

      周瑜唇边笑意僵住:“婉儿不认?”

      婉云不答,直接出了门,她现在想快点见到徐瑶,她想快点离开神龙寨,然后去江陵找沈七七。

      心情无比沉重地捧着一碟子糕点去找徐瑶,听说他昨日因为与周瑜比剑败了,气的连晚上的喜宴都没参加,作为一个心灵手巧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觉得有必要去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灵,虽然心灵手巧的她并不会做糕点,这只是她偷偷从后厨端出来的。

      遥遥便见徐瑶在井边打水,她垂头丧气走上去:“徐瑶……昨晚婚宴你没参加,呐!我特意你留了这个。”

      徐瑶停下手中的动作,冷脸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糕点,嘴角动了动,冷冷拒绝:“老子不想吃你们的糕点。”

      “那你想吃什么?”

      徐瑶冷冽的目光睇视她,见她如同被霜打的茄子,神情恹恹,想是周公瑾趁着中药与她昨夜一夜风流,将她哄骗到手,心中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婉云极少见到徐瑶这样冷酷的神色,心中虽然郁郁寡欢,却也强打起精神:“怎么了?嫌弃糕点不好吃?那你想吃什么?我下次想办法让人给你做。”

      见她神色诚恳,徐瑶索性将手中水桶放下,将她拉到水井边的花丛边坐下:“ 小婉,我虽然对你无意,但却也不忍见你受此蒙蔽,你家公子爷不是什么好人。”

      婉云思及那人心中微寒,冷冷一笑:“怎么了?”

      徐瑶深吸一口气,恶狠狠道:“你是不知道,在我和他武斗之前,有人我的茶水中加了料,难怪老子输的莫名其妙,正常相斗哪能那么快得出胜负。”

      “谁下药了?”

      “老子怎么知道,整个神龙寨鱼目混杂,要是能查出来老子定要将他剁成泥去喂狗。”

      “……”

      徐瑶哼哼冷笑:“我昨日输了剑术,心中烦闷,便在神龙寨周边转动,你猜我见到了什么?吴郡孙伯符的大军早就悄悄驻扎在了山下几里外的树林中,行动极为隐秘,你先前预言很准,孙伯符要剿匪,首当其冲便是神龙寨,你家公子爷此番上山便是为了寨中的机关陷阱图,顺便嘛……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婉云容色惨淡,昨夜发生之事点点滴滴涌入心中,从来淡然处之的心底渐渐涌起一股莫名难忍的酸痛委屈,潋滟凤眸中的脉脉柔情,虚情假意的翩翩公子,他又算计她,来青龙山之是专门剿匪而来,见她携宝出逃,顺手对她编织一张铺天盖地温柔陷阱,只为将她网罗其中,渐渐攥紧遮在袖口中的十指,满心满眼的悲愤无处发泄,奔腾不息的怒火源源不断从心底蔓延开来。

      清风阵阵,沉香渺渺。

      “嘭!”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婉云满目红肿,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坐在房中看书品茶的白衣公子。

      周瑜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书籍,微微一笑:“夫人这是从何处受气回来?公瑾等下定将夫人寻回此仇。”

      婉云急步奔到他面前,声音隐隐颤抖:“说……你来神龙寨……究竟是为何而来?”

      周瑜与她四目相对,如画的眉目清朗澄澈:“婉儿何故如此相问?”

      婉云强忍住心中痛意,紧紧盯住他面容,不肯放过他一丝情绪:“那公子爷觉得我该问什么?问公子爷什么时候看上小女子的?问公子爷为何孑然一身来神龙寨与我成婚?”

      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周瑜眸光蓦然一凝,面上笑意渐渐敛去:“公瑾此番自然是专程为夫人而来。”

      婉云双手往桌上用力一按,通红的双目隐有水光:“骗人!你是为了神龙寨机关陷阱布阵图而来。”

      周瑜执起茶盏的右手微微一滞,眸光如电的一扫门外,又慢慢将茶盏放下,瞥见她满目恼怒,托着茶盏的手指捏紧,眸色渐冷:“夫人这是听了徐瑶之语?你对他倒是所信甚多。”

      若是寨中别人认为他为了布阵图而来,此刻只怕是团团将此处院落围个水泄不通了。

      “徐瑶难道说错了吗?你此次不是为了神龙寨的机关陷阱布阵图而来?别人不知,我却知你义兄孙伯符与吴郡将士们此时就隐藏在山下几里外的树林处,就等着你将布阵图拿到手,便可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击破神龙寨,震慑整个青龙山匪寨。”

      周瑜摇头,讽道:“无凭无据,只凭徐瑶单方面猜想,夫人便对公瑾所疑甚多,徐瑶乃一介江湖中人,武艺虽然出众,谋略……不提也罢。”说道此处顿了顿,瞥见她似是又要争辩,提醒道:“此处不比吴郡,须知隔墙有耳,还望夫人慎言。”

      婉云怒哼一声:“巧舌如簧!若不是为了神龙寨机关陷阱图,公子爷何须亲自涉险。”

      “无稽之谈。”周瑜拂袖而起,俊美的面容上隐隐含怒,小小神龙寨机关陷阱图何至于让他以身涉险?

      “恼羞成怒了?你怎么能够这么无耻!卑鄙小人,雁过拔毛!好好的非跑来山头应征,不然你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思及昨晚之事,婉云眸中隐有水光浮动,显然是委屈愤怒至极。

      周瑜见她似要流泪,强忍住心中怒火,抬手将她眼角泪水拭去:“公瑾之前或许对你有过隐瞒,但担保今日之事绝非徐少侠所言。”

      婉云戒备后退几步,躲开他扶在面上的手心,眼中泪花闪烁:“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当初在居巢县时,你便是假意与我情深意切,几次三番利用我挡剑,累我身中两剑,中了金蝉一掌,又被下药中毒,差点一命呜呼。我为什么要逃?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争名夺利的上位者惯会将人命当棋子,不逃还等着被你们戕害不辜?”

      见她提及居巢之事,周瑜眸光微缩,顿在半空的五指渐渐收拢,渐渐将手放下,负手冷冷凝视她:“如此而言,婉儿今日便是不肯信公瑾了?”

      婉云眼中泪珠滑落,冷冷一哼:“鬼才信你,先前疑我身份不明,对我物尽其用,用了就丢,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只是时运不济掉到神龙寨,又碰到孙伯符剿匪,公子爷倒是好兴致,大战明明一触即发,还要雁过拔毛占尽便宜,果真是:无情无义周公瑾。”

      周瑜身躯一僵,见她凝视自己的眼神寒如冰霜,娇俏的面容带着不肯善罢甘休倔强,深知居巢一事她对自己积怨已深,只觉身心疲惫:“夫人怕是忘了,你我如今已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公瑾为了夫人只身涉险,夫人定要如此误解?”

      婉云秋波潋滟,似悲似怒:“自然记的,只是与我成婚的乃是庐江周怀玉,与公子爷毫不相干,这桩婚事自然做不得数,这些不是早就在公子爷的算计之内?”

      在她心中自己竟成了如此老谋深算无情无义之人?双方和谈无望,周瑜震怒拂袖:“既如此,就此别过,婉儿保重。”

      “快滚!”婉云操起桌上茶杯砸在门口,碎裂的瓷片四处散开。

      白衣公子身影微微一顿,强自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潋滟的凤眸中泛着冷如利刃的湛湛怒意,微微攥紧袖中双手,随即离去。

      看着他干净利落,拂袖而去,婉云怒火难平,瞥见他之前逍遥泡茶的瓷具,心头火起“哐当”一声,摔碎满地瓷裂。

      **********

      夏日炎炎,凉风习习。

      孙策此时正与朱治在帐中下棋,二人相斗正酣,忽见周瑜一袭白衣闪身入帐。

      孙策转头吩咐士兵将午饭抬上来,自己尤自与朱治坐在棋盘前:“公瑾新婚燕尔,一夜风流,怎舍得丢下美人这么快回来了?”

      周瑜听见孙策打趣,望着面前的饭菜,瞬间没了胃口,轻轻将筷子搁下:“不吃了,将这些撤下去吧。”

      又有士兵上前又将碗筷菜碟收了下去。

      孙策听到他言语不似往常,不由侧首向他瞧了几眼:“公瑾这是心中有事?”

      周瑜面色淡淡,慢慢渡步走到棋盘前,望着棋盘中的棋子:“伯符想多了。”

      孙策早就得到密信,神龙寨中的水井中被潜伏其中的细作投了毒,只消半个小时后便是他们攻寨之机,如今见他孤身一人而归,昨夜新娶的夫人不曾跟随,心中一动,便明白个七七八八,反手将手中棋子搁入棋盒中,笑容狡黠:“既如此,怎不见公瑾将昨夜新妇相携而来?”

      周瑜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一滞,声音漠然又冷冽:“自然是时机未到,再过一个时辰,必教兄长亲自一观。”

      孙策抬头笑骂道:“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围剿神龙寨时机,此时不将新妇一块带回,反倒将她一人留在寨中,也不怕手下将士们刀剑无眼,伤着她。”

      周瑜心中微沉,淡淡道:“若是如此,给她吃些苦头也好,否则总是想着逃跑……”

      “哦?”孙策神情兴奋。

      周瑜不再言语,转而望着挂在帐中的地形图,山路崎岖,树茂林深,心中飞快思考起来。

      ***********

      “吴郡孙伯符攻寨了……神龙寨的弟兄们快去山门抵抗……”一声呼喊,瞬间打破神龙寨中往日宁静,无数乌衣兵士从四面八方围攻而上,还夹杂着无数箭矢,徐瑶是与神龙寨中的土匪第一波冲上去的,婉云在他冲上去之前死死拉着他,苦口婆心劝阻:“别冲动,来人是江东小霸王孙伯符,和谁作对都被和他死怼,我们不是土生土长的土匪,何不趁此机会开溜?”

      徐瑶却一把将她推开,正义秉然:“先前和周公瑾比剑输了,老子输的不服气,老子要和他单挑。”

      婉云气的咬牙,这个蠢货:“你倒是想和他单挑,也要有这个机会,他身边有无数将士护卫,可别没摸到他,就被箭矢射成刺猬了。”

      徐瑶嘴里骂骂咧咧:“你管老子?这是作为一名杀手的荣誉之战,死得其所,而且老子不一定会输!”

      婉云见他眼神炽热,无法理解他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知己之情,非要比出个高下。彻底将他丢开手,转头就从马棚里牵出一匹白马:“你既然要去送死,恕我不奉陪了。”

      徐瑶一把将她拉住:“你一个人怎么走?外面全部是神龙寨的弟兄们和孙伯符的将士。”

      婉云睨着他:“我不趁乱逃跑,还等着被孙策抓?抓到了普通土匪还有投诚机会,我是活命的机会一点都没有。”莫名其妙被捧上三当家,又莫名其妙要被抓到祭旗,她这是踩到什么狗屎运了。

      徐瑶渐渐将她松开:“既然如此,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婉云点头,朝他摆摆手:“你也别拼命,打不赢就跑吧。”说完便牵着马偷偷摸摸朝树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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