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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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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大帐离此地不远,几个旋转便将她带回帐中,随手将她放到床上,见她一身狼狈,伤痕累累,心中陡升不悦,折身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膏药走到她面前,将她手臂牵近,默不作声的给她上药。
婉云双腿交叠坐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窥探他的情绪,但见他神色淡漠,不辨喜怒,不知他心中所想何事,心底莫名有些发慌,此时他手下稍稍用力,痛的她呲牙:“疼疼疼……轻些……”
周瑜睨了她一眼,冷冷一笑:“你如今倒是知疼,今晨诘语时也不见对我半分留情,句句锥心。”话虽如此,下手却轻了不少。
婉云听了,只觉鼻子莫名一酸,嘟囔道:“可是今晨我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公子爷原本便有诸多对不住我。”
周瑜将她上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凝视她时黑瞳熠熠生辉:“公瑾当初是有诸多对不住夫人之处,事后亦时有悔痛,然而纵然有百般弥补之心,夫人却不肯再信任公瑾半分,心心念念便是迫不及待灌醉公瑾,携带私物出逃府中,若非寻回及时,你一介孤女,在这乱世之中如何存活?”
婉云自然不信他这番话,微动手臂想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回,反被他轻握手中纹丝不动,轻柔而坚定的力度,犹如手中握着人间至宝。丝丝清凉的手温从他手心传来,宛如水墨画般的翩翩公子凝视她的眼底涌动着明灭情绪,婉云顿时心跳如鼓,微微羞恼:“公子爷计谋得逞,还说冠冕堂皇之语。”
见他眼神询问,婉云冷冷一笑:“我与徐瑶早在逃离周府之前,公子爷便将我们的意图摸地一清二楚却偏偏不动声色,只因孙将军剿匪在即,索性便做个顺水人情,顺手将我们悄放出府,反手增派三路人马紧急追赶出城,以此震慑我们明知东西南们有追兵,反而不敢从东西南门出城。徐瑶生性莽撞,怕麻烦,行事不够精明细致,又仗着自身武艺高强,必然会携带我从北门出城,随即便是深入青龙山地境,而神龙寨中只怕也是潜藏了公子爷的人马?所以我们一入神龙寨地盘,便教人当场逮住,徐瑶江湖义气重,必然不忍见我一人落入此寨,于是我们二人一道落入寨中,随即公子爷便化名舒城周怀玉进入神龙寨,徐瑶与你比武之前,先是有人在他茶水中投毒,导致他长剑脱手,今日帐中并无军师,可见军师与公子爷关系匪浅。”
“继续说。”周瑜一笑,望着她的目光有着淡淡的赞赏。
“能让寨中所有人同时中毒,必然是从食物入手,厨房人多眼杂,投毒必然容易教人发现,若是在井水中投毒,反而不容易叫人察觉。投毒过后,只消午饭半个时辰后便是毒效发作,今日孙将军与公子爷便是饭后半时辰攻上山的,我到底沉不住气,让公子爷摸清寨中底细,达到目的又悄无声息的功成身退,这一招瓮中捉鳖不但剿了匪又收一员武艺高强的壮士,顺手将徐瑶放了,反手又将他抓住。若是此刻施恩于他,将来将他收入麾下便指日可待了。”
周瑜淡淡一笑,面上不辨喜怒:“公瑾此刻对徐少侠兴趣并不大。”
婉云眉间隐有担忧,当初在府中给徐瑶下药不就是为了将他收入麾下?此刻又说对他兴趣不大?改变主意了?
周瑜自然看到她眉间情绪,脸上带着淡淡兴味,嘴角含笑:“婉儿果然有趣,当初若非徐少侠坚持,只怕你们此刻已经逃离成功?听闻婉儿出城之时,并不赞同往北门出城,而是受徐瑶胁迫?可见婉儿亦有奇谋在怀。”
婉云冷冷瞥他一眼:“事到如今,公子爷还说漂亮话,即便我们从东西南门出城,只怕也是教公子爷府卫当场擒获,从北门出城倒是可以狠狠戏耍我们一番,以娱公子爷剿匪之路不至于太乏味,至于我坚持从东门出城,只是以为吴郡哪位达官贵人的小妾与人私奔。我只是误打误撞,公子爷却是实打实的步步为营。”
周瑜忍俊不禁,瞥见她面色凝肃,眸光冷然的盯着自己,心底陌生情绪再度翻涌上来,伸手朝她鼻尖轻捏一下:“婉儿听错,公瑾当初所言府中丢了个要紧的家眷。”
家眷?专指子女与妻子,有些时候专指妻子。
婉云眉头一皱:“公子爷玩笑。”
周瑜思及二人晨间争论之语,微敛笑意:“婉儿还是不信?”
婉云瞪他一眼,想到自从来到此地,遇到这人,桩桩件件之事,竟然她头次感觉自己的智商几乎为负,几次欲要开口,但思及在孙策军帐之中吃的亏,只能按下心中不悦,暂且忍耐。
周瑜见她眸光明灭,显然又有不悦之事,眉头一皱,索性不再说话。
二人静默无声的待了一会,待到周瑜将她手上药膏上好,转身将手中药膏放到药箱中,随即走出大帐。
转眼天黑,婉云见周瑜不曾回帐,心中隐隐不安,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应接不暇,此时她又饿又累,想起神龙寨一网打尽的那些人,她悄悄问起守在门口的守卫,守卫压根不搭理她,心中无奈,转身又回到帐中,抱膝坐在床上,望着桌上的一盏油灯静静发呆。
周瑜从孙策议事出来时,以近月上中天,此时正值盛夏,天上明月高挂,地铺银霜,思及帐中之人,他心中微微放松,脚步加快转瞬回到帐中,一进门便见她抱膝靠在床头沉沉睡去,眼角依稀有泪珠滑落。
周瑜默默将她面容上的泪珠拭去,目光在她面上流连半响,默然片刻,转头吩咐门口守卫再去拿一副被枕。婉云因为心中有事,所以睡得并不曾太稳,半睡半醒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睁眼一看,周瑜正接过士兵拿来的枕被打地铺,心中微沉,抱着被子便坐了起来。
周瑜坐在铺垫上,见她起来,反倒有些意外:“怎么醒了?”
婉云凝视他的眸眼微微发怔,二人对视片刻,起身渐渐走到他面前与他对坐一起,忍了半响,小心问道:“公子爷,徐瑶怎么样了?”
周瑜起先还疑惑她悬心半夜所为何事,没曾想是心系徐瑶安危,转念一想,便知是自己先前那番对话让她起了误会,逐淡淡一笑:“暂时无事。”
婉云犹豫片刻:“徐瑶坦荡率真,从不戕杀老弱妇孺之辈,行事颇有君子之风,此番身陷神龙寨皆是为我所累,公子爷若是……”
“你放心。”周瑜见她语带犹豫,直接给她安下心,顿了顿,周瑜转瞬想到线报,凝视她的眼底盈满笑意:“徐瑶为人坦荡率真,颇有君子之风,此番若非他出手相助,夫人早已教人强娶过门,既如此,公瑾承他情。”
婉云笑意发苦,转圜又想到心中之事,面上笑意渐渐冷却,心情慢慢低落,见他似是心情极好,藏在心底的话语几欲冲口而出,但又怕将他惹怒,只能忍痛不言。
周瑜见她沉吟,眸光似悲似痛几番欲言又止,嘴角一勾似笑似讽:“婉儿心结难解,尚有难以言表之事?”
“公子爷我想回江陵。”犹豫了大半夜,听他主动相问,她便不再隐瞒。
“回江陵?婉儿忘了今日在军帐所言?”周瑜冷笑,起身时紧盯她的眸子闪着森森寒意,恰逢此时,一阵夜风透过窗户吹拂进来,搅动地白袍轻纱宛如流云般轻轻浮动。
婉云被他盯的心中一窒,想到七七,眸中泪珠终于落下:“我觉得待在这里一点都不快活,还很危险,公子爷此刻或许觉得我有趣,想将我留在身边,那是公子爷还未遇到倾城佳人,娶妻生子。实不相瞒,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姐姐,我想去江陵陪她。”
长久相处以来,婉云从不言及过去,此番听她主动说起家人,周瑜颇为意外,眸光触到她面容上的泪珠,心中不忍:“你我已是夫妻,公瑾亦是婉儿家人。你若是思念姐姐,可差人邀她回吴郡一聚。”
婉云摇头,轻轻攥住他将自己拭泪的手心,含泪的眸中望着他时满目萧然:“我今日在孙将军军帐之言实乃权宜之计,公子爷将来会娶这世上的任何人,却决计不会娶我。”
周瑜瞥了眼被她握在手心的右手,心中满腔情意渐渐冷却,冷眼将她上下打量一圈,淡淡道:“为何不能是你?”
婉云娇俏的容色有些恍惚,心中闪过一丝痛意:“公子爷家世显赫,人才风流,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单这两点,我便已落败。更何况,我并不曾心悦公子爷,更不想嫁人。”
周瑜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盯着她瞧了半响,冷冷一笑:“婉儿几次三番的要走,真的只是想姐姐?而不是怕面对公瑾?”
婉云愕然,周瑜冷笑一声,轻轻挣脱被她攥住的手心:“婉儿当真对公瑾无情?
婉云神色怔怔,周瑜却慢悠悠的起了身,弹了弹袖口,雪白的衣袍犹如展开的白云,缓缓浮动,清隽如画的眉眼间一改往日的温润,刹那回眸,清亮的眸子有着湛湛凌冽的寒芒,冷冽地音调直插她心脏深处:“婉儿此刻还在自欺欺人,公瑾却不忍婉儿将来后悔,说什么不曾心动,不愿嫁人,都不过是自认为窥见天命,不敢僭越雷池半步的懦弱之举。”
周瑜见她面上闪过疑惑,瞥向她的凤眸中渐涌嘲讽,清泠的语调犹如地狱传来的丧音,丝丝缕缕的将她紧紧缠绕:“从攻皖,拔之,时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乔,瑜纳小乔。”
婉云面上血色渐褪,双手撑着地面悄悄后移,灵动的杏眼是满目不可置信,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周瑜见她又有逃避之举,心中恼怒,举步向前几步,凌厉逼视她:“事到如今,婉儿心心念念不敢僭越之事,不过是如此天命,公瑾从不信天命之说。”
婉云眸中透出些许惧意:“你如何知晓的?”
周瑜脚步微顿,思及二人新婚之夜,面前女子温婉恬静之语,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自然是婉儿与公瑾亲口所言。”
“我怎么不记得?”
周瑜嘴角微勾:“婉儿心中之事太多,偶尔遗忘一两桩亦属寻常。”
婉云对此并无印象,此时突闻他一语道破天机,只觉心乱如麻,转瞬一想,便知周瑜逞自己新婚之夜醉酒中药难耐,趁机向自己套话,心中又羞又恼,眸光一闪向旁滚落一圈,起身想跑,周瑜身影微闪挡住她去路,婉云身影微顿,抬眼时杏眼圆瞪微微恼怒:“让开。”
周瑜不退反进,闲庭信步般的步伐,处处透着世家贵公子的优雅:“婉儿顽皮了。”
婉云眉头一皱,正待发怒,周瑜出手如电,索性将她从地面拉起,惊呼声还未出口,婉云便觉眼前一花,转瞬跌落在周瑜怀中,宛如谪仙的翩翩公子眉眼笑意盈盈,雪白的衣袍中隐隐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暗香,熏得她心神荡漾。
“你……流氓!”婉云气的俏脸通红,拼命在他怀中扭抗,奈何于事无补,反倒教他将自己双手缚在后背,心中急怒交加,瞥见他直径将自己抱向军帐大床,心头涌上孙策在军帐的戏谑之语,心中警铃大起,眸中隐有泪花:“公子爷想干什么?求娶不成便要强迫不成?”
周瑜脚下微顿,垂眸时,如画的眼角眉梢皆是淡淡笑意:“非也,你手上戴着我们周府五代相传嫡妻的传家至宝,求娶当日婉儿亲口许嫁,拜了天地且成了夫妻,公瑾此刻便是真对婉儿做什么,亦不能称的上强迫。”
婉云摸到腕上珠线流动的羊脂白玉镯,微微呆滞,随即突然伸手要去将玉镯拔下,周瑜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眸光一冷,双臂用力将她往床上一抛,身影将将落下还未来得及呼痛,周瑜已欺身而上将她死死压在身下,只手紧紧拽紧她戴着玉镯的左手,深邃幽暗的凤眸闪烁着明灭晦涩的情绪:“婉儿想悔婚?”
婉云默不作声用力抽手,周瑜眸光冷冽,握在手心的皓腕柔弱无骨,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她不至于感到疼痛,却也半分撼动不得,凤眼微眯,凝视她的眼角眉梢渐渐拢聚霜雪冰凉之意:“今日从晨起到夜深,婉儿一再试探公瑾底线,若是再不收手,公瑾可不保证接下来会作出什么不可预料之事。
婉云愣了愣,随即察觉到自己已被他悄无声息地压在怀中,心中登时怒火高涨,单薄的身躯不顾力量悬殊拼命挣扎,望向他的秋眸中既惊且怒:“婚嫁之事从古至今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说不嫁就是不嫁,你身为一方大员,堂堂建威中郎将难道还要强抢民女不成?若是传扬出去,不怕世人传你是欺男霸女的蛮横之辈?百年世家大族的脸面你还要不要了,不怕你家八辈子祖宗半夜从地下爬起来找你谈话吗?”
早知她口才一向了得,周瑜玉面隐含怒容,深邃的目光中隐隐凝结凌冽寒芒,扣在她腰间的手渐渐用力,随着手臂渐渐收力,婉云腰间吃痛,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不消片刻,眼底慢慢浮上盈盈水光。
周瑜手臂微松,见她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淡淡道:“求娶当日,公瑾并无半分胁迫之举,许嫁之事乃婉儿亲口承诺。且信物既已送出,岂有收回之礼?”
都怪自己一时贪心!婉云简直欲哭无泪,此刻他句句在理,无法立即反驳,闭眼想了片刻,睁眼道:“让我同意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娉娶为嫡妻。”
周瑜嘴角含笑,轻轻松开她扣住的手腕,眸光淡淡在她脸上打量,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婉云一叹:“公子爷做不到,我也从不妄想!今日所作所为皆是为公子爷考虑,舒城周家乃五代官宦世家,我只一介孤女,在此境并无双亲,若是堪配公子爷为嫡妻,传扬出去只怕对于府中名声有损,若是让我为妾,我却是宁死不愿的。与其放任不管,任其纠缠,还不如一开始便撒手离去,倒也成全了一开始的情意。”
相持至此,总算迫她说出心中忧虑,周瑜心中松快,低头时眉目浅笑盈盈:“夫人多心,公瑾此番入神龙寨便是专程为夫人而来,又岂肯轻易放手。”
婉云心中一窒,怔怔不敢自信:“为我而来?”
周瑜思及她早前那番愤怒诘问,盯了她片刻,微微一笑:“可不是,奈何婉儿满心不信,反倒将公瑾骂的盛怒而归。”
婉云明白之前所骂过火,但思及居巢县之事,心中愤愤不平:“我虽骂你,却也句句在理,并非无理取闹。”
周瑜知居巢之事却是自己理亏,见她娇俏的面容上尤自带怒,额头轻抵她额上,眉语目笑:“先前居巢之事是公瑾不对,求夫人网开一面,饶了这次。”
婉云嘟起嘴:“谁是你夫人,和我成亲的是庐江周怀玉,和你周公瑾可不相干。”
周瑜嗤笑一声,婉云肃然禁声,仔细想了想,觉得此言并无不妥之处。
周瑜伸手将她拢在怀中,低头仔细望了望,喟叹一笑:“先前还赞叹婉儿聪慧,此刻却又犯了迷糊,公瑾既然诚心想娶,又怎会真借族兄之名?”语句一顿,见她满目疑惑,索性点穿“庐江周府本家中并无周怀玉,与你成亲的是周公瑾,整个神龙寨喝的也是你我的喜酒,夫人还想不认?”
婉云一怔,顷刻疑惑道:“你居然连这个都想好了?”
周瑜一笑,何止只想到这些?将她胸前衣襟轻佻:“不信?为了娶夫人,公瑾可算是殚精竭虑。夫人可还算满意?”
因她陡然出走,为了将她找回,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婉云见他似是微微情动,伸手握住胸前衣襟,秋波盈盈转动,俏皮指出:“即便如此,终究顶着别人的名字。”
周瑜手下一顿,想到她对尚香的戏言,清浅一笑:“既如此,等回了吴郡,迷途知返的周公瑾自然八抬大轿将夫人迎回府中为嫡妻。”
婉云微怔,随即面露羞报,藏在他怀中,掩盖心中微微失落:“不要轻言许诺,公子爷若是娶我,阻力太大。”许诺了,将来做不到,平添了一段期翼一段埋怨。
周瑜将她满头散落的青丝别至耳后,潋滟的眸光闪烁着点点星光,微微一笑:“婉儿不信?”
婉云认真凝视他:“若是我信了,便会将誓言当真,会记住一辈子。”
周瑜一笑:“乐见其成。”
她眸光微闪,目中隐有忧愁:“我希望嫁的夫君,此生只能有我一个。”
周瑜脚步一停,望向她时神色复杂:“此生只你一人?”
婉云心中酸涩难忍,盈盈水光暗暗浮动,语气少见的倔强:“对!只能碰我一人。”
周瑜心中微松,见她似乎又要落泪,微微一叹:“既如此,公瑾尽量做到,母亲时常言及多子多孙,若是只碰婉儿一人,将来生儿育女重任便负重你一人肩上,难免辛苦。”
婉云不怕:“你答应了?”
周瑜点头:“一切依夫人所言。”
她抬眼深深的望他,秋波潋滟的眼底裹挟着明灭复杂的情绪,心中惴惴不安:“若是将来见到了绝代佳人,心生悔意,到那时该如何是好?”
周瑜亦是回望她,如玉一般的容颜上,带着少见地郑重:“公瑾生平从不轻言许诺,今日既与你相许,便愿尽力一试。”
如画的眉目,满心满眼的情意,几欲将她溺于其中,不愿自拔。渐渐垂下的床帘遮盖了满室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