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秉烛》习以拾笑

13、身陷险境

　　“不可能!”郑氏猛地甩开正房拉着她的手，“绝对不行！”

　　郑氏的态度头一次刚硬起来，“牧儿还小，宝儿呢，他尚未满六岁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就不是了？”

　　正房见郑氏大有撕破脸皮护着孩子的架势，也不管不顾了，“一滴心头血而已，他又不一定会死！但牧儿撑不了多久了，求你，你要什么都可以，救救牧儿！”

　　躲着的墨衍作为这事件的主人公倒是不慌不忙，这心头血，顾名思义，要用银锥刺如最靠近心脏的血脉，取出那血，对于这点点大的孩子来说，必死无疑。

　　可若是这原主真是紫薇命格，怎么会那般体弱多病，一点也不像有瑞气傍身的样子。

　　正房见郑氏起身要走，立马拦住了她，胡乱抹了把眼泪，“妹妹，我找了江湖上很厉害的名医，宝儿断不会有事的，我已问过了，不过会伤些元气，修养些时日便好了。妹妹你想清楚，那可是条人命啊，就当为宝儿积福了，成吗？”

　　墨衍沉思，他现在是在原主的记忆中，也就是说这些话都是原主听过并且都记了下来的，他是有意而为，原主一个黄口小儿如何能有这般心思？

　　“老爷夫人若要妾身做什么，妾身自当赴汤蹈火，但宝儿的事不可能。”郑氏斩钉截铁道。

　　正房本心思不坏，若真是狠心的人，她知晓这方法后便大可以掳走原主，无需在此和郑氏多费口舌了，毕竟，正房才是原主名义上的母亲。

　　正房心里清楚，看郑氏这架势，她若再逼迫下去定然讨不得好处，只能先退一步，“妹妹再考虑考虑吧，牧儿……没有多少时间了。”

　　“妾身愿食斋饭，日夜祈福，望大公子身体安康，今日便先行告退了。”

　　正房疲惫地挥挥手，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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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郑氏回房前墨衍早已坐回原本的位置，郑氏走过来便把儿子紧紧抱在怀中，似乎像她一松手，这怀里的小人儿就要消失了一般。

　　“没事的，宝儿，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郑氏仿佛在对墨衍说话，眼神却不在孩子那里，她心里清楚得很，一个母亲为了让重病的孩子活下来，都能做些什么事出来。

　　“娘亲只有你了。”墨衍怔住，他竟在这个虚假的回忆里，从这个早已不在世上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母爱。

　　墨衍机械般地回应着，也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背，了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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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不出墨衍意外的，他听见了屋舍外“嗖嗖咻咻”的响声，来人极为小心，原主应是结合后面的遭遇猜出此刻该有人在外，因为担心和他同睡一张床的郑氏明显没听到这声音。

　　郑氏一开始还胆战心惊地睁着眼，前半夜也没出什么事，她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墨衍没有动，这种境况，原主当时绝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他自然不能也做不到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郑氏睡在外面一侧，墨衍可以感觉到来人慢慢靠近，突然，那人的手猛地靠近，把什么东西捂在墨衍和郑氏的口鼻处。

　　失去行动力的是这具身体，墨衍的意识依旧清醒，不出所料的话，这应是正房派来的人，郑氏白天刚见了她，晚上儿子就被不明人士掳走，这正房倒底是真的蠢呢，还是肆无忌惮。

　　“夫人，人带回来了。”正房在屋内团团打转，手中的帕子被揪得满是皱褶。

　　听见这么一句话，正房明显松了一口气，“快快快，孩子给我。”她伸手借过沉睡的孩子，那表情甚至还有几分慈爱。

　　显然，正房给郑氏和墨衍用的迷药剂量不同，没过一会儿，墨衍便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动了，接着慢慢睁开眼睛，作出悠悠转醒的样子。

　　这里的摆设不似府中，应是正房自己的一处别院之类
　　，墨衍看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然后看见正房，怯生生地开口。

　　“大娘……”

　　这时，一个打扮得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这应该就是那个瞎扯淡的臭道士了。

　　“带来了？”正房这大晚上的和一外男在一块，倒也不怕被发现污了名节。

　　“道长，您可一定要医好牧儿，您也清楚，这孩子带出来我毕竟不好办……若不是为了牧儿……”

　　正房犹豫了一下，说道，“尽可能保住两个孩子都性命无忧吧，起先说的银两我可以给双倍的，只要……”

　　那道士眉头紧锁，一副为难的模样，他伸手微微下压，示意正房止住话头，“夫人，照起先说的，贫道绝不会妄言，只是，贵公子近来病情恶化严重，乃是贫道未曾料到……”

　　正房急了，“怎么，那，还能治吗？”

　　“贫道已说不会妄言，治是能治的。”

　　“那您说这些许话是何意？只要能治好牧儿，任是什么条件我都会尽力。”

　　那道士摇了摇头，看向墨衍，“本说取这孩子一滴心头血救贵公子，现在看来，一滴血怕是不够。”

　　正房沉默了一阵，咬紧了牙关，仿佛用了浑身的力气开口，“救牧儿。”

　　“夫人慈母情怀，贫道知会了，只是那边，还得麻烦夫人打点。”毕竟，这也是条人命啊。

　　正房微微点头，摸了摸墨衍的额头，“孩子，是母亲对不住你。”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在孩子面前自称母亲。

　　“道长，尽快施法吧，这孩子的生母，没什么生世背景的，老爷那边自有我去解释……”

　　墨衍嗤笑，如此草菅人命，倒也不怕死后堕入地狱，永不得超生。

　　“夫人先离开吧，明日黄昏再过来，贫道自是将健康大公子归与夫人。”

　　正房犹豫不决，提出：“让我再看眼牧儿。”

　　那道士本没有除了严肃以外更多表情的脸竟是露出笑容来，“照之前约定的，医好贵公子再得酬金。夫人大可不必担心贫道谎骗。”

　　是了，正房像是做了漫长的心理斗争，最后只是往什么也看不见的里间投去一个充满希冀又夹杂担心的眼神。

　　墨衍想看看这女人倒是还剩下几分良心，拿出对郑氏的那套，软绵绵地喊了句，“阿娘！”

　　正房的脚步只是顿了顿，没有回头看，接着加快步伐离开了。

　　墨衍在心底叹了口气，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看来，原主身处这个境地时定然也意识到什么做出了和他差不多的举措，所以在这个回忆中的人物才会有所反应。

　　原来的境地这位看起来慈爱的夫人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正房走得远了，道士看向墨衍，墨衍竟从那目光中读出几分渴望，与，痴迷？

　　那道士把他抱了起来，墨衍嫌恶地保持自己不和那道士的皮肤接触到，他握紧了拳，经过这几天在这里的经历他大概能想到一个不太稳妥的离开方法，不知道外面，月景铭在干嘛。

　　是否，还在等他，想办法救他？

　　不知道这个回忆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一样或差不多，这么多天了，月景铭应该早就离开了吧？想到这里，墨衍多少有些失望，还有些忐忑不安，月景铭发现他并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了。

　　他也不再是夜北昱了……

　　墨衍看着目前还算和蔼的道士，却仿佛看到一名嗜血的刽子手，带着自己向那黑暗又充满不确定因素的里间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