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回首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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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那昏暗的房间里仅有一盏烛灯亮着微弱的光，床榻上躺着一位生命垂危的少年。
少年礼貌地向道士问好，然后转而看向墨衍，“你便是四弟弟了？”
墨衍垂下眼帘，原主和这个哥哥从未见过面，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要以命换命。
那位叫牧儿的少年努力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别怕，娘亲说了，我们一定都会没事的。”
原先可能是这样，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一个又一定不会是墨衍这个身体的主人。
道士并没有回应少年，只是从黑暗的角落拖出一个木匣，木匣自然不重，可那道士偏弯着腰一步步把拖拽过来，木头和地磨擦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是在一遍遍挑弄墨衍的思维。
拖动物品的声音靠近了，墨衍的呼吸也沉重起来，他突然发现，那道士似乎没有呼吸，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木匣拖动的声音，墨衍和那个叫牧儿的少年的呼吸声。
漆黑的木匣隐秘在黑暗的房间角落里，只有在靠近烛灯时方才看见全貌。
墨衍登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这就是他在密室里看见的那个，这个大小，正是用来盛装五岁幼儿的尸首！
当时木匣里有各种符咒，保持着幼童尸身不腐，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孩子，为什么会终得那样的惨烈死状。
如果只是取走心血，为什么那孩子手脚齐断，分明，是被人分尸炼化失败存在那儿的。
墨衍已把整个事件经过猜了个大概，他需要再等等，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那道士从黑匣子里端出朱砂和一些空白符纸，摆在桌上，自己则是开始画符。
过了约莫一刻钟，道士方才完成第一道符，墨衍试着动了动，他无法靠近那符纸，更别说修改了，在这个印象里，他只能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举动，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是做不到的。
墨衍看着道士完成第二张符纸，越发发愁，他默默祈祷月景溟还没离开这阵心太远，可以接应他。
道士的额上开始泌出汗珠，之前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也重了几分，终于，他画完了所有符纸，休息了片刻，又掏出一支小小的银锥来，在黑匣的边缘磨了磨。
道士似乎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朝这边看来，墨衍这才发现牧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睡，只有他和道士已不太清明的目光对视。
“来，孩子，过来。”道士的声音不像和正房说话时的正常，带上了许些沙哑，还有着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墨衍不想过去，可身体却不受控制般地一步，一步走向了道士。
“这才乖嘛。”道士满意地笑笑，墨衍这才看清了桌子上所有的摆设，除去道士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一个瓷碗，里面是半碗清水。
道士把一张符纸扔进了碗里，又放进一指甲量的朱砂，拿着银锥刺破了他的手指，暗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滴入水里，再用银锥把碗里的东西搅拌着。
“喝下去。”他把碗送到墨衍面前。
墨衍这才找回一点自己的意识，“不，不要！”他一点点后退。
“由不得你。”道士一把把他拽了回来，端起那碗奇奇怪怪的水就是捏着墨衍的嘴往里灌，他有了原主的五感，自然能尝出那水的怪味。
眼见给对方灌了个大概，道士松了手，拿起了银锥，墨衍本就被那水灌得一阵恶心，眼见着对方松了手，就是望外呕水。
道士硬压着孩童的背，要他直起身来，那银锥在烛灯的反射下闪着银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来，直直地冲着孩子的胸膛刺下。
墨衍只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勉强抬眼看见银锥刺下，要命，完脱了，这回不会真栽这儿了吧。
他没注意到手心里微的发热，那乱七八糟的图案在他喝下那水后慢慢显现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银锥刺下的瞬间，墨衍的面前出现一道光芒，银锥在遇上的同时生生整根粉碎。
墨衍费劲地睁开眼，“月景铭？”
那样温柔的眼神，他只在夜北昱的脸上看见过，但他不敢认，也不能说。
月景铭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听见熟悉的语气，这才反应过来，“墨衍？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样的，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位还有心情嘲笑自己。
墨衍感觉眼皮愈发沉重，直至眼前一片黑暗，他也没有了睁眼和思考的力气，“夜……月景铭……”
……
“醒了？”墨衍的身体在他的意识回来时也恢复成了原本的。
墨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本的山洞，月景铭坐在他旁边冥想，墨衍靠着山洞墙壁直坐起来，焉焉地开口，“我还以为你早走了。”
月景铭没看他，答道，“如果我真的走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人固有一死。”就是没想到会那么憋屈，他要真死里头，连尸骨都没有，除了月景铭，没人会知道他在里面，沐寒，婉宁他们也找不到他。
墨衍越想越乱，但似乎除了沐寒婉宁，也没人想他活着了吧。
墨衍自嘲地笑笑，语气也带了□□味儿，“那你怎么没走？月仙师还真是善良。”
“欠你的，清了。”他不喜欢欠着别人。
墨衍反应了一会才想起他是在说暗室里的事，他沉默了一会，鼓起勇气看向月景铭，“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月景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是秘密，就不会想要别人知道。”
不，我想要你知道，想要你想起我，墨衍在心中说着，他静静地看着月景铭，似乎要看透他。
过了一会，墨衍埋下头，在石头地上画着，“那你要赶走我吗？”现在的他对月景铭来说，带了不确定因素，已经不是那个安全的，动不动哭鼻子的小孩子了。
“用不了几日就可到天虞山，过不了考核你就离开。”
墨衍立刻抬头看向月景铭，也就是说他现在不用走，还是和以前一样！
“别高兴得太早，过不了考核你还是得走。”月景铭头偏向一旁，嘴角微微上扬。
“哥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嘴硬心软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月景铭打断了他的话，“怎么，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就走，再晚些凌玄都要回天虞山了。”
“再等等，等等。”墨衍昂着头对月景铭笑，好不容易可以和北昱哥哥单独待会，可要抓紧了机会。
“走了，你再等就又下一天了。”月景铭没理会墨衍，自己独自往外走。
墨衍注意到月景铭的用词，“又？”
“墨以泽小朋友，已经第二天凌晨了，如果不想被问东问西，你最好祈祷我们能赶在凌玄没起床前到。”他耐着性子给墨衍解释。
“我走，你慢点。”墨衍赶紧加快步伐到月景铭旁边，“话说你是怎么破了那阵的？”
“给我说说？说不定下次还能用上。”
“没有下次。”这谁能保证啊。
“别小气嘛。”墨衍只当他有什么自家本事不好给外人说出来，随便闹了句就不再问了。
太阳方才升起，清晨的光辉照耀在两个少年身上，连阴影都落在了后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回首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