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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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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郑宫沉浸在一派死寂当中,后宫各个院落在窃窃私语,他们派出自己的心腹沿着微音殿的周边小心打探,可是在看到郑王禁卫军威武严肃的脸色的同时,他们如同一群被吓破胆的耗子,胡乱窜回了自己的宫院。
郑王在生气,隔着很远都会听见微音殿中乱摔东西的响声,价值连城的玉石瓷器在陵日锋利的剑下变成了一片片碎片,外面的人听着玉碎时候铛铛的声音,就好像砸在他们的心尖上一样。
他们总有一种代入的错觉,就好像郑王的剑坎在他们的脖颈上一般。
从沈家回宫的郑王,狂躁到疯狂。
陵日的头脑中如梦魇般重复着一个旧日的场景。
在迎娶沈琉璃的前一天,他曾经最爱的女人被人毒死在他中,而沈释孑冰冷的面孔就出现在他的对面,他的手中甚至还握着盛着毒药的瓷瓶。
年轻的郑王嘶哑的喊着,沈释孑,我一定要杀了你!只要我还是郑王的一天,我不会让你,让你的沈氏家族有好下场!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沈释孑的目光有些怜悯的看着他,然后微笑着扔掉了手中的瓶子,白色的瓷片纷飞在陵日的面前,好像也在嘲笑他一般。
陵日,如果不是琉璃爱上你了,我不会让你活到明天。
琉璃爱你,我不想她失去你!
那日,陵日去沈家本想结束这些耗费心血的纠缠,但是他最后得到的竟然还是他最无法面对的嘲讽。
琉璃爱你,我不想她失去你!
宛如沈释孑的魔咒,时刻在提醒他,什么轩辕王族的王者,什么天下万民的主宰,在沈释孑的心中,他什么都不是,只不过因为他唯一的女儿爱他,所以他才可以生存下去。
沈释孑,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
陵日的头埋入双臂,坐在满地的碎片之上,心是苦的。
微音殿的大门外出现了琉璃王后的身影,她美丽的侧脸被忽明忽暗的宫灯照耀的很是妖娆。
曾经有位很出名的诗人想要给琉璃王后写首诗,表达自己对美丽的敬仰,可是当他看见琉璃王后之时,愣了很久,然后说,王后华美犹如汉赋,虽曹子健自持天下八斗才华也不能描述其万一。
诗人的话很夸张,可是王后确实很美,经常让看着她的人失神。
禁卫军将领跪在琉璃王后面前,勇敢的说出郑王给他的命令。
王后,郑王有旨,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包括我?
王后的声音比冬天的风还要冷,可是那个将军仍然坚持,即使此时的他已经颤抖。
琉璃王后出身沈氏,她的身上有沈家一种特有的锋利气度。她生气的时候,她柔美的声音可以清晰传递出她的情绪,人们感觉到摄人,是因为这里面混合着平日里人们在脑海中形成的对沈家的隐含的恐惧。
包括我?
王后又问了一遍。
将军的头更低了,但是依然勇敢的回答。
是,王后。郑王的命令包括你。
琉璃王后低头笑了一下,她退后一步,绕过了跪地的将军,两旁的守军刺啦的一声,整齐的抽出剑,雪白的亮光闪耀着寒冷的光芒。
将军站起身子,他就站在王后的身后。
王后,郑王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
违命者,……
杀无赦,是吗?
王后抬起她美丽的头颅,灿若晨星的眼睛盯着眼前士兵手中的剑峰,毫不退缩。
我今天是一定要进微音殿,如果你敢,那么你就用你的剑砍下我的头;如果你不敢,你就给我让开。
王后面前的士兵胆量不如他们的将军,他们握住剑的手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而琉璃王后无法逼视的眼神就如同沈氏最锋利的重箭,一旦射出,誓要将敌人钉死在大地上,绝不妥协。
僵持到最后,士兵手中的剑哗啦一下子,掉在地上,他虚弱的跪了下去。
王后,如果此时您进入了,明日郑王就会灭了臣的全族。
将军自知无法阻拦王后而哀求她。
琉璃王后转身,她那绣满金线彩凤的礼服映照在烛光下,一样耀眼,如同她的容颜。
不会的,郑王明理,他顾大局,不会睚眦必报。
而我就不同了,如果你再阻拦我,我今晚就可以灭你满门。
禁卫军的剑为王后让开了一条细小的通道,琉璃抬手扶正了自己由于情绪激动而胡乱颤动的珍珠流苏,定了定心神,推开了微音殿的大门,随即在身后关上,外面的人无从探究混乱的大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已经到了暮春,夜空中飘着紫藤花淡淡的香味,带着花香的风吹到脸上很温和。
一辆马车停在了沈司马府邸的花园前,白色的帘子被沈府出来的小童轻轻拉开,另外一个小童搬来木凳放在车旁边。马车主人自带的丫鬟掺着一位中年美妇下车。这个女人的妆不是很厚,薄薄的一层粉,淡红色的唇色,如远山一般的青眉。外衣是白色的,这是蜀中最上等的线丝,选了一白一淡灰两种颜色编制成的锦袍,穿在她保养得苗条的身上透出一种平和的气质外。虽是已经不是豆蔻年华,但外人看见她总是想着,这样的女子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颠倒众生呢。
沈家的大管家沈禁跪在敞开的大门前,看样子恭候着这位美妇人已经多时了。
沈禁,大司马呢?
女子的声音清澈柔软,有些特意修饰过的痕迹,音线控制的很好,使听她说话的人在那种柔软的后面感觉到强硬。
禀太后,我家大人已经在园子的花厅中候驾。
这位白衣妇人就是郑王陵日的生母,当朝的沈太后。
沈禁低着头说话,看见沈太后的手在他面前一晃,知道是太后要他起来,他这才站起来,跟在白衣妇人身后。这个时候,沈释孑一身蓝袍从种满柳树的鹅卵石小路上走过来,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是脸色精神好了很多。
姐姐,这些天我都在家里躺着,也没有去看望姐姐,没想到姐姐风采依旧,越发的迷人了。
沈释孑装模作样的作了个揖,算是行大礼,话说得也轻浮,如果见惯了他平时阴沉的样子,此时肯定感到惊奇。
沈释孑的母亲早死,他的父亲无法接受另一个女人进入他的生活,所以在后来的年月中,他没有续弦纳妾。沈太后沈玑比弟弟释孑大五岁,总是哄着弟弟,护着弟弟,他们姐弟的感情很深厚。沈家旁系眷属不少,可是除了一些纨绔子弟就是盯着祖产的不肖儿孙,所以说是他们有亲人,其实和没有一样。沈父手握兵权,一直在外打仗,家里就只有沈玑姐弟俩人相依度日。
后来沈玑备选东宫,成为太子妃,一年之后,太子玚佑继位,沈玑做了王后。沈释孑的父亲身体一向还好,可是就在那几年突然病逝。父亲死后,沈释孑在外游历了几年,临回雍京之前娶了远州太守的女儿梁莫菏为妻,成了家,他们姐弟这才分开,各自生活。
沈太后看见他,微微笑了一下,跟随着前面引路的沈禁慢慢走着,沈释孑先屏退了那些随从就跟在她身后。随后,沈太后好像想起什么,她的手攥着沈释孑的手,暮春微薄的潮气让沈释孑感觉,手心湿湿的。
释孑,这几个月,我和陵日,琉璃还有莫菏都是熬着过来的,前一阵时候你一直在禁宫里,好像随时都要咽气,那段日子现在想起来都揪心。
就连太医局的那帮老大夫都是提心吊胆的,当时陵日都说了,只要你有事,他们都不要活了,……
姐姐,怎么竟说你儿子的好话?我这次被射成了刺猬,可全是为了他当的箭。给我请几个大夫也是应当。
这不,我才昏迷几天,他就撤了我的兵权,连前几天去城外上香回来晚了一点,就被挡在大门外。林志见我又快咽气了,这才闯城门,却被他们羞辱一番,后来就被逼着自刎在雍京北门了。
沈释孑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没有抽出被沈太后攥紧的手,接着说。
我派人送林志棺木回老家,老婆问,说仗都打完这么多年了,这是怎么死的?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给些银子多多安抚了。
你是他亲舅舅,他毕竟关心你。释孑,陵日是郑王也是晚辈,他还年轻,有些事可能作的出格,但是毕竟无大错。
你能担待,也就多多担待一些。
那个林志我也知道,兵部的参将,打仗很厉害,可是人也很嚣张,除了你的命令之外,谁都不服。那次在北门,城头的士兵就说要看关防,他就用箭把人家钉在城墙上了,脑浆子流了一地。后来仵作说箭就镶进石头缝里,拔不出来,只能坎掉箭头,先把人卸下来再说。到下葬,那个士兵的脑浆都空了,他们家的媳妇哭得也很惨。
就为了一个通关关防,你们没有,就不能好好和人家说?
生死攸关的当口,……
好好说了,还是不放行。那个死鬼说了很多话,都是我不喜欢听得。
说了什么,无非说你仗着你是郑王的小舅舅才能这么跋扈。这话是不对,王儿有今天全是靠了你,可是这些外人都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释孑,现在沈家的确是外戚,你也应该收敛脾气,不能太任性了。要是先王主政的时候,沈家早就被你折腾进去了。陵日算是你一手带大的,对你终究有份依赖,各方面容忍多了。
沈释孑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前面,花厅已经到了。花厅周围全是殷红色和白色的牡丹,厅里有一张汉白玉的桌子,上面摆着八盘菜,荤素各四盘,时鲜的青菜河鲜,不是贵重菜,却做的精致可口。
姐姐,今天是莫菏的三七,过了今天,莫菏的后事也算是办的差不多了。所以今天做了点小菜,请姐姐过来说说话。
我知道姐姐一直不喜欢她,刚开始嫌弃她们家门第不高,后来又没有儿子,但是人都死了,也就这么着了。也许来生还能有缘分,……
沈太后自己坐在绣墩上,沈释孑转身要倒酒,可是说话的尾音都有些发颤,沈太后也只能暗自叹气。
看来,沈释孑和陵日的心结永远解不开了。
沈释孑也许不在意陵日如何对待他,可是莫菏是因为照顾沈释孑累死的,而沈释孑本身的那场重伤则是由陵日私自出宫没有带护卫而引起的,后来又因为这些在雍京北门外死了一个林志,如今又加上了琉璃王后误用麝香。短短几个月,几乎对于沈家是天翻地覆的打击,偏偏又都是事事关联着陵日。要说真的是,流年不利。
释孑,我没有不喜欢莫菏,她贞慧娴淑,是个好妻子。
沈太后说了一句。
沈释孑把酒杯放在太后面前,说,姐姐,天地鬼神不能欺,今天是莫菏的祭奠,就不要说违心的话了。
我们平日里说的,还少吗?
你总是说话这么锋利吗?刀子一样的话,割在姐姐心头,你也忍心。
太后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而沈释孑微微一晒,笑着说话。
姐姐不像来看望鬼门关里走一圈出来的弟弟的。原来的时候,我就是割伤了点皮肉,姐姐都心疼得哭,现在,只怕我被你的宝贝儿子斩了,姐姐也要看看陵日挥剑的手是否累着了,……
他还想说什么,沈太后把面前杯子里的酒泼到了沈释孑的脸上,沈释孑感觉眼睛一辣,眼泪也流了出来。
释孑,有些话出口太伤人,……
沈太后感觉刚才自己的泼酒,现在教训也太伤人,马上缓和了语气说,以后不要这样说了,姐姐听着难受。
沈禁和太后的宫婢站的远远的,看着这边好像谈话并不投机,可是他们都得到了各自主人的命令,不能过去,这个时候也只能隔着柳枝花丛远远的看着。沈禁是沈家远房的孩子,他进沈府的时候,沈太后还在这里做大小姐,所以他们之间算是旧相识。他知道太后的性子是三分柔软七分烈性,这些年来禁宫里磨去了很多,如今人前可能仅是宽厚柔软了。不过他也知道今天沈释孑把太后邀来做什么,如果此次失手,也是后患,所以想到所有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心思看周围的美景。那个宫婢年纪小,心中没有装什么,尤其是第一次来到沈家,免不了东张西望,可是她看见这边两人说话的情景,也不免奇怪。
都说沈释孑威压天子,贵比王侯,她原来想着肯定是一位严厉的长者样貌,可是谁知道,她见到的却是一个清静的蓝衣公子。沈释孑的脸色不好,苍白的如同翻独子的鱼,没有生色,但是他一身宝蓝色的衣袍不但掩盖了他的没精打采,而且为他平添了几分的潇洒。此时的他如同夜阑星空的皓月,清冷也明亮。
那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倾心的男人。在她看来,如名剑般高贵耀眼的郑王陵日不同,沈释孑脆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又要保护身边的人。
似乎,更让人心动。
宫婢和沈禁也无话,他们都注意着花厅的一举一动。
姐姐,这些都是小事,我们都不会挂心的。
其实这次邀你来是有事相求,释孑还有沈家的生死都在你转念之间。
沈释孑说完,端起酒壶另外斟满了酒,双手放在沈太后面前。
还请姐姐念在我们姐弟往日的情分上,救救释孑。
怎么了?这么严重?
太后,郑王要杀释孑。如果仅是释孑一人,逃了就好了,可是沈家的族宅就在雍京城郊,避无可避。
沈太后想了想说,不会。释孑,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太傅,又做了那么多的事,陵日不是一个容易遗忘的人,他全都记得住。
沈释孑苦笑。
我知道,我全知道。姐姐,你知道吗,上次郑王为什么不带侍卫私自出禁宫?那天是我和你在你的寝宫说话,他全听见了。他那是气的,……
都说什么了,至于嘛。释孑,不要太多心。
沈释孑见沈太后的态度,心有些凉。他知道劝说太后联手废郑王并不容易。而沈太后此人的阴毒和自私,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能表露,沈释孑发现自己远没有触及她最根本的利益,于是下了决心,咬了咬牙,换另外一种方式。
太后,其实郑王也恨您呀,原来小的时候明显一些,现在不过是性子被磨练出来了,他不说而已。再过些时日,恐怕太后也无法驾驭他的时候,祸事才真正出现了。
太后想想,历史上为了夺权而灭掉母亲一族,哦当然还包括母亲的性命,这样的王不罕见。
沈太后的太阳穴一直在跳,她听到这些话手心都出汗了,惊竦的感觉一瞬间贯穿了全身,她都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她的声音都已经有些凄厉了。
沈释孑,你说什么?
他恨你,是因为你恨他。你恨他恨到根本不想看见他活下来。对吗,姐姐,不要否认,这些在陵日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不要忘了,陵日真的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生命中,你并没有参与很多,……
沈释孑眼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知道,如果此时不能下重药逼出太后最后的决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太后,陵日就是一匹狼。你控制不住他,我也控制不住他了。
姐姐,这些年大家都过得不容易。我们沈家一门本来就单薄,如今我就琉璃这么一个女儿。她用错了薰香,是她福薄,可是她过了年才二十岁,在宫里要是不能生孩子,女人以后能依靠谁?
陵日根本不喜欢她,现在都指望不上,更不要说以后了。
沈太后看着沈释孑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谁都知道,沈琉璃是沈释孑的心尖,为了让琉璃成为王后,沈释孑甚至不惜亲自下手毒杀当时郑王宠姬淮裳夫人,而淮裳夫人则是昊族族长的亲生女儿。但是昊族人一直不敢妄动,沈释孑手下的将军领二十万大军兵压遂榆关,盯着昊族的一举一动。
他做这么多,为的仅仅是,琉璃喜欢陵日。
有的时候,太后都感觉,自己的弟弟过于的执著。
要说现在沈家还算得势,陵日看在姐姐的面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能容让琉璃。但,我们都老了,都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我们还能再活几年?琉璃今后的日子还长。
姐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到最后没下场呀。
释孑,我知道你疼女儿。陵日到底是我的儿子。你现在想的事情是谋逆,你知道吗。
沈太后感觉自己也快疯了。
姐姐我不是说过吗,上次凌日已经听到了。永嘉也是你的儿子,他拥有和陵日一样的血统。他自小是得到你的宠爱长大,他才是和你亲近的亲儿子呀。
姐姐,永嘉从来不会忤逆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释孑说道这里,眼睛仿佛闪烁着贼光,亮的恐怖。
释孑,你这是在要我儿子的命呀。
沈太后哭得背过脸去,肩头一耸一耸的。
我不想要陵日的命,我只想他和琉璃过一辈子。可是他是郑王的,就没有人再能约束他了。
姐姐,当年是我把陵日从狼嘴里救出来的,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他的王位,我们姐弟都做出过不容天地的事情,我也不想他死呀。
相信我姐姐,我不想杀他,我真的不想杀他。
沈太后压抑着哭声,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释孑,他是我的儿子,你让我怎么忍心呀,……
此时的沈释孑说的已然是口干舌燥,此时的他看着眼前的美丽妇人忽然感觉到烦躁和厌恶。这个女人,她一直躲在沈释孑的后面,看着沈释孑用自己如血沫的心做刀剑在前面开疆拓土,她只会在后面虚假的笑着。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用最无波的声音说。
太后,郑王玚佑三年,先王曾对太后有秘旨。不知道太后可还记得?
就这一句话,沈太后停止了哭泣,她看着神态自若的沈释孑,仿佛他是从地底下跳出来的妖怪。
释孑,……
太后,当年郑王可是说,只要沈家的族长死了,只要沈家作为外戚不那么强大,他就立陵日为太子!
够了,沈释孑你给我住口!
沈太后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已经比她长得高的弟弟。
而你,沈玑,你用我父亲的血为你的儿子铺就通向王位的道路。你亲手杀了你的父亲,你永远无法面对这一切,你永远无法真正面对陵日的眼睛,你恨不得他去死,……
因为你可以从那里看到罪恶!
叭的一声,清脆的耳光,沈太后把沈释孑打翻在地,沈释孑,你给我住口!
太后,我还没有告诉陵日,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他带到沈府居住,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弟弟永嘉出生,而他的母亲沈王后在得到另外儿子的同时想用白绫子勒死他!
沈太后狠狠地打了沈释孑两个耳光。然后她平心静气的整了整衣服,等待她头上的流苏也平静下来,不再叮当作响,她这才说话。
今天这事,我答应你。可是你要是再敢把这事情拿出来说,我先杀了你。
说完昂首走出花厅,她的样子依然是帝国最尊贵的太后。
对了,……
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用她最常用的温柔口吻说话。
释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要再抱着幻想了,找一个姑娘过日子,至少在你死之前,为沈家留个儿子。
太后的马车驶出沈家很远了,沈禁看见沈释孑脸上红肿着,眼神很狂乱,一直爬在地上,他这次竟然不敢去搀扶。
微音殿满目狼藉,琉璃王后看见郑王披散着长发,拉开的袍子遮不住敞开的胸膛,一幅颓唐的样子,手中却紧紧握住那柄剑。
琉璃王后见过这柄剑,名曰众神之眼,原来是大郑神宫的神器,据传是王朝大祭祀楚空锻造,银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并且在剑柄上镶嵌上一颗深蓝色的钻石,雕刻成狭长杏核的样子,仿若神佛慈悲的眼睛。
这剑是沈释孑的佩剑,自从她有记忆后,剑一直悬挂在沈家的书房内,后来陵日住进了沈家,在后来,陵日离开的时候,沈释孑把这柄剑送给他做为防身之物。
郑王陵日的眼睛很干涩,但是他感觉到疼痛,他看对面的王后有些朦胧。他抑制自己,不走近王后,沙哑着嗓子问,你来做什么?
王,……
琉璃也没有走近他,就这么隔着碎片和他说话。
您已经在这里三天了,而今天太后去了大司马府上,明日,沈大司马就要上朝了。
王,请不要将您的东西,交在他人手上。
尤其是,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