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寒樱枝白》裴宁娘子

17、第 17 章

　　听到一些事，明明与她无关，却转了几转，还是能连想到她身上。
　　隔壁桌的人说，山上有林，林中有魅，魅乃红影，红影支离。
　　隔壁桌的人说，有雪一冬，冬冻死骨，骨化怨灵，怨灵夜出。
　　隔壁桌的人还说，豫州一教，教有一女，女被湘欺，湘教灭覆。
　　捏着茶杯的手顿在了空中，可以不在意前两个杂谈，却无法对后一个充耳不闻。时间地点他熟悉，那一派的作风他也清楚。罗玄不敢相信，他心里仍存有侥幸。
　　在这个不知名的小乡镇做了半个月的大夫后，罗玄决定回湘潭去验证第三个传言。
　　路程不算远，罗玄轻衣简行，也只不过花了数天。
　　他站在烧的漆黑的大门前，他还记得离去时朱红色的大门被阳光射的耀眼，门口两个大石狮子被擦的十分光洁。罗玄心沉入谷底，门口贴着封条，他进不去。不过这番光景已无需他进去辨别什么，只会看见其中的萧条破败罢了。
　　江湖事江湖了，官府查明是江湖仇杀后，便不了了之。四周未被牵连的居民，与已无关的将之作为饭后谈资，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乏味，一而再的聊起。
　　说起事发当日，乃是深不见五指之夜，连月亮都不知躲到了哪里。夜阑人静之时，街头巷尾接连响起狗吠之声，不久阵阵杀喊与哀叫从那独立的高门大院里传出。朴实的周边百姓不敢起身观望，胆子稍大点的起床也是将自家门窗再关紧点。等各种声音全部静下，之声鸡鸣狗叫，便是映天大火熊熊燃起。
　　怕这场大火烧到自己家，周边的住户才不得不拿起各家水盆救火，报官的也趁着东边的晨曦微亮，赶紧往官府跑。大火是从内院烧起，正午时分才将大火扑灭。捕头带队进去清点，横七竖八的焦黑尸体躺了一地，烧得面目全非，不知姓名。
　　“肯定有活人跑出来了吧？”有心善之人问道。
　　“据我当捕快的小舅子说，他们比对过户籍，是少了一些人，其中就有史掌门长子的尸体未找到，不出意外的话，是趁乱逃走了。”那说的满面红光的男人将自己所知的，全部讲了说出来，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
　　“作孽哦……”
　　“谁知道着史掌门怎么在湘潭就得罪了那远在豫州的魔教？魔教冥岳杀人不眨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他们这么凶残，朝廷也不派人去管管？”
　　那说的唾沫子横飞的中年男子，白了一眼问话的人，自以为是的说道：“朝廷这几年又要抗金又要抗蒙，哪有精力去管江湖中事？”
　　“也是，那几个奸臣……”
　　“诶，我们今日只谈江湖事，不谈朝廷事。”那男子连忙伸手阻止。
　　静静听完，罗玄转身离去。
　　心里的侥幸已经被现实打碎，他觉得痛苦，又觉得愤怒。
　　虽然她一直说自己与冥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他相信，一个对生都了无希望的人，对他人的刻薄相待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是从那冥岳出来的聂媚娘想要复仇，她也会对曾施以援手的人心存感恩，从而劝服聂媚娘莫要寻仇滋事。
　　她难道忘了，是谁不计前嫌施药救治她两吗？她难道忘了，是谁在她们要走之时，给予丰厚盘缠吗？
　　残酷的现实让年轻的罗玄心寒，但他还是不愿就这么相信，血腥灭其满门一事，有她的参与。
　　既然无法想通，罗玄决定亲自去问她。
　　他也忘了些事，她是他的师父，她曾承诺过，是为师徒，不可分割。
　　他怎么会就这样任她离去？若这件事里并没有她的身影，自己岂不是会冤枉她？
　　她还身患重病，毫无求生之意，自己怎么就能先于她放弃？
　　有了去找她的理由，罗玄死水般的心不停起着波澜。到最后，没有一点是关于找她质问灭门的。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到你，风雨交加昏天暗地都无所畏惧，即便你给我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我也会全盘接受。
　　繁花落尽，我心里仍有落花的声音。
　　我的使命可能就是跟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