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之下红尘上》穗穗涟涟

5、鸡飞狗跳

　　“坏了，”主神一拍大腿，“为画的结界破了。”
　　“什么结界？”慈棋一头雾水。
　　主神白她一眼，“如果没有结界，为画怎么可能锯了大半夜链子还不被怀书发现。现在我们身周也有我设下的小结界，只不过她们两个修为与我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看不透我的结界。”
　　那面怀书已经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手里还提着早晨那根擀面杖。
　　为画一脸惊慌的摆手，“怀书你听我解释……”。
　　“还要解释什么？我对你说了多少次？她已经魂飞魄散了十万年，魂飞魄散你懂吗？”
　　为画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不懂……我不听……我不信……”

　　主神摇摇头，手里捏了个诀，他和慈棋身周显出一圈红线。慈棋惊异地看着那圈红线渐渐从地上织起，柔柔地笼在他们身边，那并不是普通的红光，而是一道道慈棋从未见过的经文咒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连在一起。
　　“认识吗？”主神听起来很是得意。
　　“呵，认识就见鬼了。”慈棋打量着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古文字，不无赞赏地点点头，“不过难怪她们看不见你，这么密的符咒，我从里面都看不见外面。”
　　“……”主神抬脚就要跨出结界。
　　“干什么？”慈棋一把抓住他暗红的袍子。
　　“当然是去劝架，”主神一脸生无可恋，“怀书马上就要把为画撕了。”
　　“千万不能去！”慈棋紧紧拉住他，“她们这样吵吵闹闹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见过怀书真的动手打为画吗？”
　　主神迟疑了一下，“没有。”
　　“你要相信亲情的力量，怀书不忍心打为画的。”
　　“真的？”主神半信半疑地收回了脚步。
　　远处传来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两人对视一眼，主神意味深长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下就更不能出去了。”
　　“为什么？”
　　“此刻出去，为画这一巴掌就算白挨了。相信我，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她们两个才会彼此吐露实情，你不是想知道为画为何要打开那座塔吗？蹲住了，今夜就是最佳时机。”慈棋信誓旦旦竖起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
　　“用不着对天发誓，天上那帮家伙自己也不靠谱，开个会都能迟到。”主神没好气的扳下她的手指，“以后对我发誓，我可比他们靠谱多了。”

　　“为画，你能不能有点尊严，不要像条凡间的狗，看到每一个叫慈棋的人都要扑上去。”怀书气得发抖。
　　“慈棋这个名字又不常见…”怀书那一巴掌显然用了大力气，为画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不常见？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十万年以来，请露华赐名的，但凡他觉得有眼缘，全部叫了慈棋。”
　　为画委屈巴巴，“可是天上地下，也没几个他觉得有眼缘的人啊。”
　　怀书一时气结，良久道，“反正今天那个刚飞升的小神仙绝对不是。”
　　“我知道……她的元神和姐姐完全不是一个路子……而且姐姐用过的擀面杖又把她打昏了。”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镇妖塔里又装着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打开？”
　　“上月我去冥界办事，顺路就偷偷去了诛仙台底…”为画可能是挨打惯了，一心虚就迅速举起双臂抱头。
　　“诛仙台底？”怀书简直是在尖叫，“为画你不要命了？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是吧，诛仙台底戾气萦绕，专门侵蚀人的元神，你能活着回到天上来就是侥幸。”
　　“没那么严重。其实我也没下到台底，我只是去寻了不洁人。我想他常年在诛仙台底打扫清理，碰巧会有一些线索。可是我发现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这个不洁人是在九万年前才上任的，而且据他回忆，在他刚接手诛仙台底时，台底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戾气，你觉得这正常吗？”
　　“确实有点不正常……”怀书皱起了眉头，“按理说那里的戾气顽固难化……但是按她当年的修为，恐怕到不了台底就灰飞烟灭了。”
　　“所以我想打开镇妖塔，里边关的都是几个冥界的大魔头，他们或多或少会知道一点有关的事情。”
　　“为画，”怀书叹一口气，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想她，可毕竟魂飞魄散，她回不来了。我如此粗暴地对你，也不过希望你能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为画清澈的眸子里笼上一层水雾，“我只不过想要一个真相，她当年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推下诛仙台？”说着抬头，“你别说你不想她，这么多年过去，她擀面用的擀面杖，你不是一直拿在手里，从未放下？”
　　一阵静默，怀书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道，“快把你这一堆锯子收拾起来，主神今天就从西荒回来了，别让他看到。”

　　慈棋同情地拍了拍主神，“你也不容易，背腹受敌。”
　　主神第一次看到这两个人没有打成一团，受到了不小的震惊。他盯着镇妖塔，看样子是在回味她们两个人的对话。
　　“为画在撒谎。”他来了一句。
　　“看出来了，以我在宫里的经验，这种看起来单纯的小可怜一般都一肚子坏水。”
　　“哼，漏洞百出。也就能骗骗怀书。”主神背起手，“三界之内，不洁人只听三个人的号令，冥王、天帝、混沌元君。岂是她能随便招出来聊天的？”
　　“我问个问题啊，露华又是谁？”
　　“霜神的名。”主神仍旧皱着眉。
　　“哦，看样子事情水落石出了，”慈棋一拍手，“霜神为什么这么喜欢给别人取名叫做……呃，慈棋……一定是因为他害为画的姐姐跳了诛仙台，心存愧疚，所以为画其实应该去拷问这个霜神。”
　　“别胡说，”主神瞪她一眼，“他是我哥。”
　　慈棋惊恐地捂住嘴，“你怎么不早说呜呜呜，你一定什么都没听见。”
　　主神看一眼天色道，“她们两个虽然图谋不轨，但人还是好的。还有你，好不容易飞升，千万不许再掉下去了。折腾了一夜，你也累了，先回去睡吧。”
　　“你呢？”
　　主神疲惫笑笑，借着东边晨曦一缕微光，慈棋这才看到他脸上深深的倦色，“我刚从西荒平叛回来，抓回的几个叛军头子还要处理……就先走了。对了，你修为尚浅，在二界天保护不了自己，这个结界给你。伸手。”
　　“哦。”慈棋伸出手，看着主神纤长的指尖牵出丝丝红线，绕上她的手腕，渐渐隐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