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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怀书为画 ...

  •   突然听得一声中气十足的娇喝,“看你这个小贱人这次还怎么抵赖!让我抓了个正着,别跑!别跑!”
      厅堂里冲出一团鹅黄色的物体,径直向慈棋滚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的腿上。鹅黄色的裙子中冒出一个蓬乱的脑袋,那少女很是灵秀,只是一张脸哭得乱七八糟,眼睛都肿了起来,待她看清自己撞到的人后,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慈棋的腿嚎了起来。
      紧跟着冲出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两人年纪看起来相仿,只是那少女一脸趾高气昂,相貌也要更好看些。她手里拿着一根类似擀面杖的物什,指着管家尖声叫道,“白爷你回来的正好,你评评理,我打她应该不应该!”
      管家在一旁腆着笑脸,“怀书姑娘,消消气。你们忘了殿下是怎么说的了?百事和为先,你们两个就是冷战也不许再吵架了…”
      名为怀书的少女柳眉倒竖,狠狠一劈手中小短棍,“这个小贱人,也不知她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殿下竟轻易就饶了她。”短棍上扑簌簌落下一些面粉,慈棋瞪大了眼睛,她原以为那是什么宝器,没想到真是一根擀面棍。
      管家笑得简直要哭出来,“怀书姑娘,殿下手眼通天,既然他都认为没关系,你又何必纠结呢?”言罢叹口气,“人间有句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两只母老虎,我上次和殿下彻夜长谈,认为你们两个不能和睦相处的原因就是太寂寞了,这不,我从新飞升的小神仙里挑了一个,从此之后院子里就是三个女人了,想必氛围会缓和许多。”
      慈棋:……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人间另一句俗话叫做三个女人一台戏。
      管家冲慈棋挤挤眼睛,“慈棋,鹅黄裙这位是你为画姐姐,拿擀面杖这位是你怀书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好好向她们两个学习啊。”说完,迅速溜走了,顺带将大门关的紧紧的。
      院内的氛围突然安静下来,慈棋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弱弱抽泣的为画和气急败坏的怀书,瞬间脑补出大丫鬟趁着主神不在家,狠狠欺负单纯可怜的小丫鬟的剧情。
      只是听怀书刚才言语,似乎这为画也不算无辜。还曾惹出过什么大事。
      慈棋抹了一把汗,讪笑,“二位追逐许久大概也累了,不妨我们今日暂且歇息,明日继续?”
      怀书怒喝,“我今天偏要收拾了她,你给我让开!”
      为画则是把头埋在她腿上大哭,“慈棋……呜呜呜,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再与这个女人住在一起我会疯掉的…”
      怀书在背后冷冷笑一声,“天下之大,同名同姓人不知有多少。你也不用自欺欺人,她元神根基不稳,魂魄松松散散,最多有一千年的修为,飞升都是勉强。”
      为画泪眼汪汪地看慈棋一眼,“你真的不是她吗,你是不是又好心把修为渡给别人了,是不是走火入魔法力大打折扣了…”看着看着,她眼神渐渐暗淡下来,“是不是…我又认错了…”
      怀书邪邪一笑道,“是不是你认错了,我们一试便知。”言罢,迅速抬手掷出什么东西。慈棋只觉一团黑影扑面而来,有什么东西狠狠撞上她的额头,眼前日光瞬间化作一片金星。在为画的尖叫声中,她向一边斜斜倒去。
      最后一件看到的东西,是落在她脚旁的擀面杖。
      最后一件想到的事,是主神府上的女人个个都是神经病。

      慈棋悠悠醒转的时候,屋里已经上了灯。额头被擀面杖打了的地方还在一跳一跳,疼的甚欢脱。她坐起身,在对面的铜镜中看到自己一脸狼狈,头上竟还被人胡乱裹了一条绷带。那绷带完美地避开了她头上的伤口。
      慈棋叹口气,将绷带从头上解下,想找些水来喝,可偌大一个屋子,连一把水壶都没有。她推开门,瞬间吓得一个激灵。她房门外十步开外就是那座漆黑的塔,塔矗立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铁灰色,说不出的诡异。
      更诡异的是塔边站着一个人,那人正用一根小锯条锯着塔上的锁链,明明她刚才推开门时吱嘎一声,那人却恍若未闻,仍旧锯得热火朝天。
      那人锯着锯着,抬头向四周望了一圈,月光下,那张脸比白日见到时还要多几分灵气,细细的眸子里波光流转,竟是白日抱着她腿哭得梨花带雨的为画。
      为画的目光并未在慈棋身上停留,而是很快扫过去了。一瞬间,慈棋有种她看不到自己的错觉。为画擦了擦汗,接着从身旁的袋子里翻出一把凡间木工用的大锯子,嘎吱嘎吱地锯起锁链来。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嫌大锯子不好控制,为画又从袋子中拿出一把马齿锯。
      “原来如此,上次她去凡间办事晚归了一天,看来是去买锯子了,为画这人,也是有趣。”慈棋背后突然冒出一个男声,声音沙沙的,里面透着疲惫。
      “谁?”慈棋冒了一身冷汗,额头又突突地疼起来。“谁在说话?”
      “你要是再问我就真要吃人了。”
      这个描述…分外熟悉…
      慈棋灵光一闪,“主神?”
      “嗯,是我回来了。别说话,乖乖看着。”
      慈棋再不敢吭声,呆站在门口,全程观摩为画在月光下锯锁链,那姑娘的袋子也真是大,里面鼓鼓囊囊装了十几把锯子。
      当为画掏出第九把锯子时,慈棋身旁轻轻落下一个人,她惊慌地垂下眼眸,看到那人一双墨色纹云靴和一角暗红袍子,他的靴子有些脏了,上面留着些泥印。
      “你觉得她想干什么?”主神在她身边开口了。
      “我猜想…她是想把塔上的锁链锯断。”
      “不,我是在问她为什么想要打开那座塔。”
      “这就要看塔里关了什么东西…”
      “你的头怎么了?”主神低头问。
      “啊?”慈棋一愣,没料到话题转换这么突然。她正在犹豫是否应该揭露府里两个女人的暴行,身旁的人突然扳过她下颌。
      一张妖孽的脸,好高的个子。
      主神有两弯深深的眸子,眸子里淡淡笼着一层雾。他的眼尾很是好看,仿佛国画的笔法,浅浅晕开,轻轻向上提起一个弧度。慈棋的脸简直要烧起来,她偷偷瞄主神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始终聚集在她的头上。只听他用一种轻松的口气道,“打得不重,怀书还是有点分寸的。”
      一句话将慈棋情绪饱满到简直要喷薄而出的心戳了个粉碎。她在心里嚎道怀书那个疯婆子一擀面杖过来我昏了整整半天,这还叫有分寸吗啊啊啊那什么叫没分寸呢。
      主神仿佛并未注意到她复杂的心理活动,开始抱起双臂研究为画的古怪行为。“塔里…无非几个过去为祸一方的妖魔鬼怪,被我捉来关到院子里,闲时拿出来遛遛。但这又与她何干?”
      慈棋平复一下心情,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满头大汗的为画身上,“依我所见,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为画是个潜藏的野心家,想放出这些妖魔鬼怪让他们继续为祸一方……”
      主神在一边淡淡一笑道:“这没可能,我既能抓他们一次,便不会让他们逃出这个院子。”
      “…第二种可能,是塔里关了为画的好友、情人、亲族一类的。”
      这下主神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好友…没听说这小傻子有朋友,情人…我认为没人能看上为画,至于亲族…她倒是有两个姐姐,一个是怀书,还在前院活蹦乱跳…还有一个从诛仙台摔到冥界底,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慈棋心头一紧,转脸问主神,“为画那个跳诛仙台的姐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相貌?”
      “十几万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何况她姐姐是霜神府上的人,若想知道,你应该去问天上那位。”主神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霜神统领九重天,人人都说他表里俱澄澈,前天刚被赐了封号叫玉虚神君,要做所有神仙的表率。想必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和霜神有仇?”
      “这你可折煞我了,人家在天界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就是他手下小小的一个神官,你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和他结仇…”
      “深宫怨妇。”慈棋看着他,脱口而出四个字。
      “什么?”主神抬手就要敲她,手抬到一半停住了,大抵是觉得这么早在新来的侍女面前暴露本性不好,于是干咳一声,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你是嫉妒人家吧,看看你都快要酸出水了。”
      主神放下手,低头认认真真地凝视着慈棋,眸子里笼上一层说不清的情绪,“我没有很嫉妒他,只是不服气他事事都压我一头。明明大家都活了十几万年,他还觉得我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孩子。”
      慈棋一愣,随即努力表现出感同身受的样子,心里却哀嚎着大哥我们两个也不熟吧,会不会你今天还深沉地和我交心,某天为了维持和霜神的关系就把我灭口了。
      为画锯锁链的声音中,突然从前院传来一个刺耳的女声。
      “你……你这个小贱人又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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