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Day.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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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PM
“所以昨天你给我看的那个看起来像个武侠的小说的后面呢？”端着一碗西红柿牛肉面，乔蓁蓁在桌子前坐下了，“看了一半，有点在意结尾。”
周与归也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里面走出来，随口道：“就最后那俩双主角从朝廷这个大染缸里面脱身了。”
“这么简单？”乔蓁蓁有些吃惊，“没有点抗争什么的？或者来个爱情故事？”
周与归把筷子递给她，笑了笑：“倒是讲了很多，也有一些可以挖掘的地方，但是整体而言，武侠已经不那么受人喜爱了——准确说，愿意掏钱买票去看的人，不那么喜欢看这些。”
“我天天逛字母站还看人天天在嚷嚷武侠情怀古风国风之类的呢……”乔蓁蓁忍不住说道。
“虽然电影是一门艺术，但是制作电影拍摄电影的人都是普通人，需要吃饭。”周与归很平常地说道，“画家可以情怀地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哪怕饿死了也能死后出名造福家人，但导演么……只执着于情怀那就可能拖着大家一起喝西北风一起去死了。”
乔蓁蓁丢给他一记白眼：“你再琢磨琢磨这个比喻对不对？”
周与归哈哈笑起来：“话虽然难听，但事实也是如此，画家有饿着肚子创作的，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喜爱，但导演不可以。”
“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非常不中听。”乔蓁蓁嘟哝着说道，“说得好像你作为导演有特别多不得已一样。”
“并非是不得已。”周与归倒是很认真地说起了这个话题，“只是当一个项目不仅仅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时候，就必须要考虑很多了。就好像你的工作室，你也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喜好去接一些赔钱的案子回来，是不是？”
乔蓁蓁皱了皱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只好道：“不说这个，先吃面，再不吃就要糊成一团了。”
“我们可以聊点分歧不那么大的话题。”周与归用筷子挑了一下碗里的面。
“通常这种时候我就不太乐意继续和与我分歧观点相差巨大的人聊下去了。”乔蓁蓁闷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感觉我已经过了一定要说服别人的年纪——或者说我以前也不太喜欢一定用自己的观点去说服别人。”
“聊天——沟通——交流，或者也可以看做是观点的交换。”周与归说道，“并不需要说服，你陈述你的观点，我述说我的想法，我们可以求同存异，并不需要一定说服对方来认同自己的全部。”
“你知道我想起了怎样一个场景吗？”乔蓁蓁拿着筷子忍不住笑，“我们俩，”她点了点周与归，又指了指自己，“就像大学女生宿舍强行住在一起的两个人，阶层和见识差异过于大，导致了两个人想法完全不同，但因为是室友，又只能捏着鼻子尬聊。”
“这倒是让我想起来张姐经常去看的那些掐架场景。”周与归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掐架的制胜法宝就是先把对方拉入自己擅长的领域，然后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打败他。”
“你还有掐架的经验？”乔蓁蓁吃了一筷子面，然后抬头去看他，“我以为导演就很忙，根本也没空去看网上的八卦之类的。”
“我看得少，但是工作室里面张姐一直让人监控着这些舆情。”周与归道，“事实上并不仅仅只是在网上掐架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情景，现实生活中一样会有。”顿了顿，他看着乔蓁蓁，“如果我顺着你的话说，你一定会把我说得哑口无言。”
“那也未必。”乔蓁蓁又低头吃了一口面，然后拿着勺子喝了口汤，她抬眼去看周与归，仿佛想说什么，但最后并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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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之间感觉到了她与周与归之间隐隐约约的针锋相对，她觉察到了自己并不太想去听周与归说什么，她似乎也没有耐心去听——她似乎觉得周与归说什么都很多余，她只想简单粗暴地把自己的想法全塞给周与归，然后等着他露出赞同的神色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可她平常并不是这样的人，她在工作室不会是这样的，和朋友一起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和周与归一起的时候，她会这样？
也许是因为……他们找的话题不对？
她不耐烦聊起了这些，所以没有兴致去听。
所以她会跳出话题，然后下意识就用上了应付人的办法，把话题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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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与归有察觉到吗？
她从面碗里面抬头去看他，然后看到他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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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她忍不住问。
“要是觉得面没什么味道，冰箱里面有辣椒酱。”周与归这样回答。
“啊不用，我觉得味道很好。”乔蓁蓁顿了顿，有些干巴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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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晚饭，周与归端着碗筷去了厨房，乔蓁蓁跟在后面，然后在洗碗池旁边看着他带上了手套，打开热水，在水池里面倒了洗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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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准备洗澡洗头之类的？”周与归一边试着水温一边问。
乔蓁蓁靠在墙上看着水池里面的泡泡——事实上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吃外卖更多，也痛恨洗碗刷锅，所以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些手套刷子之类了。她略微出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与归的话，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了一声：“一个礼拜了嘿。”
周与归手上顿了顿，也笑了笑：“是啊，时间过得快得很。”他看了一眼乔蓁蓁，又道，“一个月也快得很。”
“时间总是走得飞快。”乔蓁蓁抿了抿嘴唇，又有些感慨。
周与归认真洗着碗，口中笑道：“所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不知道说什么。”乔蓁蓁想了一会儿，索性便坦然了一些——她这一晚上都在反省着自己与周与归的相处，此时此刻也的确不知要说什么了。
“说起来今天礼拜天，也没见你休息。”周与归随口说道。
“今天是有点事情临时加班，本来应该休息。”乔蓁蓁摸出手机看了下日历，“这周上六天，下周上五天，接下去每周都是六天，等春节放假的时候我们工作室就能放20天寒假了。”说完，她又把手机随手塞兜里去。
“这放得倒是长。”周与归顺着乔蓁蓁说的时间往后面想了想他们放假的时间，“那就是腊月二十放假，一直放到初十？”
乔蓁蓁不太确定，又重新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才点头：“是这样，你突然跟我说农历我就有点算不过来。”
“难怪之前过年那会儿你也空闲多。”周与归已经快速把碗洗干净，冲干净了泡泡。
“行业不同嘛——没得比。”乔蓁蓁看着他拿着干布把碗筷擦干，于是上前去给他开了碗橱，“而且我这行，比较简单快乐一点。”
“拍电影——说起来也简单，但人际关系会很复杂。”周与归把碗筷都放进了碗橱，然后看了一眼乔蓁蓁，“也的确没有那么简单快乐。”
“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我之前那句话是在含沙射影之类的。”乔蓁蓁把橱柜的门给关上，调笑了一句，“其实我对你没什么深仇大恨，想离婚也就只是觉得咱俩现在……不怎么般配了。”顿了顿，她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然后才继续说下去，“那天晚上你问我为什么想离婚，你认为我一定有一个理由，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我也在追溯缘由，可我思来想去，也只是觉得咱俩应当分开了。”
“但人生没那么多应当。”周与归抽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语气很平静。
“你，各种意义上都能称为艺术家。”乔蓁蓁笑着摇了摇头，先指了指周与归，然后指了指自己，“我，勉强也算一个艺术家。”
“所以？”周与归一边弯腰去把厨余垃圾给收拾了，一边接她的话。
“艺术家在燃烧自己的才华来做出作品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精力分出来去理会那些柴米油盐的事情。”乔蓁蓁从抽屉里面撕了一个新的垃圾袋递给了周与归，“也就是创作和生活，是不可能完全平衡的，艺术家需要用百分百的投入去塑造去创作他的作品，他需要牺牲掉很多，这时候也就需要有一个人为他付出，作为他强有力的后盾。”
“换言之，咱俩都需要有个人来成为这个强有力的后盾，而无法成为彼此背后默默付出的那个人。”周与归把垃圾袋拎起来扎好口，然后从乔蓁蓁手里接了新的套在了垃圾桶上，然后拎起了垃圾袋看了一眼面前努力在陈述为什么想离婚的妻子，“咱俩要不换个衣服换个鞋，去丢个垃圾顺便讨论讨论？”
乔蓁蓁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头：“走呗，反正今天这会儿都聊到这里了，下去走走也好。”
周与归把手里的垃圾袋交给乔蓁蓁拿好，然后朝着客厅走：“你先拎着这个，我把客厅和卧室的垃圾桶也收拾一下，一起丢下去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Day.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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