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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Read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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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与归接到了自己老妈打来的电话。
“你跟蓁蓁还没谈好?”周夫人开头就直切了主题,“我跟你丈母娘都在一起合计过好多次了,说起来呢,也是你这几年在外面的时候太多了,蓁蓁有点小脾气很正常。”
周与归“嗯”了一声,对着周夫人的训导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不过离婚是不行的。”周夫人继续说道,“我和你丈母娘都也已经讨论过了,我们都觉得,你们还是要个孩子,这样也就没时间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孩子也得准备好了再要。”周与归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话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你前几年跟蓁蓁说要生孩子,闹得蓁蓁身体好好的还天天吃药,我还记得呢。”
“那你们俩身体都好好的,为什么没有孩子?”周夫人反问,“既然蓁蓁的身体没问题,那就是你身体有问题,你要不去医院检查下?”
这话把周与归噎得半死,好半晌才道:“那明天头条就是知名导演周与归看男科疑似不举?”
电话那边的周夫人也被闹得一愣,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然后才道:“哪有你这样自己说自己不举的男人啊?”
“那那些狗仔要怎么写,是什么套路,不都是这样?”周与归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妈,你和岳母就别掺和这些事情好吗?”
“这叫掺和吗?”周夫人声音拔高了一些,“我们这是关心你们!我们可是看着你们小两口这么多年,也没吵架也没红脸,怎么就忽然要离婚了?我们都还等着抱孙子抱外孙呢!”
“妈!”周与归无奈地喊了周夫人一声,“这是我和蓁蓁的事情!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
周夫人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
“一定会有个结果的。”周与归说。
“你闹的那些绯闻什么冯青青什么袁媛,我和你爸都不会承认是我们老周家的儿媳妇的!”周夫人声音中还是十足的不满,“蓁蓁多好的小姑娘,你们结婚那年要是要了小孩,现在小孩都能上小学了!”
“别提小孩了。”周与归都说得有些心累,“妈,先不说这些了,我晚上约蓁蓁看电影去,这会儿正跟她聊着呢!”
听着这话,周夫人高兴了起来,声音也欢快了:“那你去吧!找个恐怖片好了,这样最适合创造气氛了!”
“妈……”周与归无力了。
“哎呀妈妈知道了,挂了挂了,下回再给你打!”说着,周夫人挂断了电话。
周与归拿着手机叹了口气,然后才有功夫去看乔蓁蓁给他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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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累得慌,不想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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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动手回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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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那我来接你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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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蓁蓁秒回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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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不用,我已经在楼下了,马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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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与归精神一震,放下了手机,却忽然想到家里没准备晚饭。他跑到厨房去看了一圈,食材倒是有,只是现在做的话也来不及了。
是要点个外卖还是出门去吃呢?
正思考着这问题,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他回头看向了玄关的方向,便见到乔蓁蓁正单腿站着换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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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约你看电影,所以没做晚饭。”周与归从厨房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出去吃,或者点个外卖?”
“外卖吧,不想出门了。”乔蓁蓁换上了拖鞋,然后把外套脱了挂在了衣帽架上,“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周与归跟着她往客厅走,“要不还是出去吃?这附近有什么比较好吃的?”
“实在想不出来就吃金拱门。”乔蓁蓁在沙发上坐下了,“开封菜也是可以的,我们俩吃个全家桶,现在全家桶还送汉堡的吧……”
“那先看看除了这俩有没有别的。”周与归伸手去摸手机。
乔蓁蓁看着他打开外卖的APP就开始看周边的餐厅小吃,于是也凑过去看了看,随口问道:“你原本是想看什么电影?”
“有个国产恐怖片今天上。”周与归头也不抬地说道,“是我一个关系不太好的导演的作品。”
乔蓁蓁听着这话,“噗”地一声差点笑出来:“要看你对头的恐怖片?我记得你不拍这个类型的吧?”
周与归认真地在粥汤地方菜系里面翻找看起来比较顺眼的菜名,口中道:“只是关系不太好,还没到对头的地步,看过以后就有发言权,说话的时候有底气。”
“还能这样……”乔蓁蓁有些意外,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更鲜活形象的周与归。
“他还打电话来说如果我想看就给我送票呢!”周与归说,“不过我没要,我说我给他亲手贡献票房。”
“他会生气的吧……你这么不给面子……”乔蓁蓁代入了一下这种对话场景,有些不太确定。
“那我可没有在网上下载盗版看了再批判。”周与归哼了一声,“他爱气不气。”一边说着,他已经点进了一家川菜馆,“要不我们吃水煮鱼?”
乔蓁蓁深深看了周与归一眼,一时间思绪有些飘远。
“不想吃川菜?”似乎察觉到了乔蓁蓁的目光,周与归抬了头,正好与她四目相对,“怎么,我脸上有脏的?”
“不是。”乔蓁蓁恍惚了一下,接着就回过神来,“只是很少听你说你们圈子里面的事情。”
“我也没有听你说过你们圈子里面的事情。”周与归笑着捏了捏乔蓁蓁的手,“你想听,我以后就说给你听,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大堆,远远没有外人感觉的那么光鲜靓丽。”顿了顿,他重新指了指外卖上的川菜,“吃水煮鱼吗?”
乔蓁蓁抿了抿嘴唇,道:“可以,还可以来个蕨根粉,这家的蕨根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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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好了要吃什么,下了单,看着送达时间是40分钟以后,乔蓁蓁索性就起身先去洗澡换衣服。
等到她洗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与归正拿着平板正在皱着眉头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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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乔蓁蓁好奇地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周与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我的错,我不该把工作上的事情带回来继续看。”
乔蓁蓁想起来他俩最初那个晚上不玩手机不玩电脑不谈工作的约定,忽然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反正我晚上也加班了那么多次。”顿了顿,她在周与归旁边坐下了,“而且我们刚才还用手机点了外卖——手机电脑平板都是现代人不可或缺的部分,生生把这些东西从生活里面剥离是不厚道的。”
“好吧!”听着她这么说,周与归也笑了一声,随手就把平板塞给了乔蓁蓁,“你看看?这个是张姐今天发我的,说是一个有意向做改编的原著。”
“不好看?”听着他这么说,乔蓁蓁也有了些兴致,于是接过了平板就浏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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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常看小说的时候也很多,有时候画画的空闲也会打开小说网站随便点开看看,不过她没怎么看过所谓的小说改编的原著,这会儿倒是本着一颗敬仰的心,看到了一篇有些不太符合她预期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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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
长安城中一片死寂。
承辉之乱中这座城池毁了大半,如今虽然皇帝已经重新回来,但也已经不是从前热闹繁华的光景了。
裴戎穿着夜行衣,躲在屋顶下的阴影里面,冷眼看着那些巡街的北衙禁军从他脚下的那条街走远,然后拐了弯去往了东市的方向。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又看了一眼西内的方向,下意识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承辉之乱已经过去了,两京收复,但天下还没有太平。
他从凉州到长安来,却是想给自己的义父裴春义讨个公道——只是这公道能找谁来讨要?他来到长安这么些时日,去过官府衙门,也找御史递过了书信,还去找了当年义父的友人,但却没有任何结果,这些人或者是避而不见,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又或者只是似笑非笑地说起当年,仿佛裴春义当初果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冷风中,裴戎摇晃了一下脑袋,不再去想那些,只看着那些禁军走的方向,然后灵巧地朝着西内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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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蓁蓁也忍不住摇晃了下脑袋,看向了周与归:“这是什么?架空?”
“古代架空权谋武侠。”周与归说道,“不过这个题材我不怎么看好,太大杂烩了。”
乔蓁蓁不置可否,她也不太懂周与归挑选剧本的标准,于是继续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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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给义父找回公道,他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如今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
去找太上皇——当初是太上皇的旨意才让裴春义在冲关冤死,如今也只有太上皇能给裴春义沉冤昭雪。
他知道现在太上皇就在西内大兴宫中。
如今的长安和从前不一样了——或者说与裴戎印象中的长安不一样了。
街坊中安静得厉害,不似从前那样热闹歌舞的欢快,再看不到那些来来往往的商人,也再没有那些衣着鲜亮的胡姬,一切都显得空空荡荡。
那些在战乱中离开长安的人没有能够回来。
也不知还要多久、亦不知还有没有可能,长安能重新回到从前的繁盛模样。
裴戎在兴庆宫外落下,他看向了宫门口的北衙禁卫,又侧耳去听远处打更的声音。
快三更了,已经快到宫门口这些禁卫换防的时辰。
他耐心地等待着宫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两队人来和门口的这些交换。
他看着这些禁卫嬉皮笑脸地相互打着招呼,他隐没在宫门旁边的暗处,趁着他们还在说着夜里守着这大兴宫着实无聊的话语,然后翻上了宫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西内当中。
宫门口的喧哗在夜色中渐渐远去。
西内的残破在裴戎的眼前慢慢显现出来。
没有想象中的来来往往的宫人,也没有意料中会有的巡逻的禁卫。
整个大兴宫就仿佛一座空无人烟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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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人?”乔蓁蓁再次忍不住发问了,“这不是皇宫?外面有禁卫,禁卫都是吃白饭的?这么大个人就这么进去了?”
周与归伸头看了一眼,又笑了起来:“这个反正你当做是武功高强吧!武侠你知道的,就是有这么一些没有科学道理。”
“总觉得这进宫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乔蓁蓁忍不住吐槽,还是接着往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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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棵海棠树下站定,寻找着这庞大宫阙中可能会有人的方向,他甚至开始怀疑,太上皇真的在这座宫殿中吗?
夜风中,昏黄的灯火下,廊柱是斑驳的,阶梯是残破的。
他想起来在承辉之乱中已经一把火烧掉、如今已经完全是废墟的、与这大兴宫毗邻的永安宫。
当今让太上皇住在这里,而不是去那完好无损的南内,是为什么呢?
让太上皇时时刻刻看到自己曾经有过的盛世如今已经是一片瓦砾?
好笑地摇了摇头,裴戎已经看到了这大兴宫中最高处的楼阁,他听到从那里传来了琵琶的声响,太上皇应当就在那里了吧。
他看了看周遭情形,的确没有禁卫的身影,于是便朝着那楼阁走去。
他也的确便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到了那楼阁外面,他看到了那空荡荡的大殿中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穿着玄色华裳,怀里抱着一柄五弦琵琶,正弹着一支承辉年间流行过的曲子。
裴戎脚步顿了顿,他生出了几分迟疑,他看着那老者,猜测着他的身份——这个看起来身形佝偻的老者,就是太上皇吗?
正在他迟疑的时候,那老者似乎觉察到了裴戎的存在,他抬起头,眼中仍然还有着隆重的威严,声音亦如洪钟:“是谁在外面?”
裴戎隐在帷幔后面,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老者放下了琵琶,慢慢地站起身来,他拿起了放在几案上的那柄细长的刀,用一个奇怪的姿势比出了防护的样子,口中道:“朕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吧!”
裴戎迟疑了一瞬,他看向了那老者,又听着他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自称,心想着这人……大约应当便是太上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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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看到太上皇了?这个人是太上皇吗?”乔蓁蓁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人是主角吗?还是太上皇是主角?这太上皇有武功吗?”
周与归已经重新凑过来跟乔蓁蓁一起看了,他耐心地在旁边解答:“主角是这个裴戎,太上皇不是主角,太上皇也没有武功。”
“那太上皇拿着刀,不怕这个裴戎随手给他一下,他就嗝屁啦?”乔蓁蓁感觉自己要憋不住吐槽的欲望了,“还是细长的刀,现在警察叔叔都会教大家,不要随便拿着凶器……”
“这是武侠……古代……架空……”周与归要憋不住笑了。
乔蓁蓁鼓着腮帮子想了想:“好吧……我来看看这个奇妙的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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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不急不缓地站定了,他道:“出来吧,若再不出来,朕便叫人来拿你了,到时候你被万箭齐发射成了刺猬,便不能怪朕。”
裴戎看着那老者,尽管他看起来老得简直不像话了,可这份气度也的确非常人所有——太上皇,他忍不住在帷幔后面打量着他,这样一个老人,独自一人在这里,深夜未眠是为什么?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裴戎行了礼。
太上皇握着手中的刀,眼睛微微眯起来:“朕并不认识你,你是来取朕的性命么?”
裴戎抬眼看向了太上皇,慢慢站起身来:“草民是想请陛下给草民的养父一个公道,一个沉冤昭雪的机会。”
太上皇皱起眉头:“你的养父是谁?”
“裴春义。”裴戎道。
听到这么三个字,太上皇面色大变,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他盯着裴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中多了几分厉狠:“来人!来人!把这逆贼抓起来!”
裴戎顿时大惊,他后退了两步想从这殿中出去,然而便是这片刻的时间,殿内殿外已经灯火通明,之前不知去了哪里的禁卫全都举着火把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头戴玉冠的英俊青年蹙着眉站在了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柄已经出鞘的长刀,刀刃在裴戎没察觉的时候,已经搁在了他的脖颈旁边。
“皇祖父受惊了,孙儿这就把这逆贼带走。”这青年说道。
裴戎不敢乱动,他看向了太上皇,从这个垂垂老矣的皇帝眼中,他只看出了错愕和愤愤,似乎还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身后那青年上前了一步,把裴戎给按在了地上,又随手塞了块帕子在他口中不许他说话,然后便将他交给了身后的随从。
“皇祖父,夜深了,孙儿先退下。”青年道。
太上皇目光仍然落在裴戎身上。
青年上前了一步,把落在地上的长刀捡起来,轻轻放在了几案上,然后退出了大殿。
起风了。
裴戎被蒙上眼睛,又捆住双手。
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一刻这样后悔,他想着,自己大约不会再有机会给自己的养父沉冤昭雪了——他不应当到长安来,他也不应当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
当初既然让人下旨赐死了裴春义,那么现在又怎么会出尔反尔,说裴春义当初是没有错的呢?
是他想得天真了。
他感觉自己被架上了一辆马车,却并不知道这辆马车会去到哪里。
他猜测着自己的下场,是会被杀死吗?还是被囚禁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他又被人从马车里面拖出来,然后又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了一段,依稀拐了好几道弯,然后进了一间屋子,蒙着眼睛的布被拉了下来。
眼前忽然一亮,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目光投向了眼前的这青年——他觉得有几分面善,但又想不起是哪里见过。
“你就呆在这里吧!”青年说道,“等过些时日,本王会送你回去凉州。”
裴戎愣了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要让他安然无恙地离开长安?
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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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青年是谁……?”乔蓁蓁感觉自己要跟不上这个短短开头的人物数量了,“是主角吗?裴春义是谁?”
“这个青年就是双主角的另一个。”周与归说道,“看来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开头。”
乔蓁蓁非常认同地点了头:“人物太多了,而且看起来不怎么有趣——也可能是我不喜欢武侠的缘故吧……”
周与归伸手看了看手机上的订单配送信息,笑了起来:“那就不看了,反正外卖要到了,我们先吃饭好了。”
“也行。”乔蓁蓁干脆地放下了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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