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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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杜若再次见到毛团团的时候，她正安静地站在一片木栅栏圈起来的场地一角。清晨的阳光斜斜地落在她一侧的面颊上，在高-挺的鼻梁边留下极浅的影子。
此时她已经被梳洗打扮完毕。鸦羽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身后，只有鬓角处两缕青丝被挽去脑后，软软地和浅白色的花瓣编织在了一处。她身上裹了一件浅色的轻纱，纱质轻盈，在清晨冰凉稀疏的光线下，几近透明。
她此时正低低垂着眼眸，被涂了艳红色花汁的唇微抿着，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发现杜若正站在不远处往她的方向瞧，毛团团淡淡地勾起唇角：“有事？”
081小声说：【宿主大大，我觉得她想抄袭你的人设…】
杜若：……
在毛团团身后，数十名同样被整理好了的祭品恭敬地跪了一地。
毛团团平静地站在角落里，与这些人之间隔了一道树影，却像是站在了两个世界。
杜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我再不来找你说上两句，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毛团团没说话，目光转向遥远处，空洞又遥远的天空，她说：“那好啊，我求之不得。”明明句子的内容是欢喜的，可是被她这样一板一眼地念出来，却显得无趣又滑稽。
杜若道：“我现在有点好奇了，这是你原本的性子？”
毛团团没动，冷漠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杜若眉梢微挑，忽然间，浑厚的充满压迫性的魔压海啸一般像毛团团压-迫而去。
毛团团面色稍白，唇角带了丝血色，可是她的脊背仍然拔得挺直，就像暴风雨中的一棵树。
明明弱得可笑，却还要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杜若终于真正提起了些兴致，她挥手散了魔压，低沉道：“你知道么，你若是一开始就用现在这幅样子接近我，我说不定还真的会对你有些兴趣。”
081小声哔哔：【可是，明明宿主大大自己说要从今往后和气运之女毫无‘不和谐，非任务需要’的牵扯的……】
杜若冷冷对它说：【你很闲？】
081弱小可怜又无助：【我不是，我没有...】
毛团团终于有些动容，她转眼看着杜若的眉眼，许久，她才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知道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杜若笑：“一般情况下，男女第一次见面没话可说的时候，这句话就会被端上台面。”
毛团团没理会她，只是自顾自道：“那我问你…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杜若道：“不信。”
“…可是，我的最后一个预言告诉我，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间在两千年前，而你，还记得。”
杜若面色不变，只是道：“两千年前，恐怕我们的祖先还没觉醒魔法。”
毛团团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和你聊天‘求之不得’了么？”
杜若：？
毛团团轻笑：“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
081继续哔哔：【难道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感觉掉了马甲之后的气运之女嘴皮子上的战斗力比宿主大大还强…..】
杜若道：【是，因为你蠢。】
081:【嘤嘤嘤！！！】
毛团团的笑容中，透着嘲讽与高傲，明明身量比杜若要矮上些许，又站在低处，可此时她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站在天上云海之中，只要一阵风，就可以随风而去。
“不过也没关系了。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很久了。预言的次数越多，寿命越短。”
“那你应该感谢我，是我帮你提早结束了世上的折磨。”
“是么，那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随后，她没再说一句话。
……
其实气运之女在预言上的天赋非常强。被预言的对象能力越强，与自身关联度越大，预言的难度越大。纵然杜若的实力在降临这片小世界的时候被限制了大部分，可是能穿透世界屏障，看到与杜若相关的未来的气运之女，已经可以被称作天才了。
杜若猜，她怕是以自己预言的能力为代价，交换得到了最后一个预言：杜若和顾文最后一次见面的的确确是在两千年前。
那时候三千轮回界，也就是杜若和顾文相遇，相知，相识的主轮回空间，彻底崩塌，带着顾文的灵魂一起，被时空乱流卷入了混沌深处。
这片混沌中，有无数个主轮回空间；主轮回空间下，分管着无数个小世界。
杜若在混沌中找了两千年，去了无数个主轮回空间，终于在混沌的边缘，发现了顾文灵魂的痕迹。
她和这个主轮回空间的主系统做了交易。
她永远留在这片主轮回空间，直到这个轮回空间彻底破碎为止，她的灵魂将为这里的无数世界陪葬。
杜若吞噬过三千轮回界的主系统，所以她的灵魂本身是这些轮回空间最好的补品。
作为交换，这个轮回空间的系统将会释放被困在世界群深处的顾文，并动用世界本源力量修复她的灵魂，给她自由。
强大的轮回者几乎不死不灭，特别是得到过世界本源直接洗礼的轮回者。
杜若计划送给顾文一场永生。
而她本身来自异空间，所以系统需要将她的灵魂彻底固定在这片轮回空间。于是，她需要经历七个世界，并且在每个世界与作为相对应的世界支柱的气运之女/子达到100%关联度。
每一个100%关联度达成之后，数据将会重新上传至主系统，主系统本源相关将会被提取，与杜若建立契约。而小世界，是生是灭，便再无关紧要。
杜若活了太久了，七个世界之后，便是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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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最中心的位置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了。围着新装饰好的祭坛，流水一样的宴席摆了里三层外三层。
大桶大桶香醇的酒和一盘盘煎到金黄色的肉被武士们端到石台上摆开，点缀中间的水果和鲜花几乎布满了木盘石盘中间的所有缝隙。
最里层的食物是最精美，最丰盛的，可却是祭献给神灵的。长老，武士，平民们的席位依次排布在外。至于其他没有资格进入祭坛周围的更多人，他们只要抬起头，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月祭的气氛。
因为一轮巨大的血红色月盘正稳稳地悬浮在清澈透亮的蓝天当中---当然，这是杜若用魔法构架而出的；她再强也不可能在小世界的压迫下强行逆转黑白，颠倒日月。
这轮血月极其明亮，不光是自家部落，整片山脉脚下距离银夜部落只要不是远的离谱，都可以看到。
“明明你也要死了，可为什么你却在笑？”在周围乐器声的喧嚣声和人群的吵闹声中，跪坐在祭坛上的毛团团对她面前正在给她脸上涂花瓣研磨而成的彩色颜料的奴隶说。
祭坛分为三层，此时她们正在第二层上，俯视着人群。
年轻的女奴微笑着说：“能被杜若大人亲自杀死，也是一种幸福罢。”
毛团团没再和她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正式的祭祀将在第一天夜晚开启。
在第一轮上，十八个年轻的奴隶将会被杀死，挖出心肝，祭祀猎神，祈求接下来的年岁里，猎物丰盛，植被繁茂。
第二轮，部落最核心人物的“亲族”毛团团，将会被杀死，其灵魂将会被用于召唤黑夜神降临，祈求神灵的祝福。
第三轮，巫师将亲自于祭坛顶层，俯身下拜，祈求天降异象。巫师越强大，召唤的异象越强。而传言中最强大的巫师，可以召唤出血月。
而毛团团预言里她整个部落的生机，就在杜若即将召唤出的血月上。
……
毛团团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从浅浅的梦魇中唤醒的。
她醒来时，发现时候已近黄昏，她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昏睡了大半个白天。
祭坛下的宴席已经被撤去，现在空地上，数百个木材堆已经被高高架起，明亮的火焰跳跃其上，吞噬着木料，辐射出光明和温暖。
多到分辨不出数量的身着盛装的男男女女正围着火堆舞蹈着，歌唱着。自上古时代便流传下来的乐器奏鸣着，配合着兽皮蒙面的魔鼓的鼓点，将声浪传播向四面八方。
在一片喧嚣声中，她看到杜若手中端着一只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叠子香闷雪兔肉。雪兔肉被烤的极好，金黄的油脂与深棕色的酱料混合着充盈其上。兔肉已经被切成小块，毛团团发现肉块中间还被填塞了一种酸酸甜甜的红色浆果调味。
她抬眸，看杜若：“我可不吃这个，你先前逼着我吃过一整只，我可还记得那滋味？”
杜若笑了：“这可还真不是给你吃的。”
说罢，她坐在祭坛边缘，低头看着下面跳舞着的人群，左手端着碟子，右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木叉子，一点一点插着雪兔肉吃。
“真香。”她说，“可惜你吃不到。”
081:【嘤嘤嘤，为什么我的宿主大大这么变态！！！081要投诉！！！】
杜若道：【你想吃？】
081:疯狂暗示.jepg
杜若：【可惜你连嘴都没有。】
毛团团道：“你怎么不去下面忙？”
杜若道：“没有意义。”
毛团团转眼看她：“你不是他们的巫女么？”
杜若只是笑：“你有闲心关心他们，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毛团团学着她的话反问：“有意义？”
杜若吃兔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慢慢道：“……没有。”
081:【我…我已经不认识‘意义’这两个字了，都怪宿主大大！！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你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字。】杜若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