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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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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十几匹传信快马不停地奔波于城门口到皇宫这几十里路上,一遍一遍报着神女的消息。
京城与别处,自有不同,不提宏伟处八乘大路直通南北,也不说秀美处亭台楼阁勾连纵横,只说等在酒肆、戏楼、妓院以及在自家二楼看互相推搡着、争抢着看热闹的人,就数以万计。有附庸风雅的书生,满身绫罗的富商,手中抬着货物的苦力,还有些在家里闷久了偶尔出来散心的富家公子、夫侍,更有青楼妓子望着长路尽头双眼冒火,看的是比别人更贪婪、妩媚。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来了吗来了吗?神女是不是骑马进城?”
“神女当然坐马车,骑马给你们这些没德行的男人看?”
“俺看看怎么了?不好看,俺还不愿意看呢。”
“神女若是有福,抬头看一眼,我这绝色容貌,就归她了。”
京城百姓对神女还不太熟悉,多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肯这么大胆说话的并不多。
……
“来了来了,快看!”
只见一队人马出现在街口,前面两队人打着各式旗子,前四面鬼画符似的画着一些东西,却所有人看见这面旗都默默合十双手,后面四面是苍龙国的青龙图腾,再后面是两面是小篆的墨字,好像大胜仗的将军,不过神女归来,比将军更让人心潮澎湃。
“神女呢?神女你在哪?”众人纷纷议论着,却是大批的仪仗不见真身。
忽然,一匹白马从街角处转过来,全身雪白,披着银白的马鞍,唯有四蹄是乌黑的颜色,一个女子挺直了腰背坐在马背上。只见她一身浅紫,却是胡服的样式,收紧了袖口,衣服束着腰身,腰间有雕刻着镂空图案的紫玉玉佩叮当作响,背后白貂皮的披风顺着身形垂下,头上是指一根白玉簪子挽着发髻。再细看五官,美,完美,完美到诡异。如同精致的娃娃,五官中任何一个都精致到极点,形状、大小甚至一个弧度都不容更改,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组合在一起又比单看好了数倍。肤色雪白生光,没有一点瑕疵,就像一块打磨了千万遍的美玉。
凡夫俗子能有如此容貌?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不够飘逸出尘,没有山中仙灵的灵动,显然,百姓们并不在乎这个。
瞬间,看热闹的从女人居多一下变成了男人居多,等着看神女夫侍的女人们被一些或陌生或熟悉的男人挤到了后排。但就如同他们所料的,神女夫侍坐着马车,她们也只能在马车窗帘的缝隙里,若隐若现的遐想一些什么。
队伍缓缓地走着,每过一处必然收到许多惊叹声,只是神女无悲无喜目视前方,也不知是喜欢还是厌恶。
忽然,在一处叫做云雨馆的二楼,一个男子忽然掉下来,他一身碧绿衣袍,如一只翩跹蝴蝶一般坠下,这一落不要紧,刚好落在了墨谪马前。二楼不高,男子受伤不重,但似是摔伤了脚,一时站不起来。
墨谪只得不顾手下人劝阻,下马,将他扶起。
那男子下拜,若隐若现的锁骨正在墨谪眼前,“草民谢神女相救。”
墨谪摆手,“算不上救,扶你起来罢了。”
两边更是人声鼎沸,纷纷议论。无不是再说神女平易近人、心地仁慈,只是碰了人家男子身子,不知可会带回去。
墨谪还没变态到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带回家,于是等那人走了,便上马继续前行。
高大的禁宫正南门中正门被十六名紫麟卫打开,钰肇帝带领诸王、皇女以及文武百官来到中正门外,横向列成一队,几乎看不见边际。后有宫人,或打着华盖遮阳,或垂首听着吩咐。
约一刻钟,神女的队伍终于到了中正门前。
墨谪下马车,抬头向对面望去,只见一排人,从最里面的黑红色衣袍的皇帝和皇君开始,到紫色蟒袍的诸王,到了一二品官员处已是大红,然后是绿色、黄色、青色……
皇族与普通人差别不大,也没有特别的美丽夺目,皇君大概要好看些。皇女们倒也英气逼人,与未来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各具特色,长相上差距很大,有些从表面就能看出一些脾性,有的如一汪死水无论如何看不透。
“墨谪见过陛下,吾皇万岁。”墨谪右手搭在左手上,行礼。神女见皇帝,不必下跪。
钰肇帝欠身,还了半礼,“神女辛苦,这一路可还安好?”
“朱大人英武,常顺贴心,一路照顾着我们,一切安好。”
“宫里已备下宴席,神女随朕回宫吧。”钰肇帝笑道,心里却不禁暗道神女神态自若对答如流,不似普通小民面圣吓得两腿发抖只知磕头,甚至这会儿,还不忘夸了朱毕生和常顺。
皇宫并没有她虚拟游览的紫禁城豪华,恢弘大气也让人精神一振。
吃的是国宴,设在紫宸殿,贺六郎被请到了后宫,坐上除了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将军,再无男子。席上九九八十一道菜,所有墨谪能想到的古代山珍海味这里都有,但菜肴并不是无休无止的,每个人桌前每样菜不过一小碟,碟子里有一小口菜,有些品级低的甚至两人、三人一碟,上百人吃八十一道菜,倒也不显得太多。
故而这宴席虽然豪华却并不浪费,可见皇帝并不奢靡,可能还是个明主,墨谪觉得也许这京城并没有来错。
宴席上,墨谪顺应皇帝的意思拿出神器,随便变了个戏法,在文武百官面前证明了她确实是神女,钰肇帝很是开心,把神女府送给墨谪,一切待遇如同亲王,还同时可食邑千户。
众人一一祝贺。
“朕闻神女少年时与高人隐居,想来必定是在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朕素来好游览大好河山,却不知神女所在何处?”
墨谪这点事早被皇帝查了个底儿掉,但却很奇怪只能查到她出现在路玲村之后,之前的事墨谪说一直随师父在山中修行,钰肇帝派了十几队人马在附近寻找,却没见着什么隐士的住处,如此可疑之人却不得不在朝中当着可以立嫡的神女,难免让钰肇帝坐立不安。
于是,问起了此事。
墨谪也知道皇帝不是水清莲,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骗过去的,“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就在路玲村附近不远,师父是个随性的人,只搭了个茅草房子居住,白日无事时打猎,种点小菜为生,师父死后,草房子使用了十几年,本也支撑不住了,我睹物思人甚是难过,就拆了。”所以,找不到痕迹的。
钰肇帝点头,“可惜尊师不能看到神女今日风光。神女可有父母?一并接过来才好,也方便神女尽孝。”
“我自小被师父捡到,她也不知我的身世,只是推测普通百姓人家轻易不会抛弃女儿,我即是孤儿,料想双亲都已不在了。”墨谪答道,这些在路上都已经想好了。她忽然想到如果把乔接过来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唔,妻死从女,他可能要听自己的,或者给他找个妻主,他会疯吧?
“母皇,神女,宴席无聊,恰巧我府上有一班歌伎不错,近日新学了几曲歌舞,不如叫来献个丑如何?”说话的是二皇女上官明阳,二十七八岁年纪,她一身暗红衣袍上绣着四爪金莽,封安王。
“又不是家宴,叫些男子来做什么?听闻三姐最善舞剑,不如……”这位是四皇女上官明昭,封连平王,二十四五岁年纪。
四皇女话未说完,只听她对面三皇女一拳击在桌面上,面有怒色,三皇女上官明沥,封连禧王,性格直爽不喜与人勾心斗角,但听闻四皇女竟在此时让自己代替歌伎上台舞剑顿时怒火中烧,歌舞伎乃是贱人,地位最卑下的下等人,为正人君子所不齿,她堂堂皇女岂可比拟?
“四妹什么意思?”上官明沥问。
“四妹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难道三妹不明白么?”大皇女上官明霁说道,几位皇女之中她年纪最长,已经三十二岁,封远王,她哈哈笑着说道,“不过是玩笑话,三妹何必当真?”
“是啊,姐姐们别生气,你们生气我害怕。”这是个看起来很腼腆的女孩,最多十六七岁,是最小的七皇女上官明雨,“不就是舞剑吗,姐姐们不屑,我却愿意,舞得好母皇可要夸我几句。”说着她也不迟疑,叫了人拿来剑,就上去给大家表演。
皇帝有七个女儿,六皇女早夭,剩下的五位只有七皇女还未成年,而刚刚的对话里只有五皇女上官明寒一语未发,只是静静地喝酒。
神女才有权利指定皇储,这些皇女想要获得皇位有两个办法,一是讨好神女,让她看重自己,二是杀了神女让她指定不了,显然神女是苍龙国的信仰,手执神器武功了得,杀了神女并不容易,那么,就只能像讨好亲娘一样讨好神女。
于是虽然三言两语却让墨谪看了一场好戏。
却没人提贺六郎,墨谪拎不清皇帝是怎么想的,对环境也不熟悉,所以也没有提起。